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性子急躁,脸上的神色再也端不住,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深邃而悠远,隐藏了秋水和寒潭中隐隐翕动的恶意。
他想要她痛苦!
“皇后如此惦念皇姐,想来也无心宴乐,便至佛堂为皇姐抄经祈福吧!”帝后之间本来就不睦,皇帝这样落皇后面子并非第一次,也绝非绝响。
这个皇后,是驸马爷的堂妹,当初也是为了南陵王府的支持,所以姐弟俩一个嫁堂哥,一个娶堂妹。
如今南陵王府已经名存实亡,他早就想废后了,如果不是长公主拦着不让,他早就废了尚羽音这木讷不知情趣的女子!
今日特意令皇后参加夜宴便是要她难堪、难受。达成目的后,穆易衡挥一挥手,示意尚羽音离去。
他不想再看到她的脸,坐在她身边,久都有一股馊味儿!他揽着他心爱的贵妃,在那张娇俏年轻的脸上落下了一吻,嗅了嗅她身上的花香。
“好香啊……”不顾发妻在看,百官在场,急着展现能够自己作主的皇帝纵情和姬妾调笑着,招了招手示意歌舞继续下去。
那古怪而淫乱的美人灯摆出了各种暗示意味浓厚的姿势。
尚羽音如同误闯野兽森林的白兔,显得扞格不入。
“妾身领命。”尚羽音脸色发白,因为怒气,身子微微发着抖。
这样奢靡的宴会,她本就不想来,是皇帝一道诏令,硬是要她参加。
她还道是为什么,原来是等着羞辱她、羞辱未能到场的长公主呢!
“娘娘这是何苦?”未央宫的佛堂偏远,没有步舆,扶着尚羽音的陪嫁宫女毓珊忍不住开口劝道,“长公主不会希望您这样被牵累的。”
“长公主心善,这些年帮扶本宫许多,本宫实在气不过!”
“娘娘……皇上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让自己吃苦罢了。”到佛堂的路上已经有积雪,主仆俩一脚浅,一脚深的咬牙前行。
“哪还有什么吃不吃苦?人生都是苦的……被赶到佛堂抄经才好,本宫也得为堂兄祈福……”尚羽音口中的堂兄,便是长公主的亲夫,那传说中被长公主亲受鸩杀的夫君。
尚羽音如今连看到穆易衡,都觉得噁心。
毓珊在心里头轻喟了一声,也不明白为何全天下的人都已经唾弃长公主了,她的主子偏偏要逆风而行、螳臂挡车?还要因与长公主亲近,落得骂名。
就随波逐流,一起落井下石,那不是活得更容易?
皇宫夜宴至深夜,宫外虽然没有宵禁,可是五城兵马司依旧尽忠职守,在街道上守护京城的安危。
行至朱雀五街,整个京城仅次于皇宫的大院坐落其中,总共有九进之大,及其华奢,那便是长公主府,正确的说起来,那是南陵王府。
斗大的牌匾上,写着“心兮”二字。,取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那两个字本是驸马爷生前提的,驸马爷一生戎马是个粗人,但是却也是出身贵胄,从小接受诗书薰陶,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放荡不羁且豪迈爽利。
驸马心悦公主,在求娶长公主之时,大兴土木,将南陵王府改建成雕梁画栋的金屋来迎美人,驸马爷对公主一往情深举朝皆知,这心兮二字昭示了驸马爷对公主深深的恋慕。
或许是长公主鸩杀了对她一片痴情的驸马,还鸠占鹊巢,占走了南陵王府,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所以那旧牌匾被雷给劈了,如今府邸挂着的牌匾,是长公主临摹驸马爷的字,重新写过的。
如此举措也遭人唾弃,皆说是长公主心虚了,怕遭到报应,才试图亡羊补牢。
雪夜之中,长公主府有些不平静。
打杀声划破了雪夜的宁静,令闻者心惊。
在外头巡守的一列官兵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人停下脚步。
那一位,那是死了才好呢!也省得她和皇帝神仙打架,下头的小鬼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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