过了盏茶时分,水中月追至一座茶园,茶香袭人而至,此处地势开阔,一栋红砖屋子坐落于茶园旁,屋门深锁,看不清屋内的具体情况。
姬若雪停在屋前,左右环视,前后远眺,确认没有发现水中月的行踪后,这才迅速推门入屋。水中月从岩石旁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屋,他找到一扇窗户,施以巧劲开了个小洞后,往里头窥去。
屋子看上去像仓库,里面摆放着大量茅草和的茶叶,别说床榻了,连张桌椅都没瞧见。除了刚进去的姬若雪之外,他发现冷如霜斜躺在墙边,一动不动,瞧上去应是被人制住穴道。
红衣男子站在屋子中央,双手负后,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看来那傢伙果然有两下子。」
「哼,你还真敢说!你方才竟扔下一个弱质女流,独自一人逃跑!」姬若雪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弱质女流?这称呼可不适合你。」红衣男子仰头大笑,旋即问道:「你过来的时候仓皇匆促,发生甚么事了?」
「也没甚么,我就是怕你被美色迷住,对她上下其手。」姬若雪轻蔑道,「若让我知道你欺人暗室,我定不饶你。」
「别傻了,她可是上等货色,轮不到我享用。待上面的人採摘之后,心情大好,说不定能分上一杯羹。」红衣男子狡黠一笑。
躲在屋外的水中月闻言大惊,恨不得衝进去,但他仍压抑住这份衝动,毕竟他还想知道更多细节。
姬若雪瞪大杏眼,一脸惊诧道:「你胡说甚么!我记得掳走冷如霜,只是鬼道门想从冷副指挥使身上勒索情报,若让他知道冷如霜非完璧,到时可要出大事!」
红衣男子挥了挥手,不以为忤地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她跟你乃寒肌冰骨之身,万中选一,天生媚骨,体内寒气不绝。一般男人虽无福消受,但习武之人体内纯阳真气浑厚,此等体质便是上乘之物,用以阴阳双修,增进内功再适合不过,她的价值早已超过任何情报。」
水中月躲在窗后,恍然间想起在竹林里冷如霜提过此事,当时她解释寒肌冰骨时便面有难色,原来是为此。
「我虽是鬼道门的人,但早已事先声明不做苟且之事。」姬若雪喝道:「你们对女子逞凶,我虽睁一隻眼闭一眼,但我可不容许自身成为你们的帮兇!」姬若雪欲上前带走冷如霜,却被红衣男子伸手阻拦,「此事由不得你。」
「哦,你想强来?」姬若雪低叱一声。
「别露出这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我这可是在关心你。我方才已飞鸽传书,上面的人如今已知道冷如霜落入我手里,若你此刻强行带走她,只怕你到时候很难跟他们交代,这对你也不好。」
「你这卑鄙小人!」平日总是软言细语,娇媚鶯声的姬若雪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该知道鬼道门如何对付二心之人。到时你若服了独门毒药,剥夺自由,日后行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狐假虎威,你敢用鬼道门威胁我?」姬若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倏忽间,她话语顿下,眼神飘忽不定,好似想起甚么重要大事。红衣男子瞧她忽然不语,不禁纳闷地问道:「又怎么了?」
姬若雪沉吟半晌,呢喃道:「唉,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她目光轻抬,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他想试我路数,所以出手故意留情。起初他确是如此,但后来别有用心,否则凭他轻功又怎会让我轻易脱逃。」
「你这话是甚么意思?」红衣男子话犹未了,水中月眼见事跡败露,撞破窗户,手中镜花刀冷不防破空掠去。
红衣男子惊呼之馀,腰间长刀脱鞘而出,电掣疾劈。水中月碍于破窗打草惊蛇,耽搁少许时间,因此红衣男子有充分时间格档。
红衣男子所使长刀乃正统东瀛刀,刀身一体成形,状似弯月,单斜面开锋,刀身刻有铭文,刀柄与刀身间有精美雕刻的刀鍔。水中月一直很欣赏东瀛刀,他手中镜花刀便是採其优点而锻造,刀身较厚,刀柄略长,同是双手大刀。
