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拜日晚上的十一点五十分,喝了点酒很适合说话,灯不亮闪烁着黄光,话慢慢柔柔的说,敲着杯子碰撞叮叮亮亮的声音。
他说:「你如果一直保持喝醉状态会很可怕。」
「是怕喜欢我吗?」借酒壮胆的时候我这么反问回去。
他答腔说:「你没醉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
停顿了几秒回过神的我想直盯时驀的眼神但酒力不胜的我无法。
「那为什么可怕?」我问。
他看着我迷濛不怎么对焦的眼神说:「我会太想保护你,而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
『我需不需要呢』,我没想明白需要是什么意思,但我想要他,无论清醒或迷茫。
害怕牵起手后将至离散,也畏惧不牵起手会迷失,用眼神用心跳紧紧的跟在身后,怕来不及搞清楚自己跟他就结束,快不得也慢不得。
亦步亦趋的,把喜欢的心意,不管是否曾被感受到,对自己承认我想要如此,在没有把握的关係里,跟上他的脚步。
「我需要。」
我变得很焦虑,坐车时都在晃神,很轻易地开始发呆,思绪飘离我身体的速度比捷运行进还快,我一直在回想那一晚的每一处细节,他的房间、他的香味、他洗过澡后的满身清爽,映衬我的紧张下他自然而然的拥抱。
他说我见到了他最邋遢的样子,但我很喜欢。
他抱着我,鬍渣磨蹭着我的脸,我说好刺,他改用下巴顶着我的头发,我紧张他下面顶着我,但我不害怕。
我缩在时驀的臂弯里,满脑子都是「我这样子做好吗」、「我会不会后悔」、「我应该回应他吗」,都是杂绪,在那样的情况下却也显得没什么用处。
他抱着我一会儿,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勇气,我问他可不可以牵手,他没有迟疑,温柔地伸手握住我,掌心暖和。
过了半晌,我感觉到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从腰后缓缓向上探去,解了胸罩背釦,他有些惊讶地问我擦了什么乳液,我告诉他我什么都没擦,他说我皮肤好好。
他的床大又舒服,我们四肢缠绕,像是躺在一片沙漠里,而我是他的绿洲。
人与人之间总存在许多无法界定的关係,我们有情、有性。
刘若英不是都唱了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不敢急于证明什么。
连自己的内心都还来不及澄清,就先承认是的是的,可能是那样的。
对于关係的状态都毫无把握,只是先走着走着,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何方是我要的、何处是他能给的,全都不知道。
爱会变调,喜欢不会,喜欢只会淡去。
爱要用力,爱要掏心掏肺,爱会使人哭泣,爱会计较很多,爱会產生负罪感。
爱能造成心伤,伤了就会痛。
喜欢是可以接受你多于我或我胜于你,而爱是追求平等和对等关係。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
我有他的喜欢就够了,我不要他的爱。
「今天起我们不要再说爱,好吗?」
记得那天离开前我最后和时驀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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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开始,我发现自己读不下任何人的文字,拿起一本书读了几行字又放下,一朝一夕、反反覆覆,我开始想写点自己的东西在剧本里。
三天前的事情,时驀依然站在我的脑海里。
成长的体悟。
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是在追究什么?我真的有想听到那个答案吗?于是就让太多都过眼云烟了,在心底告诉自己「算了。」最残忍的两个字。
胆小的心脏没有因为年纪增长变得更加强壮,反而只是学会用另外一种方式,例如逃避,来跑开坠落的可能性。
我爱你,也是有杀伤力的三个字也是坠落。
他打了通电话给我,问我等等有事吗。
没联络的日子倒也没什么大碍,继续的吃饭出门聊天散步睡觉,以为会有点阻力的说,竟毫无后座力。
某些关联会让彼此產生只要断了联络的习惯便会天崩地裂,事实证明我们之间并没有如此夸张的情节开展。
应该是对缘份看得很开,既来之则安之,要走的不留,而我想留的便开口。
没有人开口,是个问题也不是个问题。
在收店的前半个小时我踏入咖啡厅,坐在吧檯连开口都还没时驀就先递上一杯冰咖啡给我。
我大概就是迷恋他的这份温柔。
轻飘飘的让人融化在他的心里,看什么都变得好舒服,看他也是。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忽然的他拿出蛋糕在我面前,我有点讶异他会知道明天我的生日,像是一种歷程,点蜡烛许个愿望后再熄灭。
每次吹蜡烛前要许生日愿望都很慌张,明知道不大可能会实现,心中隐隐期待依然寄望实现。
于是扭扭捏捏的闪过三个愿望,在各种庆生场合说了两个藏了一个,场景变得好梦幻好不真实。
直到下一秒我被他砸下蛋糕后我才发觉到,他真的是在帮我过生日,在我的脸上过生日。
涂着鲜奶油我们开始在室内奔跑,嬉闹着追逐再喊着不要跑你死定了。
特别的,一直幻想阿同学会这种聚会太有可能因为成长、社会化后走向功利主义,例如把各种条件无止境的比较,会带点嘲讽式的挖掘彼此的近况,像电影电视演的那样。
然而这些情节都没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最后根本没有吃到蛋糕,奶油啊草莓水果啊,散落在各个地板衣物裤子上。
拿着拖把抹布打扫命案现场,嘴角还藏不住笑意的我说:「明明就是你先砸的,应该要你清啊。」
「寿星本来就该被砸阿。」
「明明就是可以好好的切蛋糕再好好的吃蛋糕,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奶油涂的到处都是。」
「就是你啊,不要不承认了。」
感动的其实我们都还像个高中生一样纯粹,真诚的关心和无止境的让人大笑的垃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