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手被紧紧的握着,眼前那头璨阳一般的金发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片刻重合在一起,令我感到恍惚。
我尝试着抽出手,却弄醒了那个握着我的手伏在床沿小憩的人。
如同铺落阳光一般的淡金色眼睫睁开,漂亮的琥珀色眼瞳还带着隔夜疲倦与惺忪。
我在迪诺加百罗涅身边醒来了。
“你终于醒了。”睁眼的下一刻,他坐直身体,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来探我的脸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凑近,我觉得自己有点弄不清眼前的情况:“早上好?”
“竟然是早上好……好吧,确实是早上,但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迪诺无奈的说着:“这里是我暂住的酒店,你晕倒后我把你带回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我感觉脑袋里还在发懵,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头金发睡得乱七八糟,衬衫是用于正式会面的款式,西装外套就被扔在背后的沙发上,靠近脖颈处的领扣被随意解开了几颗,露出向下精致的线条与肌理,隐约可见自左肩蔓延的纹身。
看出了我状态不对的迪诺附身向我,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面颊与面颊贴的太近了,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未散的酒气。
“没有发热。”
喃喃着,他微微散开的瞳孔立刻凝实在一起,仿佛隐忍着什么一般退回了先前的位置,难言的看着我,继续说。
“现在的情况吗?嗯……山本现在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你最关心的是这个吧?前天是里包恩打电话让我跟在你身边,他知道狱寺拦不住你。继承仪式在昨天结束了,西蒙家族大闹会场夺走了彭格列的原罪,解放了西蒙指环。就在你醒来之前,九代目已经带着阿纲他们现在已经出发去西蒙家族的圣地了。”
“不是……你慢一点……”我感觉眼前都是字在飞舞,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没法处理这些信息:“我有点头疼。”
我现在可能不太聪明,我觉得。
说不定状态会更接近平时挨啃中的储备粮。
坐起来或许会清醒一点,我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仍然处在无力的状态下。
迪诺面色微沉着坐在了床头,然后慢慢把我扶进了自己的怀里,动作比我自己要轻柔的多。他左手环在我身前握着我的手,右手则是轻轻替我按着脑袋。
“这样会好一点吗。”
“嗯……”
“你靠在我身上就好了,我再慢慢重新跟你讲。”
迪诺略带沙哑的嗓音勾在耳边,背靠着胸膛的姿势,让我能清晰感受到他每一次吐息时的胸腔震鸣。而我在随着他的起伏而起伏。
他慢慢把话又拆分成单句,握着我的手,一点一点说给我听。
等到消化完这些信息,眼皮又沉重了起来,我仰着头看向他,迪诺于是将替我按摩的那只手也收下来,彻底将我环抱住。
我整个人像是陷在了他身上。
迪诺原本就垂着眼看我,眼睫落下一小片阴影,在我仰起头之后他呼吸凝滞一般停顿了。
“威尔帝博士在你晕倒后来过……”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被光晃到眼睛,我下意识阖眼,才缓缓睁开:“怎么了?”
喉结急促的滚动了一下,迪诺收紧胳膊,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我忍不住了……很想吻你。”
说完后,他像是急不可耐的吻下来,唇面的接触却又是那么克制。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亲吻,可惜这个姿势让我实在不是很舒适。
迪诺也意识到了,他没有吻太久。
然而分开之后,呼吸急促的抓住他衣袖想要挽留的是我。
我低下头,一方面是脖颈上的酸楚,一方面是犬齿已经伸了出来。
那样毫无顾忌的使用了能力过后,昏迷是身体紧急关机用以保存体力的自救。所以我现在会这么饥饿,也是正常的。
好吃的家伙就在我身后,一无所知的亲吻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好想不管不顾的啃上去。
迪诺愣了一下,然后摸摸我的发顶:“饿了吗?”不等我回答,他已经将我的胳膊搭在他脖颈上,抱着我调转方向,让我面对面的跨坐在他腰间。行云流水的动作里,只有那对流淌着蜜色溶金的眼一直专注的看着我:“威尔帝博士交代过,你醒来需要进食。”
听见“进食”两个字,我下意识垂下眼睑避开了视线。
但迪诺温柔的吻在了我的眉心,声音还是那样温和:“手还有力气吗?抱住我。嗯……这样会好下口一点,对吧?”
带着淡淡揶揄的口吻,让我不由攥紧了他半敞不敞开的衣领。本来就被睡得乱七八糟的衬衫上,多了好几个旋,更加不能看了。都是被我抓出来的。
“啊,也是,昨天忘记洗漱换衣服了。我去一下浴室……你露出这种表情,我怎么能舍得离开你。”
他一只手抬起我的脸庞,另一只手仍然托着我的腰,就着这个姿势吻我,细密的吻,勾着舌尖引我与他靠近,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分别六年,曾经的笨拙已经渐渐从他身上褪去,于是剩下的感官更加清晰。
我被这个人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待着。
我一直都被这个人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待着。
“迪诺……”我慢慢喊他的名字,他迷离的视线缓缓清明,应声的嗓音带着沙哑磁性,等待我的下文:“我身上的睡裙?”