水中月站在吓得花容失色的冷如霜面前,挺立如山,双目射出鹰隼精光,刀气罩定对手。红衣男子忽感被人小覷,一时怒道:「哼,我便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你可别大意了。」姬若雪讥笑道。红衣男子本想拖延时间逃走,如今被激,反到挑起其好胜心。除了目光如豆之人,一般习武之人到一定境界,多少都有与高手较量的心态,红衣男子亦不例外。
红衣男子瞧水中月一以敌二,身后有冷如霜这个累赘,仍一副气定神间,不由得心中怒火涌起。哼,胆敢瞧不起我,我要你后悔莫及!只见他闪电移去,挥剑攻去,刀如焰火,狠辣无伦,乍看之下像失了耐性,招式却又丝毫无破绽,可见其武功绝非泛泛之辈。
东瀛刀直及身前寸许之际,水中月倏地掠开一旁,一刀斜撩,举手投足之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早先水中月已与姬若雪交手过,多少熟悉其刀法,不过红衣男子的东瀛刀刃长一尺,应付起来更为险峻。
金属交鸣声连串骤响,红衣男子攻势不减,招式如云似雾,飘闪不定,水中月讶异项其难以捉摸的招式。水中月仔细端倪,这红衣男子的武功比起姬若雪犹有过之,刀法更是刁鑽。
「你还不帮忙?」红衣男子虽好胜心强,但仍不忘正事,几番交手后,他隐约发觉自己绝非水中月对手,水中月没有狠下杀招只是忌惮身旁的姬若雪偷袭。
姬若雪冷哼一声,抓起茅草堆里的一把长柄武器,刀幅略宽,刀刃弧度大,形似眉尖刀。此刀在中原武林实属罕见,水中月仅在刀器图上见过,他记得其名字乃是薙刀,多为东瀛女人所使,刚柔兼济,进可攻,退可守。
姬若雪娇躯移前,动作行云流水,花梨木长桿紧贴腰身之际,旋身一挥,竟在霎那间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水中月长刀扬起,一刀当头劈下,破风呼啸,两刃相交,姬若雪感到一股强而有力的气劲从刀刃传至长桿,波涛汹涌般窜入虎口,震得她玉腕痠麻,大吃一惊。
薙刀乃姬若雪自幼所学,可谓集武功于大成之兵刃,没想到眼下这般轻易被人化解,令她再次对这名对手刮目相看,心中愈发想查出水中月的底细。
水中月不打算将先手权拱手让给姬若雪,只见他镜花刀飞旋而至,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疾劈而去。姬若雪娇叱一声,莹白如玉的纤手紧握长桿,娇躯一拧,幻出漫空刀影,刀尖上下晃动间,刀芒迸现,看似万箭齐发扑面而来。
一旁蓄势待发的红衣男子,配合姬若雪攻势左右夹攻。三人前方爆起一团星点火雨,刀光激射全场,水中月一敌二竟步步进逼,刀刀制敌。
姬若雪且战且退,健腕一旋,借转动之力挥出数刀。另一方面,红衣男子催动强劲刀气,欺身而上,连劈九刀,招招凶猛。
水中月闪电后移,佯装不敌,趁红衣男子见猎心喜之际,冷不防竖劈一刀。红衣男子虽连攻数招,但仍有防备,只是他万万没料到水中月劲力惊人,双方刀锋交会,他不光被震开数步,刀气趁势窜体,五脏六腑均受些微创伤。
双方兵刃倏来忽往,姬若雪忽然发觉一件事,水中月看似刀法刚猛,但主攻在红衣男子身上,且毫不留情,每刀出手必是杀招。反之,水中月应付她的薙刀,却总是拨花挑叶,轻描淡写拆招,并未真打算取她性命。
姬若雪不禁纳闷,莫非对方不杀女人,所以处处留手?事实上,她仅猜对一半,水中月委实不打算杀她,但并非她女人身分。认真说起来,水中月杀过的女人远比她想得多,因为女人残忍起来不输男人,在水中月眼里,敌人不分男女。
水中月不杀姬若雪,纯因动机不同,红衣男子意图对冷如霜不轨,姬若雪方才却不愿同流合污。单此区别,便决定了水中月抉择。
红衣男子逐渐乏力,他终于自认技不如人了。许多人以为认输可耻,但拥有自知之明的人才懂得反省,日后痛定思痛,才会愈发强大。只见红衣男子转攻为守,心中思忖如何逃出这里,已志不在取胜了。
眼见水中月以一己之力迫退两人,冷如霜秀眸射出痴迷之色,望着他高大雄伟的虎躯,浑身上下散发慑人气势和野性魅力,令其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姬若雪虽平时娇柔嫵媚,给人我见犹怜之感,但她可不想在武学上被小覷。她误以为水中月是因为女人身分故意让她,反倒折辱她身为武人的自尊,彷彿多年习武均是一场可笑的梦。
