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看你动作太慢,这才出手。」俞秀秀冷笑说,「区区一个冷如霜,你们两人拿不下,上面的人便命我来协助你们。」
「说得很好听,但你也没得手不是吗?」姬若雪黛眉轻蹙,双目如一泓秋水,直勾勾地盯着俞秀秀。
「我本该得手的,但被那臭小子捣乱了!」俞秀秀恶狠狠地说。水中月当然明白她是指自己,但水中月有些弄不明白,从俞秀秀谈话的内容来看,她似乎也是鬼道门的人,而且受鬼道门指使想掳走冷如霜。
水中月想起破庙的事,难道俞秀秀并非跟西门雀勾结吗?等等!水中月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俞秀秀竟然没死!按照轮不破和高盛所述,俞秀秀应已上吊自尽,为何她不仅活着,甚至还能跑来这里找姬若雪呢?
层层谜团围绕在水中月的脑海,正当他躲在窗外思忖之际,姬若雪看着俞秀秀,不以为忤地说,「没到手就是没到手,我何尝不是被他破坏了?你应该不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吧?快说!你究竟有何要事?」
「哼,我是来转告你,你们手脚最好快一点,上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俞秀秀狡黠一笑,「你应知道失败的后果。」
「不用你提醒。」姬若雪美眸一抬,目光阴寒地盯着她,「说完了吧?你若没其他事就滚吧,要是被人发现你还活着,我可不打算替你辩解。」
「用不着你操心!」言罢,俞秀秀身形一晃,迅速飞向门外,一眨眼的工夫,人已消失在别院。姬若雪面色低沉,轻叹口气,举起茶盅之时,水中月翻窗而入。她迅速掠后,仍不够快,一柄长刀已架在她白皙细颈上。「你的话果然不可信。」水中月剑眉一轩,语气冰冷地说着。
「瞧你的口气,你听到我跟她的对话了?」
「不错,听得一清二楚。」水中月点头。
「既是如此,那你应当知道是她来找我,此事跟我无关。」姬若雪从容地看着水中月,微微一笑,丝毫不把这把搁在脖颈寸许的镜花刀放在眼里。
「那轮到我问你,俞秀秀不是死了,她为什么还活着?」水中月问。
姬若雪面色忽沉,「哦,你知道她是谁?」
「现在是我在问你。」水中月冷冷地说。
「先把刀放下,我不喜欢被人拿刀架着脖子逼问。」姬若雪嫣然一笑,「反正我横竖打不赢你,你又何必紧张兮兮?」
水中月沉思半晌,缓缓收起镜花刀。他正色道:「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瞧你这么担心,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姬若雪顿了顿,继续说,「俞秀秀负责色诱西门雀,不过她被北辰鹰捉了现行,无奈之下才诈死讹人。」水中月双肩一颤,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俞秀秀假死竟是自己造成。
「你们鬼道门还有甚么计画?」水中月问。
「我才刚被你们放回来,至多知道俞秀秀假死,其他一概不清楚。」姬若雪瞥了他一眼。
水中月沉思良久,正想继续询问之际,忽闻别院外传来轻盈声响,那是施展轻功的脚步声,他低声喊道:「有人!」话犹未了,他身形如电,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疾速躲进屏风里。
不等姬若雪搞清楚情况,一道身影掠入屋里,此人身法比俞秀秀更快。姬若雪抬头一瞧,眼前之人竟是当日跟姬若雪在一起的神祕男子。他的脸上一如往常地戴着赤鬼面具,人双手负后,举步前来,他瞧了姬若雪半晌,语气疑惑地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你何必多问?」
「好,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何要帮他们?」神祕男子不悦道:「你别想骗我,我知道翠花是你假扮的。」
「哦,莫非你也在场?」姬若雪试探地问。
「你用不着套我口风,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神祕男子甩了甩手,指着她问,「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之所以帮他们,那是为了博取信任,否则他们怎会放我离开?」本来姬若雪这番话,水中月起初也是这么想,但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反而又像是故意想欺骗神祕男子,弄得水中月思绪有些紊乱了。
