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睡觉不喜欢开灯,里面一片黑沉,床铺上棉被微微突起,有轻缓的呼吸声。
客厅的光经过走廊,攀爬上门框,走进房内。
浅浅一片,但足够沈听肆不受影响的走到床边。
他俯身张望了眼,陆尔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胳膊摊在耳边,香甜的睡眠姿势让风尘仆仆赶来的人颇觉欣慰。
屈指在她脸上轻轻刮蹭了下,感受到明显暖香的气息,随后起身又退出去。
跟以往一样差不多时间起床,陆尔洗漱完走去厨房做简单的早餐。
比起培根土司咖啡这类,她更偏向于稀饭油条煎蛋等中式早餐。
不过今天想稍微换一下,所以披了件外套,去外面吃了顿豆浆包子。
又沿着健身步道走了半小时才重新回四季华府。
结果一开门便看到了站在厨房的沈听肆。
他穿着藏青色睡衣,头发软塌塌的,明显刚醒不久。
听到动静望过来,笑着说了声:“早上好,去哪了?”
如此温和无害的模样,一下便拉近了距离,好似陆尔并不是他用强硬手段给搞过来的一样。
陆尔换了鞋进去,“不是说出差要一周?”
“嗯,工作处理完就提前回来了。”沈听肆端着盘子出来,上面两个白煮鸡蛋,两片培根,还有两张生菜叶,另一只手端着温牛奶。
说的平静,事实上他第一次尝到了归心似箭的滋味,想到陆尔已经安分在家呆着了,就总有种不现实的感觉,生怕做梦一样,或者说生怕又出现什么变故,毕竟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重要事情处理完,剩下的便都丢给了张哲圣,在对方生无可恋的目光中上了飞机连夜赶回。
“吃过了吗?”他将盘子被子往桌上一搁,拉开椅子,一边看向她,“要不要再陪我吃点?”
“很饱了,你慢吃。”陆尔转身走去阳台给狗铲屎。
铲完装袋,将垃圾袋拎去门口,随后去卫生间洗手。
刚拧上开关,沈听肆便走了进来。
陆尔抬头在镜子里跟他对视。
沈听肆自后靠近,双手搂住她的腰肢,薄唇贴在了她的颈上。
第86章
提前回来的最大福利, 便是后面几天都是偷来的假期。
沈听肆问她想做什么。
陆尔想了一圈没想出来,她没有特别想做的, 整个无欲无求的状态, 每日都过的很机械。
“想看日出吗?”沈听肆思考着提议,“海边或者山顶?怎么样?”
“不怎么样,现代社畜讨厌早起。”陆尔神色萎靡。
沈听肆看她一眼, 笑说:“你现在可不是。”
也对,她现在没工作了,整个就是赋闲在家的废人一个, 连社畜都够不上。
“趁有时间,带你玩一下,往后不一定有机会了。”
陆尔摇头, “不去。”
看日出这项活动在她看来就是自我折磨, 大清早不好好睡觉,喝着冷风看日头往上窜,景色再美她都觉得不偿失。
“看日出只是附带项目,不是必选项目, 还有旁的活动, 第一步是要走出门。”沈听肆掏出手机开始查攻略。
陆尔仍旧兴趣缺缺,但看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的模样, 也就懒得再废话, 想着到时候就在酒店躲着也没什么。
她一个附属角色, 并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当天两人便拎着行李出发了。
一路沈听肆开车,陆尔全程在副驾睡觉。
她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避免与他的直接交流, 两人都不至于太尴尬。
“到了。”沈听肆将她叫醒, 随后下车拎行李。
陆尔跟着下车, 看眼四周,暮色四合的时间,周边略带古风的建筑染了层绯色。
有身着汉服的年轻人在周边游荡,更添一丝韵味。
过马路是一家星级酒店,要了一间套房。
办理完入住后坐电梯上楼。
陆尔看着跳动的数字轻轻抿唇,心里非常抗拒跟他共处一室,又明白自己的想法于他而言并不会动摇决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开解。
电梯门开,陆尔稍稍落后了一步。
沈听肆余光扫到,“怎么了?前方有洪水猛兽吗?”
