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襄阳问题,周天正反而不是主角,胜负手落到了自己这边,己方如何处理,直接关系着周天正后续的举动。
“这tmd叫什么事情,穿越还传出量子力学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弄个高、周纠缠态出来啊……”李煜只能默默吐槽。
如果像高从诲说的那样,召他回江陵述职,那弄得不好周天正当时就反了,家人亲属这种羁绊,说有用是真有用,但倘若威胁到个人生命安全后,周天正也少不得学一下楚汉对垒时刘邦的洒脱来,自己双手往后一背,随便你……
如此自己就该头痛了,如果真图痛快一刀把周家家眷全给剁了,日后自己的名声就是屠戮妇孺联系在一起了,对今后的发展颇为不利,何况作为穿越者也确实做不到对无辜的妇女儿童下手,心狠手辣与滥杀无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杀伐决断是对敌人的,而不是对敌人亲属的。
如果不杀?那留在手里做什么?
这时李煜心中难免埋怨起高从诲的小肚鸡肠来,襄阳的价值大家心知肚明,对方要策反周天正,开出的价码肯定不低,封异姓王也不在话下。
在枭雄眼里,封王和家眷的轻重不问可知;
而倘若周天正是大忠臣,那有何必扣着他家人?
这是麻烦处。
另外倘若对周天正和刘承祐勾勾搭搭的事情眼开眼闭就当不知道的话,一来对不起魏亮这番心思,二来等于是平白无故把事关争霸天下的主动权送到别人手中。
至于强攻,实在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好。
“周天正啊,周天正啊……”高从诲喃喃自语,只是脸上却不见得是深恶痛绝的之色,反而是带了几分无奈。
“树倒猢狲散,周天正向来以儒将、智将自诩,他也确实当得上此号,他把守襄阳十年,伪汉不是没动过心思,但每次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啊?”李煜跟着念叨起来。
“正是,周天正论勇猛血气是不及褚大成,但高某还是将襄阳城防交给他,看中的就是他的权谋机变之能,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唐宋齐丘当年号称机变举世无双,周天正若是入了文职,只怕就是第二个宋国老,他守襄阳十年,北面可没占到到半点便宜。”
“罢了,高某这就去襄阳走一遭吧,如果能劝得周天正回心转意是最好,倘若被他当了投名状,高家子嗣众多,就要拜托大王照拂了。至于退位国书,仆这就招中书舍人来……”
这话一出,李煜连忙摆手。
“大王也莫阻拦,此行看上风险颇大,其实细想之下,倒还是多有成算的。”高从诲开始解释
“妈的,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好像老子每次单枪匹马前都是这么劝别人宽心的,今天绕了一圈被人劝到我头上来了?”
高从诲不知道他心里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以为是在琢磨怎么劝阻自己,顿时心中感动,涌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的感觉来。
“大王,周天正眼下首鼠两端,但也是和高某一起自幼长大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答应刘承祐的条件,一来是知道南平国此番在劫难逃,树倒猢狲散也是常理,二来,高某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在他身边安插那么多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何况还扣着他家人为质。自己做下的孽,总要自己去解决才好。”
“现在承蒙大王不弃,高某也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周天正,想来以他的聪慧应当知道该怎么办。”高从诲摇摇头就要招人进来拟旨。
“且慢”李煜慢吞吞的道,随即脸上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要去也是仆去啊……”
说完他自己都哭笑不得,自从打完长沙后,朗州-武昌-江陵都是自己一个人一张嘴孤身赴险,去说动对方。
这还不算孝感那次带队夜袭踹营。
虽然这样每次都成功了,而且读者们可能会比较喜欢看,但是这些事情其实风险都不算小,自己怎么也说的千金之子,莫说坐不垂堂,反而是带头作死,本着领导干部带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没事就试探在作死的边缘。
最讨厌的是这年头没高速没高铁,李煜在夜袭孝感时把屁股上和大腿内侧的皮都磨破了,之后这些天他都是和普通士兵一样徒步行军,美其名曰和基层官兵打成一片,结果,这几天腿上的嫩皮嫩肉是长好了,可脚底上却开始起泡,想想自己在江宁的时候,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清晨晚间还经常荒淫无耻,现在真是自讨苦吃。哎,为了要点订阅可真不容易。
眼看高从诲吓的的双手乱摆,嘴里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李煜也知道自己这回确实有点越厨代庖。
但话说回来,他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而且很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本来他想要江陵,结果却连着高从诲一起收入囊中,现在想要襄阳,也觉得这个周天正实在是很有意思。
自己手下虽然有鲁直这等带兵大将,但终归是边镐嫡系,表面上双方合作密切无间,但缺乏制衡则不是好事。
就算鲁直是铁了心为自己卖命,绝对不和老东家勾搭,可毕竟是武将,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支流矢就能要了他的命。
鲁直一死,自己手里连个替补都没有。
林天朝等人只是虞候要升到军级大将起码还得磨上个五六年,七八年。
鲁直要是真死了,自己总不能再厚着脸皮问边镐要人吧?
就算边镐愿意给,这一来一去得花费多少时间?
战情可不等人。
再说,那时候李璟下到圣旨,送个大将过来接管日天军,自己是用还是不用?
这些事情李煜一直都没有公开说过,只是暗地里留意着。
他忽然发现这个周天正倒是可用之才,守了十年襄阳,对面从后晋的石敬瑭、石重贵到契丹再到刘知远、刘承祐走马灯似的换,他却我自岿然不动,襄阳城险固然是重要原因,可若是换个普通大将来,只怕也做不到如此的平淡。
乱世中武将总是以武功自夸,仿佛决定自己能力和成就的便是杀敌多少,斩首几何。
甚至更有那打仗不行就靠着残害百姓博取名声的禽兽,比如三节度之一的赵思绾。
高从诲方才那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可谓是对武将的最高评价,明明做了很多事,却让你觉得他什么事情都没做,而且还达到了既定的目的,这种人万金难买!
而且因为和刘承祐有了私下的媾和,周天正肯定是再也无法继续在高从诲手下做事了,双方都是讲体面的人,既然有了裂痕那就索性分道扬镳,否则勉强合作之下,反而是相互猜疑,矛盾不断。
那正好自己可以朝他伸出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