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有什么？”
在沉应溪意识完全苏醒之前，感官先一步察觉到的，是这样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有些迟钝地抬头，往声源方向看过去。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身体稍稍后仰，白衬衫被熨得很服帖，似乎因为暖气太足的原因，领口纽扣有一颗开解。
他平行的目光中没有逼迫，甚至连向她探寻答案的一丝好奇也没有。
因为久久得不到回应，陆休璟指节敲敲桌面，在气氛沦为不耐烦之前，她的剧情也总算接收完成。
省略了男女主那部分的，沉应溪只知道自己作为童养媳，已经在陆家生活了九年了。
而她如今站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求男主之一的陆休璟，风向娱乐公司的唯一董事，求他手下投资的、还未走露风声的恋综嘉宾席位。
“话题。”沉应溪回过神，应声时嗓音淡定而流利，仿佛是局外人。
陆休璟神情里闪过一丝古怪，稍纵即逝地，在他面上还丝毫不露破绽。
对于沉应溪的转变，他猜不透意图，毕竟在她上一次犯错时候，还只会哭着向他求救。
作为长辈他心软过，并不意味着可以这样一直对她纵容。
他声音很轻，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严肃意味，“你在说什么？”
“话题很重要不是吗，而且我记得我被爆的时候，风向的股票不降反涨。”
沉应溪不畏惧同上位者对视，反而在这样对峙的氛围中，最容易找到对方的弱点。
以陆休璟举例，他心太软，当初她之所以能进入娱乐圈，借的就是他这道东风。
出道时，她与陆家的关系被媒体传得扑朔迷离，在参演剧待播之际，却被曝出耍大牌、性骚扰的丑闻。
铁板钉钉的录音证据里，她以最平静的语调开口：还是实习生吗？陪姐姐玩玩，说不定能让你轻松点转正……
在网友对她口诛笔伐时，是陆休璟将她保了下来，让公司发布了澄清声明，把舆论压下去。
而让他决心做出这一切的，不过是因为她的眼泪。念在初犯，陆休璟也不责罚，只淡淡扔下一句，好好反省。
毕竟是九年，这其中亲情的部分不可忽视。
“谁和你说什么了。”
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陆休璟意外地有一瞬恍惚，深邃的双眸像染上了冰霜，“是斯安？”
“别给我甩锅，我可没有。”
像是排练好的话剧般，人物接连登场。
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先陆斯安推门动作一步，沉应溪条件反射地回头，就看见他倚靠在门框上，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
他不知何时到场，神情自然无比，对于偷听的行径也没有半分歉意。
这人不好惹。
沉应溪识相地移开视线，不心虚，却答非所问，“最后给我一个机会，陆总，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空气再次化为缄默，陆休璟会是什么做决定，基本决定了她后来的情节走向。
路线沿着突兀竖起的路标延伸，发展成广阔或是崎岖的道路，他的时间很宝贵，沉应溪便从60秒开始倒数，开始等待答复。
1秒，2秒……
57秒，58秒——
“明天把头发染回去。”
他总算开口，语气淡淡的，像是妥协，锁定住跳动的数字，于是静默的空气也开始重新流淌。
沉应溪低头看见自己粉色的发尾，在冷光顶灯照射下显得纤细、惹眼。
为了摆脱童养媳命运，她曾通过这样幼稚的方式来宣示离经叛道的个性。
如今要轻易打破原则，沉应溪在心底道了一句抱歉，然后退出陆休璟的书房。
赶在晚饭前，一头黑发地出现在饭桌前。
毕竟效率展现决心，等以后她去了恋综，见面机会简直是屈指可数了，她必须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