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妈废话,是人就有头皮屑,又没人会笑话你。”胖子道。
  沉默了半响,小花在下面叫道:“是活水。”
  胖子看向我,轻声说:“是活水说明是地下水,这里温泉很发达,到处都是地下水系,我们上次去的那个皇陵是有护城河的,说明之前那个巨大的地下火山口中也有暗河存在,这是个线索。”
  我点头,知道他想干嘛,招手让人扛上来一只木桶。桶中是几十尾八须鲶,每条八须鲶的鳃上部有一个gps定位器。都是从华强北那些80块批发的电子表上拆下来的,用蜡封好了。吊下裂缝,让小花全部都倒进水里。
  “可惜了。”胖子心有不忍,我挺惊讶的,年纪大了,是不是都会心软一些。胖子就道:“辣椒放蒜头炒了之后放汤,味道肯定好。”
  当天就不炸山了,怕裂缝扩大,整体山开裂塌落,小哥还没出来,我就先长眠在此,太亏了。
  回到山下砍一些枯树和菟丝子生起火,等着第二天看结果。
  胖子想探究这里菟丝子为何如此茂盛,没有什么结果。我一直闭目养神,一日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了电脑,看那些鲶鱼的下落。
  出乎我意料的是,所有可以找到的鲶鱼信号,都分布在一个狭长的区域里,像一条蜈蚣一样,趴在我们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区域里。
  gps只有露天才能被识别,一条狭长的分布,有可能是一条地上河的河滩。胖子觉得没意思,坚持要在这里炸山,我和小花一合计,不管怎么说,必须去看看。
  于是兵分二路,我和小花带看坎肩走到黄昏,来到了gps信号所在,翻过山头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片湖泊或者一条小河。
  结果我看到的是一片森林,非常密集的植被,没有任何的水系。
  “奇怪。”我看了看ipad上的信号分布,鲶鱼就在这片森林里,难道,这片林子里,有很多和地下河相通的水洼不成。
  日落之前我们走进了这片森林,森林中繁茂的灌木和松树之间的地面上,爬满了菟丝子,犹如一张巨网铺在地上,难以行走,坎肩用刀开路。
  我越发觉得奇怪,一直走到深入,枯树越来越多,菟丝子顺着地面爬行铺了厚厚的一层,几乎覆盖了整个林子的地面,而我们也看到了在这些菟丝子包裹中,是一口一口破败的古井,分布在林中爬满藤蔓,井与井之间不过一仗开外,数量成百上千,犹如一个一个坟头。
  第9章 井
  坎肩看到这壮观的景象,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花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很多的意思,这荒郊野外,会有那么多的古井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确实离奇。
  “当年蒲鲜万奴的部落在这里隐藏,想必也不会常年躲在地下,在太平日子里,部落里的人在地面活动,确实需要凿井取水。”
  “这是凿井取水成瘾吧,这么多井口整块地都挖成麻子了。”我默默的数了我肉眼能看到的井口,不下百来个。
  “会不会挖完一口,取水取干净了,再挖下一口?”坎肩问。
  “地下水都是连成一片的,又不是猪尿泡。”我来到一处井口,拔出大白狗,砍掉上面的菟丝子,把被菟丝子遮盖的井口露出来,菟丝子都爬到井内很多,井不深,下面全是落叶,已经没有水了。
  看了看pad上的gps信号,那几条鱼就在这块区域,难道落叶之下是水吗?
  坎肩找了块砖丢下去,砖扎扎实实落在落叶上。是实地。
  井是普通的石头井,用碎石头一圈一圈围起来的,上面都是青苔,我爬上去想跳下去看看。被小花拦住了。
  “你要不要这么拼。”小花皱眉看着我:“你不是来送死的。”
  坎肩就点头道:“东家,送死我去,背黑锅你来。”说着就跳了下去。
  下面的落叶很深,他一下去就到了脚踝,直接踹开落叶,就看到井底落叶下,很多的坛子。似乎大部分部是破的。
  坎肩翻起一个相对完整的丢上来,我一下认了出来,这是泡猴头烧的酒坛,之前在墓穴之中见过不少。
  东夏人爱喝这种酒,难道这些井口,都是用来冰镇烧酒的,这里的地下水很多雪山融水,冰凉刺骨。
  “讲究。真他妈讲究。”小花看着那些井口,竟然露出了少许羡慕的表情。
  “你这个资产阶级大毒瘤。”
  “人追求一些小小的幸福,比如说在夏天喝到冰镇的烧酒,并没有错,在这种大山里,没有这样的东西,是很难熬的。”小花闻了闻罐子,还想嗅出一些酒香来。
  继续翻上罐子,下面的沙土是干的,这里的井水,早已干涸数百年了。
  被菟丝子绊着,一刀一砍,一个一个的井口找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一直走到井林的中间,忽然豁然开朗,树冠一下子消失了,原来是一处干涸的河床。
  蹲下摸土,河土干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对面的林子一样茂密,但是河床中都是碎石和灌木。
  四周的黑暗已经压的很低了。空气也越来越凉。
  “鲶鱼能在这么干的地方爬吗?”
  “当然不能。”我暗骂,心说鲶鱼精还有可能。
  “我操,那这几个信号。”坎肩挠头,“这些鲶鱼在哪儿啊,哪儿都没水啊?”
  小花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不对,难道是这样?”
