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和站在远处的林忆他们都大吃一惊,难怪城里死尸遍地,原来连县太爷都病死了,谁还组织处理尸体。
叶知秋道:“衙门里面还有马吗?”
“都被衙门里的逃走的骑走了,哪里还有马!”
叶知秋不禁苦笑,如果没有马,要步行走到京城,那无异于当年了红军万里长征。
孙永虎道:“我就不相信,偌大的一个县城,会没有一匹马?”
太医李重城道:“这个可不好说,连活人都找不到,找不到马那再正常不过了。”
“找不到马,找驴也行!要不,找牛也好过两脚步行。我带人去找!”
叶知秋道:“对,找一头奶牛,我种痘用!”
孙永虎答应了,带着几个兵士出门走了。叶知秋对林忆道:“我们先准备好,然后再出发,不然,路上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林忆自然答应。当下,众人把衙门各处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把他们本来想找一个没有死尸的房间,但是他们失望了,几乎所有房间都有死尸。而且房间都紧闭着,房间里都有一些食物和水。看来,这些人都想把瘟疫关在屋子外面,但是,他们失望了,瘟疫还是把他们一个个都夺走了生命。只把尸体留在了屋里。
叶知秋提醒大家千万不要触碰尸体。既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只能在空旷的大堂里住下了。
还是老办法,在大堂里升起一堆篝火,然后围着火堆席地而卧。
他们找到了衙门的仓库,想准备一些粮食,可是他们失望了,粮仓的大门是被砸开的,里空荡荡的。按照规定,衙门的粮仓必须保证充裕,是防止出现灾情,来赈济在灾民的。现在粮仓都空了,很可能,是那些为了逃难的百姓,或者衙门的官吏,把粮食都抢走了。
叶知秋仔细翻阅了县太爷的房间,找到了一张比较详细的地图。然后,他们回到衙门大堂。现在只能等待孙永虎他们能带来好消息。
但是,他们再次失望了。
过了好半天,孙永虎带着兵士回来了,一个个很是沮丧。告诉叶知秋,他们找遍了全城,还强行砸开了一些可能有牲口的大户,但是,除了死尸,没有看见一个牲口,连一只鸡都没有。
全城能找到的活人也不多,绝大部分都是患病将死的。问了他们,得知牲口都被那些逃难出城的人牵走了。
叶知秋告诉了他们,衙门的粮仓都被抢空了,没有粮食,怎么办?
范妙菡道:“那些死去的人的房间里,不是还有一些粮食吗?”
叶知秋摇头道:“不行!那些粮食不能吃!”
“为什么?”
“被污染了!”叶知秋道:“瘟疫是通过空气和接触传染的。这些粮食,已经被那些死去的瘟疫病人碰过,上面也有瘟疫,我们在吃了,便可能被传染!”
孙永虎道:“你不是说,种痘了就可以预防染上瘟疫吗?”
“我说的是种痘可以防御天花,但是,却不能防御流感!而流感的的致命性,比天花只强不弱。如果食物感染的是流感,咱们一样会染病,会死!”
范妙菡打了一个寒战,先前看见的那些恐怖的病死的人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勉强笑道:“那,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既然这里没有可以用的东西,还可能染病。咱们还留在这里作什么?”
叶知秋点头道:“没错,咱们马上离开。”
张老太医道:“没有粮食,咱们能到哪里去?”
叶知秋道:“咱们去乡村!寻找还没有被污染的食物!找到马匹,如果没有马匹,咱们也从小路抄近路走,这样快一些,总之尽快离开这里,赶往京城。——这里在一个月前就发生了瘟疫。时间仅仅在大理发生瘟疫之后的几天。由此可见,这瘟疫发展速度太快了,远远超出我的当初的预想。流感是可以通过大雁等飞鸟携带传播的,飞鸟飞到哪里,瘟疫就传播到哪里!所以速度非常快!我担心我的那封报警的信,比瘟疫的速度快不了多少。这样,东京汴梁,只怕没有做好应对瘟疫的准备,瘟疫就已经到达了。”
叶知秋没有想到,他的那封信,已经被路上的乱民撕碎了,永远到不了京城。而瘟疫的传播速度,比他现在预想的还要快!