「看招!」姬若雪声未到,刀已至。水中月虎驱一震,双目疾闪,镜花刀狠狠地凌空劈下,鏘地一声,姬若雪的薙刀竟被震飞。水中月趁势上前,手腕一翻,一刀横砍其腹,姬若雪旋空半圈重重一摔,倒在地上。
红衣男子心叫不妙,他起先认为二对一夹攻能佔上风,尔后败势已现,打算趁机牺牲姬若雪遁走,岂料姬若雪竟已倒下,他的如意算盘全成空。
「我要杀了你!」红衣男子大喝。他并非真要取水中月性命,相反地,他已做好撤退的准备,故意喊出这声不过混淆视听,借此让对方疏于防备他逃走。
但见红衣男子健腕一抖,鏘地一声脆响,手中长刀破空刺出,恰巧击中镜花刀。红衣男子突如将长刀挑上,寒光驰骋半空中,刀气纵横,光圈闪闪。水中月已有戒备,他身子一晃,横移数步,一刀劈去,此招看似朴实,但刚猛至极,竟将红衣男子长刀震得嗡嗡响。
红衣男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从袖口射出铁蒺藜,水中月挥刀格档。红衣男子见状,扔下烟雾丸,夺门而出,一晃身便飞出数丈远,转瞬间脚步声杳无可闻。依照水中月的轻功,挥刀后追上他不难,但红衣男子老谋深算,他知晓姬若雪仍留在屋里,在水中月未确认生死前,绝不会让此女跟冷如霜独处。
半晌之后,水中月看着地上的烟雾丸和铁蒺藜,微微一笑。红衣男子算计不错,但他低估了水中月的能耐,倘若水中月存有杀心,他定不能全身而退。水中月起初确实想杀红衣男子,但他转念一想,此事牵扯到鬼道门,方才这两人又提到上面,说明还有他人覬覦冷如霜。放长线钓大鱼,这此计听来不高明,但十分实用。
水中月转过身,蹲了下来,啪啪两声,他点开了冷如霜的穴道。冷如霜一双美眸直视着他,轻叹道:「又让你救了,这是第三次了。」
「你没中软香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水中月笑道。
冷如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要不是那僧人在线香里掺了迷魂散,我也不至于毫无抵抗被他点穴。唉,谁会想到寺庙的香被动手脚,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僧人竟是无耻恶徒。」
「这正是他们高明之处,你愈想不到,他们愈容易得手。」
「你说得对。」冷如霜叹道。她指着倒地的姬若雪,问道:「她死了吗?」
「试试便知。」水中月抽出一柄飞刀,冷不防掷去,不偏不倚正中其胸口。冷如霜惊呼一声,大喊道:「你这样做,她岂非必死无疑了?」
「她要真这么容易死,你怎会栽在她手上?」水中月笑了笑。不等冷如霜回应,姬若雪从地上爬起来,白了水中月一眼,「你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是我被你的飞刀刺死该怎么办?」
「你那同伙若非有金蚕软甲护身,只怕现在便是他躺在地上了,既然他有软甲,你又怎会没防备呢?」
「哼,你倒是拿我的命当赌注。」姬若雪不悦道。
「间话少说,我留你一命不是仁慈,只是我想知道更多事。」水中月说,「若非你后面故意露出破绽,暗示有投诚之意,我早将你打成重伤了。」
「既知我投降了,下手何必这么重?」姬若雪揉了揉疼痛的隆臀,恶狠狠地瞪着水中月。
「你的同伙随时会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你想去哪里?」姬若雪问。
「冷香舫。」话音刚落,水中月身形如电,衝到姬若雪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水中月已在她身上点了穴道。姬若雪大讶,「你这是做甚么?」
「你这么狡滑,我总得小心提防。」水中月拾起地上原本装着冷如霜的麻袋,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将姬若雪扛起来,倏地塞入麻袋里,姬若雪穴道遭制,动弹不得,只能任其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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