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嫱说:“礼物,给你的生日礼物。但你的生日已经过了。”
  他拍了拍她肩膀,“拿过来我看看。”
  宋嫱听话地去拿来。
  是一条灰白色的领带,不是什么大牌子,但布料也不是很差,最重要的是色泽还算正。
  灰白灰白的,有点儿暗淡。
  他问:“多少钱?”
  宋嫱不太好意思,知道他有钱,怕他看不上,但还是老实说:“三百块,礼盒五十块。”
  她又补充说:“我自己卖资料换的钱,不是花你的…”
  谢飞白嗯一声,手指划过领带,说:“怎么选这个颜色?”
  他很少用太过沉冷的色彩。
  更偏向于温柔的暖色系,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温和。
  宋嫱认真说:“因为我觉得它像你。”
  这领带的颜色像她的飞白哥哥,灰白的,暗淡的,不像黑色那么冷漠,也没有红色那么炽热,更没有白色那么纯净,就是简单的灰。
  他介于冷热之间,黑白之间,是孤寂的一种灰色。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独。
  跟她一样的孤寂。
  在这世上没有亲人,独自蹒跚前行。但不同的是,她还有依靠的他,而他什么也没有。
  所以她一直站在他身后,永远等他回家。
  她没说这些话,可谢飞白能看穿她。
  她对他来说,还是单纯。
  谢飞白一手搂过她,有力的手臂禁锢住她腰身,将她往自己这边压,找准了她的唇,毫无忌惮地吻上去。
  她早就先对他有别的心思了不是吗…
  每天都盼望他回家。
  总跟在他后面叫哥哥,就算他不在家,还要每天发短信,刷存在感不是吗。
  她干得漂亮。
  他现在的确…想要将她贯彻到底了。如果他真的注定要有一个妻子,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合适呢?
  他们是这世上最合适的两个人,同样的孤寂,同样的没有亲人,他们彼此就该是彼此最后的 依靠,应该骨血相融,孕育后代,成为比亲人更亲的亲人。
  他满身血污又怎样,双手不干净又如何,她先招惹的他,他既然对她下手了,不管她接不接受,她都必须只能是他的了。
  宋嫱被他这个吻弄蒙了。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俯在他身上,知道他受伤,也不敢完全趴上去,只是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脊背拱起,这姿势很不好受,没一会儿腰就酸了。
  但…又怎样呢。
  她的飞白哥哥在亲她。
  这不是她青春时期,偶尔会幻想的吗。
  她一动不动,心里有 酸涩,有甜蜜,也有点儿害怕,不知该如何面对。
  谢飞白感觉到她的僵硬,舌头舔了下她的唇,“怕了?”
  宋嫱摇头,两人距离很近,她能清晰看见…他眼底荡漾开来的柔情,也许不是那么浓烈的爱意,更不是那么浅薄的喜欢,而是一种坚决到固执的认定。
  他认定的人。喜欢是调味剂,爱意是纽带,调味剂会被冲淡,纽带会因为外界力量而断裂,只有认定…
  认定是哪怕生命结束,都不会消失的占有。
  她意识到这个,心跳剧烈。
  他额头抵住她的,诱哄道:“嘴张开,舌头伸出来。”
  宋嫱木然地跟着照做。
  谢飞白吻住她,叼住她的舌。他喝过药的口腔有一股苦味儿,可宋嫱一点儿也不嫌弃…
  她甚至有些迷醉。
  这苦味儿从味蕾蔓延到心里,又渐渐变成了甜味。
  青春的心事都有了着落。
  他深深吻过她,从她口中退出来时,还忍不住地舔了舔她哭红的眼睛,“以前冷落你了。但…你以前还是个孩子。变数太多了。”
  他不敢做没有把握的事。
  那些变数他不敢去赌,他怕无法将对她的拥有贯彻到底。
  宋嫱说:“那现在呢?”
  谢飞白笑了声,伸手描绘她的眉眼,“现在那些变数我都接受,又或者是你带来的,我都接受。”
  不同的选择,他的结局就是不同。
  谢飞白跟宋嫱的关系变化后,他纠结了很久。
  他的计划,他的组织,他木木村的基地,他做过的恶事,现在都成了一条条框住他跟宋嫱在一起的枷锁。
  他不想带她过躲躲藏藏的生活。
  谢飞白想跟她站在阳光之下,孕育后代。
  他几经思量,最后仍然为了心里的这个目标,去找了他那个身居高位的父亲。
  谢开诚是没想到他还会来找自己的。
  谢飞白递交了辛特所有的罪证,在他的要求下,谢开诚的周转下,辛特执行死刑。
  他想要开诚布公,自己的产业,涉黑的那些东西也全都告诉了宋嫱。
  作过的恶,他总得赎罪。
  谢开诚为这个长子不断周转,禁封了他所有来路不明的财产,经过层层官梯,给他硬洗成了有期徒刑。
  送他去监狱那天,宋嫱回来时,遇见了一个男人。
  那次在巷子口遇见的,被打的人,他穿着警服,额头处的肌肤光洁,没有任何花纹,长得俊俏,跟谢飞白有点儿像。
  宋嫱意识到什么,那一刻竟然阴暗地觉得,幸好她当时没有救人救得过分,把他带回家。
  许和光还记得她,这个让他一眼万年的女人,即便她已经长大了,他也还始终记得,她像一朵蔷薇花的气质。
  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喊了一声:“宋小姐。”
  宋嫱惊讶道:“你认识我?”
  许和光点头,没解释太多,“你来这里是?”
  宋嫱坦然道:“送我丈夫。”
  许和光嗯一声,离开。
  宋嫱没想到,她来接谢飞白出狱时,又遇见了那个刑警。
  她快三十岁了,但保养得好,看不出太多岁月痕迹,夏日炎炎,撑着伞在监狱外面等谢飞白。
  许和光路过,问她:“小姐,你来这里是?”
  宋嫱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见他穿着警服,以为是日常询问百姓,她今天要接谢飞白,心情也好,笑着说:“来接我丈夫。”
  许和光嗯一声,又走了。
  没几分钟,宋嫱看见谢飞白从里面出来。
  他的狱服换了,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不用想也知道是谢开诚暗中准备的。
  他出来时,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上了谢开诚来接他们回家的车。
  这几年在监狱里,实在是很难受。他是天生的掌控者,不喜欢被人支配自由。
  但他谁都没有提起,只要想到日后能跟她永远站在阳光之下,就都是值得的。
  生来是掌控者,要是动了一颗凡心,就甘愿沦为被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