孙永虎道:“毕竟是粮食,咱们还是要防着万一找不到粮食的时候,不得已只能吃,总比饿死强!就算中了瘟疫,还不一定会死,但是饥饿一定会死的。”
叶知秋沉默了,经历了山洞的那场饥饿之后,叶知秋对饥饿有了一种特别的恐怖。而现在,县衙的粮库都被抢光了,说明粮食的极端紧缺,万一找不到安全的粮食,恐怕也只能吃这些可能被污染的粮食了。带上总比不带强,只要采取安全措施就行。
于是,经过商议,他们用鹿皮口袋将粮食装了十几袋,用担子担着走。
叶知秋是国舅,在上次抵御京城瘟疫中又立了头功,这一众人都自然以他的马首是瞻。他决定马上离开,自然其他人没有话说。当下,立即动身出城。
叶知秋查看了地图,发现距离这个县城北边三十里,有一个叫虎岭的山村,而且不在官道附近。这种地方,相对而言,更容易暂时躲过瘟疫,同时,从这里到前面一个县的路程也比官道近得多,所以决定先赶到那里看看,不行就沿着小路赶往下一个县城。
有了地图,就好办多了,他们根据地图,找到了通向那山村的路。
只是,这山路非常的崎岖,加上连日的冻雨,很多地方都成了冰了。
叶知秋在即将摔倒了时候,雪奈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身出来,拉住了他。
叶知秋苦笑,道:“我还以为你看着我跌倒呢!”
雪奈莞尔一笑:“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不要我的时候,我何必碍眼!”
“谁嫌你碍眼了!”叶知秋笑道,瞧了一眼范妙菡,“对吧师妹?”
范妙菡也笑道:“是啊,姐姐不会是说我吧?我可从来不嫌姐姐碍眼的。”
“不是妹妹,”雪奈微笑道,瞧着叶知秋:“有的人就喜欢贼喊抓贼!”
“嘻嘻!”范妙菡笑了,也瞧了叶知秋一眼道:“就是!”
“就是什么啊!”叶知秋笑得很促狭,“我要是嫌她碍眼,不是嫌弃她碍咱们两的眼嘛!”
范妙菡一想,可不是这样嘛,不由满脸绯红,打了他一下。
有了雪奈保护,叶知秋和范妙菡自然就不会摔跤了。不过,其他人就惨了,包括孙永虎和段云逸的女儿段洛熙,都摔成了泥猴一般。当然,雪奈在忙得过来的时候,还是给了他们不少帮助,特别是张老太医。要不是雪奈护着,只怕老骨头早就摔断了。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到了虎岭村。
范妙菡站在那,指着黄昏里村子飘着的袅袅炊烟,兴奋地大喊大叫道:“你们看,有炊烟!说明有人家!”
众人都很是兴奋。他们来到村边的时候,却被十几的人堵住了,而且,是穿衙门皂隶服装的,手持刀剑,还有拿着弓弩的。看见孙永虎他们人多,很是紧张,赶紧让人回去村子里叫人。同时,弯弓搭箭,对准的他们。
林忆看见他们是衙门的人,不由大喜,赶紧让孙永虎他们止步,自己高举双手过去,道:“我们是朝廷出使大理的使团,我是太医林忆,”回身一指叶知秋,“那位是当朝国舅!大理发生瘟疫,我们赶回来,县城也发现瘟疫,我们去了衙门,得知县令大人已经殉职。我们担心官道上人多容易感染瘟疫,所以走小路,到这虎岭村来。不想遇到你们。当真让人高兴,请问你们谁是头领?”
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忆,道:“我是衙门的袁捕头,你们说你们是朝廷的使团,可有什么证据?”
林忆苦笑:“我们有圣旨,不过大理羊苴咩城发生叛乱,我们逃出城的时候,遗留在城里了。”
“这就是没有证据了?那我们怎么相信你们是什么朝廷使团呢?”
“本官如何会骗你!”林忆有些生气了,摆出了官架子,“我们试使团出使大理,已经给沿途衙门都下了公文。你们没有看到公文吗?”
“没有!”袁捕头冷冷道:“公文是县太爷才能看的,我们如何看得到。”
林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当时使团路过这个县城的时候,着急着赶去羊苴咩城等叶知秋他们,没有停留,直接就过去了。所以没有跟衙门的见面。现在证明身份反倒成了问题。
孙永虎大声道:“这里又不是不准来的地方,大宋的村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袁捕头冷冷笑道:“对不起,以前随便你们来,现在不行!”
“为什么?”
“因为闹瘟疫,我们这里不准外人进入,这才保证了村里的平安。所以,对不起了,只能请你们离开,另找地方去吧!这里我们已经先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