  我看向小花,小花说:“有什么东西把那些鱼都吃了。”
  第10章 上下银河
  什么东西把那些鲶鱼吃了,我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胖子。
  心说难道胖子不甘心,趁我们不注意,赶在我们前面把鲶鱼逮回来吃了。阿西吧,如果是这样我一定要掐死这个老不羞的。
  想来又不可能,别说找不到这些鲶鱼,gps信号分布成一条条形,延绵了十几米,胖子不是那个体型的。
  “会不会是你说的那种蚰蜒。”小花道。
  我点头,也许是,林子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种虫子是夜行性的,此时如果遇到蚰蜒,后果不堪设想。被吃了之后只能火化蚰蜒的屎放进骨灰坛里,我家里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伯父,这是吴邪的屎灰盒,你们节哀。”
  胖子真做的出来这种事情。
  这片林子是一处山谷,此时再回山上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找了一颗大树爬上去。
  树上都是菟丝子,这种植物会爬到树冠上头形成纱帐一样的一层,对宿主伤害很大,但正好给我们做了隐蔽。
  月亮开始露出云层,山谷被照的凉白,小花喜欢高处,在我上面的树丫上靠着,翻了翻手机,应该是没有信号。他沮丧的抬头从菟丝子帐下看月空。
  “你说,他还会不会记得我们?”小花问道。
  我知道他是没话找话,这么多年的默契了,其实安静的时候不用说话。
  “无所谓他记得不记得,我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以前的日子都历历在目,就是自己的面目模糊不清,这是实话,我的人生太注重身边的人。
  “如果他不记得我们,也许会绕开我们。他未必会从进去的地方出来。我们这么多人冒险,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所有人来都有自己的目的。”我道。
  小花掰了一块干粮给我,是特制的压缩饼干,小花的东西好吃多了,我嚼了几口,月亮暗淡,天空中开始出现星星。
  与此同时,我看到我们身下的树林底部,也开始出现一点一点的荧光。
  这些荧光以井口为中心,开始蔓延,数量之多,就好像从那些井口喷涌出一条一条的绿色银河一般。
  我端坐起来,果然没错,忽然灵光一闪,阿西把,这里的菟丝子长的那么茂密,难道是这些东西不停的上树,将种子不停的带到这些树上。
  星空中星星点点,繁星密布,整个山谷也被绿色的荧光布满,其中不少红色的光电,像一只只眼睛。但是我们一点也无法欣赏奇景。因为这些光电密集的开始往树上攀爬上来。
  “火油。”我喊道。
  坎肩从背包中翻出喷漆瓶,对着我们的树杆下方喷上火油,我翻出打火机,双脚挂住树倒立下去,直接点着。
  火油烧起,在树上形成一条小小的屏障,接着咔嚓一声,我挂住的树杆就断了,我整个人摔了下去,直摔进这些光点中间。
  我毫不犹豫,直接翻起用打火机一照身上,满身的蚰蜒,就见坎肩把喷漆罐丢给我,我把打火机往前一扣,做了一个喷火器。对着自己身上就开始喷火。碰了几下,我在燃起的火光中,我忽然发现不对。
  在我面前的黑暗中,大概三米外的树后面,好像站着什么东西。是一个人的形状。
  第11章 操
  “坎肩,八点钟。树后面!”我喝道,一边跺脚用喷火器喷爬上来的蚰蜒,这些蚰蜒都有小龙虾那么大,如果不是以前经历过,我的寒毛都能把自己竖死。
  不过好在蚰蜒的脚和触须很容易被火烧焦,火扫一遍就全部掉落在地。要命的是,烧了之后还有一股奇怪的昧道,竟然有些蛋白质的香甜。
  这些年鼻子己经役有那么灵光了,医生说,其实我早就闻不到什么昧道,这些味道都是自己凭借视觉生成的感觉。
  地下的蚰蜒和树叶的颜色几乎无法分辨,火光下看下去,就觉得满地的树叶在蠕动。无数的毛混杂其中。
  坎肩在树上拉出弹弓,皮筋破空声,打在树后的人影身上,身上的稀稀疏疏的小黑毛一下震动,显然是爬满了蚰蜒。
  我知道弹弓的威力有多大,但那影子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一边抽出冲锋衣连帽的松紧带,把打火机绑在喷漆罐前面,一边跺脚,一边反手抽出白狗腿,在手里打了转儿。
  瞎子每次教我用刀,都有这个习惯,这是个坏习惯,我还是学会了。
  逼近到一米左右,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喷火的间隙,我首先看到了一团蚰蜒爬满了树后的人影。
  不,或者说这个人形基本就是蚰蜒盘绕组成的。
  不是高智商爬行动物,学什么黑飞子,我心说,接着,我就看到蚰蜒爬动的缝隙中,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这只手的手指很长,黑暗中每次火光的间隙,我还是清晰的认出了这个特征。
  “我操。”我脑子嗡的一声,大叫了一声:“是小哥!”
  “我操!”小花在树冠上立即爆粗,我也顾不了小花,把刀往地上一插,冲到那人影面前,手火并用,一手拨拉,一手直接对着狂喷,把人身上的蚰蜒全部都烧飞。
  一具满身伤口的尸体从树上靠着滑了下来,我看到他的衣服,他的手指,他的头发,都和小哥很像。
  他已经死了,嘴巴张的巨大,我捏开下颚,尸体还有体温刚死不久,嘴巴里全是蚰蜒,显然是被堵塞气管而死。
  不是小哥,身上的肌肉的质量远远不如。
  虫子爬满了我的全身,开始往我的鼻孔和嘴巴里爬去,我用手臂蹭开,去看他的手,小花来到我的身边,在我身边插上冷焰火,把虫子熏走。
  尸体的手,手指是假的,我用力一扯,尸体手上的假手指就被我撕了下来。
  发自内心的恼怒,我扯掉尸体的假发,我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人是王盟的手下。
  “狗日的。”我对着林子里狂吼。“我操你八辈子祖宗!”
  骂声在山谷中回荡。
  王盟肯定一路跟着我,他让他的手下假扮成闷油瓶想干嘛?
  恶心我吗?还是想把我引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