「你若不帮他们,他们现在已被武林中人公审问罪了!」
「问罪又如何?」姬若雪不以为然地说,「就算真被定了罪,单凭冷如霜的家世背景,她要开脱还难吗?我们的目的是抓住她,可不是要让她伏法。」
「他们愈乱我们愈好下手。」神祕男子坚定地说。
「别傻了,你没见着那阿丑的能耐吗?除非你能把他杀了,否则你想碰冷如霜一根头发。」
「你有何高见?」神祕男子问。
「我要是有办法,哪还需要先骗取他信任?」姬若雪冷哼一声,「此事急不得,你愈是想早点了事,愈容易扑空。现在他们多少相信我了,只要再给我几日,我必定能得手。」
「他们还有两日就要离开青城县了。」神祕男子提醒道。
「那又如何?上面的人只说要抓冷如霜,又没规定一定要在淮青城出手?凭我的本事要跟着他们还难吗?」姬若雪忽地想起甚么,询问道:「说起来,我之前要你查的事如何了?你到底有没有摧花手的下落?」
「你若有时间找他,还不如想办法对付冷如霜。」神祕男子不满地说,「我可没间工夫没你一直耗下去!」
「那你就自己去办吧!」姬若雪不给他好脸色,嘴角微扬,訕笑地说,「你若真有哪本事,哪里还会来我这儿探口风?」
神祕男子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早点办妥这事,不然上面的人怪罪下来,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你绝不会好过!」
「走着瞧吧!」姬若雪淡淡地说。
「哼!」神祕男子转过身去,一个箭步,衝出屋外,双脚一瞪,掠空数丈,身影与黑色的夜空融为一体。水中月见他离去,缓缓从屏风走出来,他带着狐疑的眼神打量姬若雪,问道:「你方才的话,究竟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听呢?」
「你要怎么想随便你,反正现在我也说不清。」姬若雪看了他一眼,「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声明,我的确在观察你们两人谁对我更有利。在无法清楚断定优劣之前,我谁也不会帮!」
「你倒挺会算计。」水中月讥讽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姬若雪神色自然地说,「就好比你来说,你肯定不信我,反之,我亦在提防你,咱们彼此彼此。」
「我不喜欢跟见风转舵的人打交道,你最好趁早下决定,不然我寧愿错杀也不肯放过。」水中月虎目生寒,一字一句绝非玩笑。
「那你要杀便杀吧,我有我做事的原则。」姬若雪不卑不亢地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两人之间,我更倾心与你合作。」
「为甚么?」水中月眉毛一挑,大感好奇。
「我跟他没你想得这么熟识,但我多少掌握了他的性格。」姬若雪说,「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把我牺牲,你的心肠没他这么狠。」
「你认为我软弱不敢杀你?」
「你敢杀我,你下手绝对果断,但你不会杀一个跟你合作的人。」姬若雪说得一点也没错,水中月可以杀死一个敌人,但他不会轻易杀死同伴,即便他们之间仅是合作关係,他亦下不了这个手。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的确在玉佛寺帮了我,但我放走了你,理应来说我们互不相欠了。」水中月目光紧紧攫住她,「如今要我将你当成同伴,你总得拿点诚意吧?」
「想不到你也是精打细算,我真小覷你了。」姬若雪欣然一笑,「我知道你方才不出手杀他,主要是不想打草惊蛇,此事我可以配合你。你若想杀他,我也可以协助你,甚至能把事情办得俐落,好让鬼道门的人查不出是你所为。」
「这样你有何好处?」水中月问。
「他是上面的人派来对付冷如霜的,我只是协助他罢了,你若杀了他,我便可名正言顺退出,不必为此事伤神劳心。」
「你不一定要杀他,你杀了我,掳走冷如霜,不也能交差吗?」
「你说得没错。」姬若雪露出洁白皓齿,嫣然一笑,「两权相害取其轻,你们两人之间,我认为杀了他较为简单,不知这答覆你满意吗?」
