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艿姬和自己的亲儿子见面,可璟泰宫大殿上的气氛却微妙得很。撇去了所有在旁侍奉的人,仅留下了祈芢一个,但就连是祈芢那也没得轻松,整个人小心翼翼地,一双眼睛不断地盯着大主子和小主子的脸色。
「外公的意思是这样,只是舅父不肯。」献允国说着。
「以你舅父那性子是不肯,但他也不会出卖北雁家的。」艿姬听着只觉寻常,一点也不意外。她一惯的态度,总是冷淡,「这事你若想好了,要做便去做吧。」
献允国亦是冷漠,和艿姬一个模样,「那母亲呢,您是希望我做,还是不希望我做?」
「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便是。」
「母亲不愿明说,是想要我夺下王座,却又怕我伤及虞克迁令。」献允国这话并非提问,而是斩钉截铁。
「献允国,你是我的儿子,我既作为母亲便会竭力为你争取一切,你不该质疑我,更不该以为⋯⋯」艿姬自殿上大座起身,步步走到献允国身边,语气隐隐染上怒意,「拿虞克迁令就能够逼迫我。这北雁家没人有资格跟我提虞克迁令,你外公不行,你舅父不行,而你献允国就更不行了。」
说完,艿姬将献允国一个人晾着不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这对母子的关係一向紧张,两人既相似却又禁不起彼此一点拉扯。祈芢在一旁看着献允国那未曾在艿姬面前显出的落寞,也是心疼,「二皇子这是何必呢,您明知道迁令大人在娘娘这里就是个禁忌,您实在不必犯险以此顶撞娘娘的。」
「犯险?」献允国轻声嗤笑,「祈芢,你知道我与外公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嘛。舅父已经表明不肯动手了,母亲便是不反对,只要不能解开对那个人的心结,于这件事上她就无法真正撒开手、放下心。」
祈芢倾身行礼,说得很是坚定,「二皇子多虑了,只要是为了您,娘娘她什么都会做的。」
虞克迁令连着数日入宫,和槐东日日夜夜在宫中到处窜着,但凡能上的屋樑、能鑽的地窖全都搜了个遍,可就是找不着献漓和虞克善,就连一点点能接着翻找的线索都没有,眼下也只能继续在各条宫道上流连。
皇宫也不同于军营,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引起流言蜚语,想找的人没找到,没想到的人倒是听了不少。
「你说娣山荣钦进宫了?」虞克迁令听闻很是诧异。
「去了彩瑞宫。」槐东就简单一句,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全给说了。
「那渊王爷那边呢?」
不愧是虞克迁令,一点就通,听他这么反问,槐东只觉理所当然,「我让子宵去查了,最慢明日就会有消息的。」
「子宵这一趟要是见不到渊王爷,事情就复杂了。」虞克迁令苦恼,也是一筹莫展,「前朝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知道娣山荣钦进过宫,娣山氏还未有明显的动作,可井相一派向来攀附娣山氏,他们总在朝上有意无意地刁难,难说双方不是早已匯流。」槐东忧心,又说:「虽说大皇子目前代政名正言顺,前朝有着夏大人一行支撑,后宫亦有夏妃主张维护皇后,但仅凭这样还是太过薄弱,气势不足威吓,倘若这时又真得了渊王爷回朝,恐怕大皇子会有性命之忧。」
「事态发展成这样,想来允柱也有会所警觉,但他实在年轻,一个井相都难以掌握,就更别说还有娣山荣钦和渊王爷了。」虞克迁令忽地转了方向,「我想我还是去适水堂见见大皇子吧,有备无患。」
槐东也跟着转向,途间,两人远远地便看见了某个人的背影。
「那是⋯⋯」虞克迁令蹙眉,「二皇子?」
一旁的宫殿随即映入了二人的眼中。
「璟泰宫。」槐东一愣,谨慎地问起:「迁令,军中如何?」
「一如往常。」盯着献允国的身影,虞克迁令答着:「北雁南已经知道帝后失踪的消息,他按得住情绪不作反应皆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有一事却叫我十分在意⋯⋯」他内心的不安渐渐浮现,且那样的心思与槐东一致,「是靖达。这么大的事,靖达竟也是一声不吭,根本不像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