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迎江拂来,夹着丝丝雨点,天空乌云交叠,旭日藏光,瞧起来是要下雨的徵兆。果不其然,霎时间,雨水倾盆而降,狂风呼啸,江上风雨交映,黑沉沉的天空垄罩下来,令人有股窒息气闷的感觉。,
白里透红的娇嫩肌肤,我见下了小半时辰,豪雨渐歇,雨声淅淅沥沥,凉风瑟瑟。因为骤雨耽搁,两人带着姬若雪先在破庙躲雨,待雨势稍减才返回冷香舫。
两人步入赏月亭,水中月用火摺子点起烛灯,如豆的火光微微摇曳,照在罗帐覆盖观月亭。冷如霜略显疲倦,轻靠秀榻,在烛光的映照中,修长玉项,绰约动人,有股娇怯慵倦的美态。
水中月将绳索松开,姬若雪从里头探出头来,她穴道被制,眼神无奈,似是负气不愿说话。水中月拿下姬若雪的恶鬼面具,一张美丽脸庞毕呈,虽不施胭脂,但丝毫不减其倾城美貌。「我可没点哑穴。」水中月淡然一笑。眼见姬若雪别过俏脸,仍不想理睬他。
水中月耸了耸肩,将一只竹筒取出。姬若雪没料此举,当她定过神来,早已吸入竹筒里的香气,她失声道:「软香散?」
冷如霜娇躯一颤,她连吃软香散两次亏,心中对此物有所阴霾,一双秀眸瞥向水中月,似嗔似怨。水中月明白她的意思,若无其事道:「放心,这是我从耿青身上摸出来的,再说了,我本来就没说过自己是君子了。」
冷如霜幽幽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能说甚么。」
「我只是防止她逃跑,别无他意。」言罢,水中月点开姬若雪身上的穴道,她顿时退到后方,取出匕首戒备。
水中月气定神间地说,「你出手前最好想清楚,你已中了软香散,你有把握应付我们两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单凭水中月一个人她便对付不来,否则又怎会落入他手里呢?姬若雪轻吁一口长气,眼神忽地射出锐利的光芒,直视水中月,低声道:「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是的。」水中月坦率地回答。
「我也知道你绝不是一般的马伕,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戴着易容面具,你肯定生得很好看。」
「为什么这么认为?」水中月皱起眉。他虽不是易容高手,但这面具製作精良,贴合脸部,外观上应看不出破绽。
姬若雪淡然地说,「你的自信无与伦比,纵使面对漂亮女子亦毫无窒碍,这不是一个身患残疾,样貌丑陋之人该有。你与人接触对话时,似不把自己的脸当一回事,倘若你样貌丑陋,多少会在意别人眼光。如果仅是一般面具,兴许差异不大,但你这面具坑坑疤疤,表情难以舒展,行家一看便可知晓。」
「想不到被你看穿了,你委实很厉害。」水中月苦笑。其实他不意外,他本就不擅长易容,当然不懂如何掩盖戴上面具造成的缺陷。
「你还不肯摘下面具吗?」姬若雪秋波流转,动人之极。
「我为何要摘下面具,莫非要方便你日后报仇?」
「你若摘下来,我便把告诉你想知道的事,你把我抓来不正为此?」
「我如何信你?」水中月问道。
「你若不信我,又何必把我抓来?」姬若雪明明毫无缚鸡之力,但她展现的气势却宛若泰山于前,脸上惧色全无。
「罢了,不是甚么大事。」水中月摘下面具,露出英俊脸孔,斜倚长几的冷如霜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原本说好两人独处方能摘下。姬若雪双瞳翦水闪过亮采,目光不自觉上下打量,惊叹连连。若论长相,青城四公子不逊色多少,但水中月所展现的自信和气势,他们却完全无法比拟。
姬若雪嫣然一笑,「难怪你要戴上面具,倘若你用这副面容在青城县行走,只怕四处留情,害人不浅。」姬若雪瞥向冷如霜,嘴角轻扬,挖苦地说,「想不到冷才女早已名花有主,有如此武功高强的情郎寸步不离,莫怪乎有恃无恐。」
「我不是她的情郎。」水中月不假思索地说。听到这句话,冷如霜心凉一半,她幽怨地瞄着他,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甚么。女人多少有此想法,特别是美貌出眾的女人,听到一个男人坚决否定,心里难掩失落,彷彿自己不够美。
「你不是他的情郎?」姬若雪嫵媚地看着他,嘴角含笑,「既是如此,那你愿意当我的情郎吗?」冷如霜闻言一惊,恶狠狠地望向水中月,似是看他如何答覆。
水中月摇了摇头,「你这招对我没用。」他从小便被银冠侯带去青楼妓寨,除了调适自身心情,银冠侯更要让他领教女人如何魅惑男人。银冠侯千叮嚀万交代,耳提面命告诉他许多行走江湖的高手,最终往往死在女人甜蜜的美酒之下。
姬若雪瞧他不为所动,又生气又无奈,「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如此稳重,果真是可怕的对手。唉,罢了,算我栽在你手里!」
「说吧,你们的目的究竟为何?」水中月问。
姬若雪凝视着他,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应该躲在屋外偷听了一阵子,我不必重复一样的话吧?」姬若雪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接下来想问我鬼道门的事,此事我帮不上你的忙。鬼道门是很神秘的组织,我仅是底下的一颗细沙,对上面的事几乎毫不知情。」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水中月冷笑。
「你信不信都没差,因为我说的是事实,至多让你把我杀了。」姬若雪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彷彿毫无隐瞒。她转动秀眸,从容地说,「就拿方才那个戴着赤鬼面具的人来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受命来协助他。顺带一提,鬼道门有特殊的方式辨别身分,你不必问我为何知道要帮他。」