陆尔撇嘴,“劝你善良。”
“好的。”
放好行李,沈听肆又带着她出门觅食。
没有去那些有格调的,又或者是所谓的网红餐厅。
而是去了马路对面,走入那些建筑的夹缝深处,在一个拐弯后呈现豁然开朗的街景。
热闹喧哗的小吃街,此刻满是出动的旅客。
橘色灯串如漫天繁星散落四周,衬着喧嚣的景象格外繁华。
沈听肆伸手过来牵住她,不同于往日喜好清净的模样挤入人群,接踵摩肩下买下一碗碗的小吃放入陆尔手中。
见她一份没吃完,就体贴的帮她端着别的。
看她神色勉强,便接过来帮着吃剩下的,亦或扔垃圾桶。
小街不长,只是弯弯绕绕多。
沿河有很多长条石凳。
陆尔坐下捶了捶膝盖,白色的鞋面上染了点灰色,刚才被只路过的狗踩的。
这一角僻静,斜对面是一对母子开的小店,门口摆着油炸品,臭豆腐是招牌。
白色略黄的小方块,油炸出来也不过一个拇指大。
陆尔多看了两眼,老太太眼尖的吆喝起来,将自家的东西夸赞一番,不买都感觉不好意思。
沈听肆买了一碗,特意嘱咐多放点醋。
“尝尝。”他将纸制的小碗递过来。
陆尔很想埋汰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忽悠,又觉得这话出来显得过于亲近了些。
他们俩的关系远没到这么放松的地步。
拿竹签戳了一个放到嘴里,陆尔随即挑眉。
“看样子买对了。”沈听肆注意到她的反应,笑着说了句。
“味道是可以。”小豆腐块整个被炸空了,一口下去酥的一塌糊涂,跟别处内里软塌塌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沈听肆挨着她坐下,拿起另一根竹签,也戳了一个吃。
一碗臭豆腐,很快见了底。
湖面暖风轻拂,老太太瞅的笑没了眼。
起身回酒店时没有原路返回,顺着清净的小巷往那个方向走。
窄窄的青石板走道,两旁攀附在屋檐的橙黄灯光,老旧的墙体沉在时光的长河中持续斑驳。
陆尔仰头看了看,有种无法言说的怅然。
“这边大部分的房子还归私人所有,不过地处偏僻老人家居多,年轻人就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路过一间大户人家的院门,黑色大门紧闭,铜环静悄悄垂落中间,红色灯笼挂在两旁,墙内有绿植攀爬出一角似在窥伺外间景象。
“要进去看看吗?”沈听肆说。
“你不是说这些房子是私产吗?”
沈听肆目光微微下落,“嗯”了一声,“想看还是能看一下的。”
陆尔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们站在腹地的位置,这一片对比别处略显空旷一些。
沈听肆走到门前,陆尔以为他是要不管不顾的敲门。
结果是低头捣鼓两下,摸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我家的旧宅,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阵子。”
“你们祖籍在这里?”陆尔惊讶,这倒是真的不知道。
沈听肆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去。
“使用时间很短,中间还彻底荒废过,我十几岁的时候老太太回来找人修缮过,她跟我爷爷感情并不好,但可能年纪大了对年轻时有念想。”
类似四合院的构造,有很重的霉味,外头石桌上还有明显的灰尘。
清冷萧条的气息弥漫,基本没看头。
陆尔问:“这里都没人打扫吗?”
“应该是有的,可能时间隔得比较久。”
回到酒店后沈听肆陆续打了几个电话,零星的对话内容可以得出是在处理旧宅的清理问题。
陆尔洗漱完出来,他正好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