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宁家后的两日,粟粟很少见到宁聿泽的踪影。
他似乎有事情要忙,白天把她一个人丢在卧室,锁上门窗,只有夜晚才会回来。
于是粟粟独自躲在卧室的大片时间里,无数次犹豫一个问题。
她是否应该把项圈上的小铃铛开机?
那天在学校被宁聿泽带走后,他收了自己的手环,却没动脖子上的铃铛。
他以为这只是个装饰品。
但实际上,铃铛开机后是可以向裴珩发送定位的。
并且无人能够察觉。
粟粟心里清楚,自己这一路上不是没有机会逃离。
她握着那把宁聿泽丢给自己的手枪时,明明可以将枪口对准他,对准这个强行掳走自己的男人。
可她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呢?
为什么呢。
或许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她不想回到裴家,不想回到裴珩和赵斯年身边。
不想生活里只有无休止的性爱。
这才是她一路跟随宁聿泽不曾反抗的真正原因。
宁聿泽看似危险,实则一路上比起监禁、胁迫的手段,更类似于看守和护送。
最重要的是,他带走她的目的无关于性。要不是自己前几日身体莫名出现状况,她恐怕都不会和他发生关系。
这点,她能分辨出来。
粟粟隐约能感知到,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上。
向右走会回到裴家,回到前几个月作为玩物和禁脔的生活。
向左走则通往未知,或许她有开启另一种人生的机会,也或许会至于前所未有的险境。
她该赌吗?
粟粟摘下脖子上的项圈,攥进手里,不明的情绪翻涌在眼中。
有些意识的萌芽就此在她心中种下,只等一个合适时机,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是宁聿泽回来了,穿着t恤的肩膀上缠着透血的纱布,
“跟我走。”
他一进卧室,不由分说地拉起坐在地上的粟粟。
“去哪?”粟粟茫然。
宁聿泽盯了她片刻,似是在思考需不需要和她解释,良久才答:“去角斗场。你今晚一个人留在家不安全,那里会有我手下的人护着你。”
粟粟沉默几秒,起身跟他离开。
这几日,她大概了解了宁家内部的继承之争,自己是宁聿泽带回来的人,独自留在宁家的确过于危险。
但宁聿泽显然不止是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更多也有监视她在视线之内的意味。
这几日接二连叁的事,让粟粟看清了许多从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表面上看,她依旧像以前一样,面对这些男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乖乖接受摆布。
但实际上她的头脑更清醒了,真正开始去思考——她想要些什么,现实状况是什么,想要和现实的差距之间她又能去争取些什么。
有时人的一点微妙的转变,就会为命运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而这一点,粟粟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
*
角斗场位于夜城黑市。
粟粟披了件兜帽风衣,将整张脸严严实实的盖住,跟着宁聿泽一路穿过黑市。
她不时抬头观察四周,风衣下的肩膀止不住颤抖。
粟粟太熟悉这里了。
以前第七区的人口贩子就是把她卖到黑市,再又辗转到拍卖所的。
只是她一直不曾发现,黑市原来这么大,整整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她以前应是在专门贩卖人口的东区,那里被称为活人地狱,是不被法律允许的奴隶市场。
而现在她身处汇集各种走私商品的西区,两侧是各式小摊,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从普通的枪支弹药到猎奇的人体器官,似乎在这里只要有钱任何东西都能得到。
粟粟拧着眉穿梭在商贩之间,周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像是尸体和食物腐烂的味道。
这里的环境显然比她从小生活的第七区还糟糕。
而她早有耳闻的地下角斗场,入口竟隐藏于黑市西区一处不起眼的武器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