这件舒适的棉质睡裙显然不是我穿出来的那一件。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虚晃一秒,紧接着欲盖弥彰的捏了捏我的手指:“嗯,是我换的。穿校服会不舒服吧?就算是女性服务生,我也不想让她们看见我未婚妻的身体。”
未婚妻……?我又开始发懵,紧接着在左手中指上看见了那枚戒指。
当时我应该把它扔海里了才对。
“就算我忘记,但你不应该忘记才对。”他用鼻尖蹭蹭我的鼻尖,就像与什么容易打洞的小动物亲近:“那个时候,你答应了。”
我确实答应了。
感觉到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淡淡湿意,听见自己抽鼻子的声音,我只觉得完蛋。
完蛋,我现在真的不是很聪明!
“还像以前一样啊。像现在一样看着你,让我觉得……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迪诺干脆把衬衫脱下,那是可以用“优雅”来形容的身形,像是名贵的提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肌肉匀称的覆盖在骨骼上,陌生中又尽是我熟悉的部分,只是从少年长成了成人。
我只看了一眼,就被那只温热的掌心覆上面颊。迪诺的声音如动作一般轻柔,眼里神采缱绻得让人无法移开:“我是自愿做这件事的。但是缘,你要把进食和被爱分开。”
他亲吻我的额头、眉心。最后圈着我的腰,把脖颈送到我唇边。
“真的不用我去洗漱吗?”问了一句之后,他紧接着笑了起来,热气吐露在肩窝里撩得人痒痒的:“以前,不是之前之后都要洗澡吗?”
我忍不住生咬了这家伙一口,他则是闷闷的笑着。
犬齿刺破皮肤时,我听见迪诺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一截软骨被爱意浸染,变作坚硬的枪支,另辟蹊径通向天堂、地狱、极乐、无垠。
他抚摸我的腰,手掌带着温热的电流游移,偶尔难耐的握住。两个人同时意识清明的情况下,被安抚的那个竟然变成了我。
身体立竿见影的舒适了很多,脑袋也不再昏沉,感觉对身体的操控权重新回到自己手里,我停止了动作,轻轻舔舐着他的伤口。
明明被咬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被舔舐的时候迪诺的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因失血而苍白的面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他侧过头来吻我的脖颈,间或夹杂着抱怨似的感叹:“还好以前不记得,这种刺激毛头小子可真是受不住。”
我忍不住好笑:“怎么这样说以前的自己。”
他眼中亮着细碎的光,薄唇抿起,变化成一个无奈的笑:“因为我嫉妒他。凭什么他有你在身边。”
好吧,意大利男人的嘴。
我们吻在了一起,这个吻里的温情已经被渴望取代,仿佛要将人从头到脚吞没一般汹涌,吻着吻着我被他压进被子的更深处,他险险抽离,伏在我身上吻我的额头。
“要停吗?只是想谢我的话,一个吻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腿交迭在一起,只听这话,很难相信这个男人已经箭在弦上了。
不等我回答,迪诺又吻我的额头,他今天停不下来的吻我,就像是要把空缺了六年的光阴补回来。
他抓着我的手十指相扣牵到唇边,阳光照进那对蜜糖色的眼里,像温水一样包裹住我:“我是因为爱你才想要和你做这种事。”
“笨蛋……”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也用了一个吻当做回应,分开时颤抖着说出藏了六年的抱怨。
“你们意大利人怎么才谈一年恋爱就求婚啊。”
“因为我确定你就是我要的那个人。”
接获了许可的信号,他笑着低头吮去我眼角的水痕,这次印下了一个漫长的深吻。漫长到足够他剥去两人的外物,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物理隔阂。
烟滚着热火点燃氧气,爱是被烧灼的可燃物,于是视野里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知轻重或是不知轻重的触碰里,得到抚慰的灵魂与灵魂贴近在一起。
爱怜非常的动作里,我感觉自己逐渐不能呼吸,抓着迪诺的手臂想要尖叫。
声音淹没在一个接一个的吻里,最后我只能颤抖着埋在他怀中,感受着热浪的退潮。
在那截为爱而生、为爱如柱的软骨进入温柔乡时,迪诺压在我后脑勺的手指难耐的扣紧,我们仿佛要融化在彼此之中。
“和以前相比,是不是厉害了很多?”
呼吸从平缓走向急促,他眉间带着惬意,停下动作等待我停止颤抖,适应他的存在。只是,他又忽然咬住我的耳朵,笑了出来。
“和恭弥没有做过啊……好开心。”
这个时候……在说什么啊……
心脏不规律的收缩起来,而身体无法控制,可怖的想要蜷缩。
惊愕的指甲剜进他手臂上,而这个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用鼻尖拱了拱我的额头,眼神温柔得令人觉得可怕。
在这种偏执的温柔里,他缠绵的吐露出如诅咒一般的爱意。
“我爱你。缘。”
“所以,只要你不再离开,怎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