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发现,就在董卓咬着牙将话说完,郭嘉眼中一道亮芒一闪而过。
董卓身为后世人,对很多事情看的很透彻,可这也只能局限于在大局观上,可是身在局中的郭嘉却明白一点的知道一点,那就是董卓的年龄。
如今四十有一,这样的年龄其实也不算怎样,似刘焉、刘表、刘虞他们,甚至是刘备、孙坚、袁绍、曹操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年纪轻轻”的,可是在董卓身上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直到现在,他仍旧还没有能诞下子嗣。
不同于李儒的愚忠,也不同于贾诩只为安身,郭嘉心中却是有着抱负存在,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若是谁因为此而小瞧了他,那就只能给他坑了,而且还是那种神不知鬼不觉,坑到你没脾气的坑。
年龄、子嗣的情况,都可以后天改善,只要董卓有着进取之心,就足够弥补他这两方面的缺憾,而若董卓根本就没有面对天下皆敌的那种信念,以董卓如今已经完全成型的思想来说,无论董卓有着怎样的野心与实力,在天下争雄的这条道路上都注定不会走到最后。
而无疑,董卓的表现,又一次将郭嘉征服了。
倏然起身,在屋中缓缓踱了几步后,郭嘉忽然站定身子,嘴角处挂起了一抹贼贼的贱笑道:“那刘焉既然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主公即可拿这件事情来说事,主公若是得了空闲,可上表一封与刘协,斥骂刘焉德行败坏,伦常有失,有辱先贤圣人之道,逼迫刘协将刘焉除籍,至于益州州牧之职,主公大方的让给刘协来委派即可。”
李儒、贾诩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由的暗骂一声“无耻”,两人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平日里只顾插卡打诨的郭嘉,阴狠起来比起他们两个也毫不相弱。
论狠辣,两人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谁差了,可是毁人宗籍这种阴毒的事情,两人之前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就如同董卓从洛阳撤出来的时候没有派人去挖洛阳的皇陵一样,无论怎样,掘人坟墓这样阴狠的手段董卓还是用不了,可是现在,他却被郭嘉的提议吸引住了心神。
“好计策,还可在其中加上父子君臣,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益州牧之职事关重大,不能交到一个德行有亏之人手中,一个益州牧的职位,相信一直想要掌权的刘协听了肯定不会放过,到时候不管他派来的人是谁,蜀道维艰,丝毫的疏忽都可能会造成一个不可挽回的结果。”眉头上挑,只是片刻的时间,董卓已经明白了郭嘉所谓计策的含义,随即接着补充道。
商量既定,董卓就不再耽搁,好好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开始拟定上表的内容,完了之后他便去寻了蔡邕,得了蔡邕的认可后,让蔡邕将自己的名字也刻记上后,董卓便叫来了一队亲卫,让他们快马赶去洛阳,上奏天子。
八月的天不仅仅是热,空气中也弥漫起了一丝沉闷,整个雍凉,在尚未完全从不久之前还在与羌人作战的战争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再一次陷入到了战争的阴云中,只是这一次,董卓这边对刘焉几个儿子的关注根本不足,直到现在,刘范、刘诞两人回返的消息都没有从益州传回来,也让董卓他们的商议有了漏洞,至于说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现在还无人知晓。
益州,因为董卓的动作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是以现在根本就还没有人知道董卓已经将念头打在了他们头上。
刘焉亡后,家中便派人去往洛阳报丧,刘范、刘诞两人顿时懵了,两人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进宫打上一下,便匆匆收拾东西急急赶往益州,两人心中很清楚,如今天气正热,刘焉的尸身根本就存放不了多少的时间,若是回去的慢了,只怕连他们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之后的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在两人赶回后,就立即着手将刘焉以州牧的身份来安葬,而随着两人赶回,刘焉下葬,益州的世家迅速的尊赵韪为首,在新任州牧的人选上与刘范兄弟四人开始了对抗。
赵韪,其原本为太仓令,隶属于大司农所属,在刘焉上任益州牧的时候,果断弃官追随,也算是少有的眼光独特之人,也是因为此,深得刘焉新任,在刘焉平定贾龙等益州世家的叛乱之后,益州的兵权则逐渐旁落到他手中。
“大哥,这赵韪如今简直是欺人太甚,父亲亡故,可是赵韪却将罪魁祸首偷出州牧府,实在是太不将我们当回事了。”安葬完了刘焉,兄弟几人总算是能够坐下来商议一下今后该当如何,刘瑁有些勇力,性子有些莽撞,刚一坐下便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仅是赵韪,如今父亲亡故太过突然,没能定下益州牧的接任者,如今益州的士族已经有大半的人汇聚在了赵韪身边,单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很难能够将他们逼退,大哥若要即位,难度不小啊!”刘璋性子虽然懦弱,可是这眼光还是有几分的,一开口,就点出了他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最为严重的威胁。
“士族不足为虑,真正让我担心的是赵韪,益州军权,几乎有一半的数目都掌握在他手中,而且军中很多人都与他关系不错,这才是最让我投鼠忌器的。”刘范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忧色,如今的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谁能信任谁又不能相信,可是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的话,别说是想要将卢氏揪出报仇就根本不可能,益州牧的交接,没有益州官吏的认同,即便他们是刘焉的亲子,也根本不可能将益州掌控在手。
“可是,难道说我们就只能这么放弃吗?那父亲的仇怎么办?”刘瑁突然起身,神色激动的叫道,犹豫情绪激动,呼吸间上了肺腑,不由的弯腰咳嗽了起来,他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一番折腾,整个人的气息都显得一下子减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