「方才我在屋外听见你们谈话,你似是不情愿?」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你应当明白事情经过,我本以为他是掳人换情报,孰料竟是想干此等淫秽之事。我是个女人,再正常不过的女人,我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这种事的帮兇!」姬若雪忿忿地说。
水中月皱起眉,顺口又提了几道问题,姬若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她回答的内容没帮上甚么忙,仅是无关紧要的事。
姬若雪言之凿凿,眼神诚挚,要不演技迫真,要不真不知情。若是前者,那纵使水中月再有疑心也难拆穿,若是后者,继续问下去也白费力气。水中月叹道:「看来这次交易并不划算。」
姬若雪笑了笑,游刃有馀地说,「我没骗你,只是没帮上你的忙,不过你倒帮了我大忙,我很感激你。」
「我帮了你甚么忙?」水中月问。
「那个人知道我被你抓走了,我恰好可以趁机摆脱他的威胁,只要他追问下来,我便说你让我服下了慢性毒药,无法帮他做事。」姬若雪眼角绽出笑意。
沉默良久的冷如霜开口道:「你大可佯装重伤一走了之,甚或假死,你处心积虑想留下来,莫非另有所图?」
姬若雪面色一沉,犹豫半晌,轻吁一口气,「果然瞒不住你。」她一双美眸闪过厉芒,寒冷如冰地说,「我此行目的是为了摧花手和青城四公子。青城四公子尽施威逼利诱,甚至下药控制我贴身ㄚ鬟,不仅恣意淫辱,还派她们来陷害我。其中不乏跟我多年,稍有交情的ㄚ鬟,她们为表忠心,选择上吊自尽。」
水中月和冷如霜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尤以冷如霜感触良多。她想起浴房的那个ㄚ鬟,不禁怒火涌起,心中对青城四公子鄙视至极。水中月询问道:「他们的卑鄙伎俩,我这几天也见识到了,但崔花手又是怎么回事?」
「崔花手多次想夜袭我没得逞,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打算先下手为强。」姬若雪继续说,「我第一天来青城县时就遇上他,当时我穿着夜行衣,他没注意到我,但我一眼便认出他。」
「这不可能!」冷如霜反驳道:「摧花手那封信是我偽造的,他不会来这里。」
姬若雪怔了半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摇头道:「原来如此。」她美目一抬,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算错了,你应是想用这封信虚张声势,好教人认为你有备而来。但你低估了那些登徒子,不仅趁乱出手的人变多,甚至连本尊都被引过来。我研究过摧花手这个人,他骄傲自大,此次多半以为你对他下战书。」
「这人厉害吗?」水中月沉下面色,眼神射出厉芒。
「武功来说他不如你,但他懂得不择手段。」姬若雪说。
「你此行目的就是为了他们?」冷如霜问。
「本是这样,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人,我想跟你们做个交易。」姬若雪说,「鬼道门派来对付你们的人是刚刚那个人,你们是否愿意跟我一起除掉他?」
「他可是你的同伙,你要杀他?」水中月皱眉。
「我不喜欢被骗的感觉。」姬若雪认真地说,「如果我安然无恙,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
冷如霜沉思了一会,点头道:「我听明白了,你打算借我们的手杀掉他,这样鬼道门便不会怪罪于你,你也不必再替他们做违心之事。」
「不错,但你们也有好处,他死了的话,你们就少一个威胁不是吗?」
「听起来很划算。」冷如霜淡然道。
陡然间,易巧手匆忙地走上来,他先狐疑地看了一下姬若雪,旋又将目光移向冷如霜,正色道:「附近有船来了,我刚看了一下有很多人,其中以沧海派、丐帮和官府的人居多。」
「发生甚么事了?」冷如霜问。
「尚不知情,不过应是来者不善。」易巧手答道。
「他们搞不好是找我的。」姬若雪说。
冷如霜思忖一会,灵光一闪,朝着易巧手问道:「把备用的面具拿来,另外再拿一套ㄚ鬟的衣裳过来。」易巧手怔了怔,看向姬若雪,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连忙点头地说,「我明白了。」
虽中了软香散,但姬若雪若不施展内力,活动依旧自如,很轻易地穿上了易巧手拿来的一套素裳罗裙,外罩一件鹿毛皮裘,遮住她姣好身材。
姬若雪戴上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透过长几上的铜镜,她看到自己的的脸似是老了十来岁,姿色平庸,右眼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简直换了一个人。
三人往甲板移动,甲板上早已站满了不少人,尚有许多人待在舟艇上,呈半圆形围在冷香舫四周。水中月看到不少熟识的脸孔,比方说那晚在醉香楼的沧海派大弟子高盛、九丐长老之一轮不破、总捕头铁无私、南宫梟和西门雀等人。
姬若雪偷偷凑到水中月身旁,以腹语术说话:「九丐是丐帮的九位资深长老,地位仅次于丐帮帮主,你切勿得罪他,否则后果麻烦。」水中月心中苦笑,当时丐帮拦车之际,自己早已得罪了他,哪儿又差这一时呢?
姬若雪看他不为所动,略感失落,心中百感交集。姬若雪委实是很美的女人,任何男人见到她几乎都会动心,但水中月不同,一旦认定敌人,亦或曾是敌人,他会保持着极高警戒。
过不多时,眾人寒暄完毕,接下来便是进入正题,只见高盛清了清喉咙,面色冷峻地凝视着冷如霜,「昨晚北辰镖局俞夫人上吊自尽,不知冷才女是否知晓?」
冷如霜杏眼圆瞠,惊呼一声,「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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