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目光涣散的漫步在台南的街道上,凭着记忆找寻那间便利商店。
明明想起那些往事,她应该要开心啊,和他在台南相遇,在台北重逢,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啊?奇妙到她不敢置性信……
葛天瑜曾说过,「真不懂chen为何会惦记你这么久。」
难道六年前被她遗忘的那天,是以另一种特别的形式存在欧方辰心中?然后他就带着那回忆,独自行走了六年,直到和自己重新相遇的那天?
辛晨站在商店外,直望着他们曾经坐过的位置,良久后掏出手机,又盯着那「chen」的聊天室发楞许久。
过往痕跡就这么围绕在身边,她却什么都没发现……
打开聊天室,每敲一字,心跳就狠狠震盪一次,她好想见他……
chen:「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真正的第一次,你有空过来一趟吗?慢慢来,我等你,多久都等……」
欧方辰看到讯息已经是两小时之后的事了,当时他正在跟欧辰洋下棋,在赢了第二局之后才拿出被他关了静音的手机,打算拍给辛晨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打开通讯软体,找到被他钉选在顶头的聊天室,看到最新那条讯息后,周遭彷彿静的只剩心跳声。
他从没想过要隐瞒,就是怕提了会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
欧辰洋在那边对他咳了半天也无法唤回他儿子的心神,只见他拨着电话就衝出了家门。
电话那端不仅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就连讯息也没读没回。欧方辰心里着急得很,无奈新年期间车塞得严重,再着急又奈谁何。
抵达两人最初相遇的商店时,欧方辰已经不敢看他到底迟了多久,他把店内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辛晨的身影,电话那端依然杳无音信,他就像隻无头苍蝇散失了所有思考能力,任慌张继续麻痺他无措的内心。
他走出了店门口,铃声倏然想起,欧方辰连显示「不明来电号码」的字样都没看清就接了起来。
也幸好他接了,那正是他等待已久的人。
那熟悉到不行的嗓音从话筒传来,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喂?是……欧方辰吗?」
欧方辰听到是辛晨,那僵直的身子顿时洩了气,眉头却愈发紧蹙,「是我。」
辛晨高兴地喊:「老天,我终于拨对号码了!我手机刚好没……」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然给打断。
「你在哪?」声音是隐忍的情绪。
辛晨察觉到他似乎不对劲,顿时有些语塞,「啊?我……」
「辛晨,告诉我,你在哪?」欧方辰现在只想找到她。
「我……在对面的公园。」
欧方辰随即朝马路对面望去,车子穿梭在道路间挡住他的视线,冬日寒风吹动着的树梢,那些被吹下的枯叶在辛晨身旁飞舞着。
辛晨拨了拨被吹到零乱的细发,望向对面,找到了她等待已久心心念念的那人,她牵着电话亭里的话筒走出隔间,朝对面大力挥着手。
他果真记得这里……
「等我。」欧方辰掛上电话,随即朝斑马线奔去。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她的笑容就如冬日里的艷阳,不冷不热的,刚刚好化去他世界所有的寒冬。
他的心,因有她的存在,才能保有温度。
六年前,自那女孩踏进店里的那刻起,欧方辰的目光就被她给攫住,女孩看起来魂不守舍、目光些微的涣散。看了她的制服,约莫是位国中生,但她丝毫没有这年纪该有的样子,其实他也不清楚这年纪是该如何,就是觉得她散发出的气息独特,让他有点在意。
女孩到冰箱拿了瓶水后就来柜台结帐,在对他道谢时两人对上目光,仅仅一眼,他看到了女孩眼中所诉说的无力、倾诉的悲伤。
欧方辰目光下意识的就这么跟着她,见她走到店里最角落的窗边位置坐了下来,打开瓶盖灌了几口水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一直望着窗外的雨景偶尔叹着气。
这年纪的女孩,不该是开开心心的吗?
下班后,欧方辰到仓库去拿背包准备离开。在踏出门前,无意间又想到那女孩,他折返回去,绕了几座货架想看看她还在不在。
嗯,还在。
女孩在摊开笔记本时不小心把纸张散落一地,有几张就落足他脚前。欧方辰蹲下了身,一路捡到最后一张,拢了拢那叠图画纸后递还给女孩。
见对方道谢后却迟迟不接过,欧方辰下意识朝她走近了些。好笑的是,女孩似乎被吓到而往后退了几步,他还倒是第一次见到逃开他的异性。
几秒又过去了,欧方辰没催促她,就是好奇她打算何时才要接下。当他目光来到纸上,女孩似乎也回过神要拿回,欧方辰却又紧抓着不放。
是室内设计图。
纸张貌似被改了无数次而有些破烂,他很有兴趣的一张接一张地看下去。当得知女孩的父亲是一位设计时,欧方辰第一次体悟到「天份」这两个字。
这女孩,很有天份。
听完她对一间咖啡厅的设计想法后,欧方辰更是对她產生好奇,于是向她问:「为什么会想这样设计?」
「因为我喜欢啊,自己喜欢最重要嘛!」女孩几乎没思考就回答了问题。
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欧方辰瞬间被打醒般。没错,自己喜欢最重要,就凭他这么喜欢室内设计这件事,他就应该坚持下去,而不是因旁人的反对就打退堂鼓。
女孩在看到他画出的设计图后,双眸如泛着碎光,她眼里所流淌的东西,欧方辰将它命名为雀跃。
女孩好像又回到她该有的纯粹。
「可是这种设计有可能会实现吗?」她低声问道。
其实欧方辰也不知道,他就只是一股脑儿地把构思好的雏型给画了出来而已,可看着女孩里的期待和灿笑有些不忍说实话,他视线停留在设计图上……
若他真的出国继续专研设计。
若他以后真的成为室内设计师。
若他不因为旁人反对而取消,如期去美国设计学院就读。
「有一天,或许会的。」他说。
女孩听闻后咧开嘴笑,再说了几句话后,忽然对他伸出小指头,「答应我有一天你会设计出这么棒的咖啡厅。」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欧方辰愣了愣,喉咙顿时乾涩,一时找不回声音。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被他人的喜悦给渲染……那就这么做吧,欧方辰暗自下了决心。勾上了她的小指,「嗯,拉勾。」
在笔记本签上名字后,欧方辰得知了女孩子的名字──辛晨,自那天之后便伴随着记忆深深地刻在他心底深处的名字。
辛晨如星辰,点亮了他永无止尽的黑夜,如一颗北极星,指引了他该前进的方向。
如果没有那如小孩戏言的约定,或许,他就不会是现在的欧方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