「我不能完全信你,我该如何与你合作?」水中月皱眉。
「这就是你跟他的不同,因此我才会选择你。」姬若雪笑了笑,「鬼道门若要控制一个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最好的方法是威逼利诱,若真不放心,那便只有让其服下毒药。鬼道门精通用毒,有很多种毒可存在人体好几天不发作,这个时间多半能完成任务。」
「这听起来很不错,但我不擅长使毒。」水中月苦笑。
「你不擅长使毒才好,因为我讨厌被人胁迫,更不希望性命被人操之手里。」姬若雪一双明亮美眸凝视着水中月,莞尔道:「你要真不放心我,那便让我成为你的禁臠,若将我带在身旁,你总能安心了吧?」
「这是好方法,但我不喜欢禁臠一词。」水中月耸了耸胳膊。
姬若雪无视他的抗议,「好,那便说定了。给我点时间收拾,今晚子时我会去冷香舫找你们。你若担心我通风报信,你也可以留下来,只是我建议你别这么做,毕竟西门雀和东方鸦都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他们会对冷如霜如何。」
水中月经她提醒,这才恍然想起冷如霜还在等他,若不早些回去,一来不好向东方鸦解释,二来说不定真如姬若雪猜测一样遇到麻烦事。况且,方才他亲眼瞧见俞秀秀在这里,搞不好她正是为了冷如霜而来。
水中月抬起头来,正色道:「好,那我去和她说说这事,今晚你先过来,倘若她不肯答应再另做打算。」
「这可由不得你,我不是ㄚ鬟,我虽答应与你合作,但我不想被人到处使唤来使唤去的。」姬若雪淡然道:「你最好想个方法说服她,否则一旦我过去,我绝不会轻易离去。」
水中月沉吟半晌,轻叹道:「好吧!」他暗忖道,反正到时有冷如霜帮忙,若要打发她应不是难事。无论如何,这两日至少先掌握住她确切的行踪,以免她趁机跟那神祕男子联手对付冷如霜。
交代完琐事后,水中月提气轻身,穿窗而出,他快如闪电般踏在屋簷上,脚步声细如蚊蚋,伴随猎猎风声,他很快回到了冷如霜所在的偏院。
眼见水中月这么快返回,明摆跟姬若雪没私情,冷如霜秀眸娇躯轻颤,双目放出异采。她故作镇定道:「如何了?有发觉甚么不对劲吗?」
水中月兀自举起茶盅,一乾而尽,洒然一笑,「小有收穫。」他将方才事情全盘托出,俞秀秀假死虽令冷如霜震惊,但她更在乎水中月擅自答应合作一事。冷如霜面色直沉,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轻叹道:「你怎如此鲁莽呢?她毕竟是东瀛人,况且又身处鬼道门,你真相信她会帮我们吗?」
「我这是缓兵之计,我只想撑过这两天。」水中月说。
「若她早有准备呢?」冷如霜语气既忧又怨望着他,无奈地说,「也许你去找她之前,她早已跟那名男子达成共识,亦或是私下有其他来往。倘若她暂住冷香舫,岂非随时能掌握我们行踪?」
「这些我都想过了。」水中月摇头苦笑,「其实我另有一个盘算,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放手让我去做。」
「甚么盘算?」冷如霜问。
「我想对她使用软香散,这样一来至少不用担心她偷袭我们,我们亦可拿此事逼迫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我们带着她,她又中了软香散,那名男子前来偷袭,一个弄不好她也会遭殃。」
冷如霜闻言一惊,歛首不语,哀怨地望着水中月。要知道软香散曾三番两次让她中招,她对此物深痛欲绝,更不用说名门正派鄙视此物,若被人发现水中月偷偷对女人施展软香散,只怕落人口实。
冷如霜思索良久,好不容易点头,「好吧,但你要答应我,这软香散仅能用来限制她的武功,你绝不能拿去做其他坏事。」
「例如甚么?」水中月不假思索问道。
「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冷如霜抿起朱唇,脸上泛红,水中月仔细端倪半晌,忽然明白她的意思,大感尷尬。
水中月搔了搔脸颊,露出苦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早点走吧!」
冷如霜点头道:「等等,我先留书一封给东方鸦,礼数不能失。」
「好!」水中月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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