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后来后来
「啊!这边、这边!」
「刚才你们是跑去看新娘子了吗?」
两个女人快步走过来后连连点头,一起拿出手机点出几张照片,献宝似的传阅。
「当然!多漂亮就不提了,重点是那幸福的表情啊!羡慕死人了!」
「本来想亏她『不是信誓旦旦说不结婚吗』,但在那种气氛下根本说不出口啊!」
「就你无聊,什么场合也敢乱说话。」郁希穿着小礼服从后面加入话题,笑瞪司瑀一眼。
「噢~我们美丽的伴娘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用去帮白白吗?方亭呢?」
「方亭到另外一边去招待来宾了,等等也会过来。白白那边差不多了,说也让我们喘口气,一会儿典礼开始前十分鐘我们再过去就好……」
子欣『喔』了一声以示理解,然后转向刚才才认识的『伴郎』,语气调侃。
「那你呢?你不是伴郎吗?怎么一直在这里都没去帮章梓言?」
谁知这伴郎却耸耸肩,「现在还不到我出场的时机,我负责挡酒的。」话说得很幽默,说完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边娇小的女人,果断转移话题,「何况,还有另一个日本来的在帮忙不是?」
「人家从日本来都在帮忙了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啊?」接收到他的眼光,小若哼了一声表示他转移话题失败,「既然你自己定位了,那你等一下就好好尽自己的职责吧!记得千万要多‧喝‧点,哥和白白才能轻松一点啊!」
「日本?谁啊?」
「好像是章梓言一个日籍华裔的朋友吧?刚有讲过几句话,他是会说中文的。」郁希皱眉想了想,也不是很清楚地摇摇头。
那边正八卦着另一个神祕的日本人伴郎,这边男人一听小若这样说,连忙求饶装可怜,「不要这样嘛,我肯做章梓言的伴郎已经很尽义气了!这还是看在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情分上才答应的,不然我可还记恨着那傢伙的啊!」
小若望了望天,对男人的求饶无动于衷,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笑意。
「喔?你和我们新郎有过节啊?」
被八卦的伴郎只是哀怨的望了子欣一眼,没开口,还是小若接的话,「这人和我哥小时候就认识,是后来大学时意外读同一间学校、选修时碰上认出来才又有联系的……」
「对啊,简直孽缘。」他接着小若的话尾,翻个白眼说。不过还好有这孽缘,不然之后发生那事,他连一点偷偷关心小若、接近小若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是这话他打死都不会对章梓言说的。
「平常爱打个电话随便就放我鸽子也算了,」虽然总是他以工作为由找藉口约章梓言出来打听小若的事就是了,「最夸张的是他竟然敢一通电话就把公司丢给我、人跑去国外找女朋友去了!而且,你们看看他们这才回来没多久啊!这就放了炸弹炸我们耶!」可恶,太让人羡慕了!他也想跟小若……
小若一听到关键字,本来还带着浅浅笑意的脸瞬间一变,狠瞪他一眼,「喔?如果不是我哥这样做,那你跟公司『有关係』的事还打算瞒我多久?啊?」
装可怜过头反而『祸』从口出的男人头皮一麻,强绷着笑脸再度使出转移话题的招式,「对、对了,说到这里,我们今天的男主角人呢?」然后悄悄把辛辛苦苦才追回来的亲亲女友的小手紧紧一牵。
小若又瞪了他一眼,手却没甩开。
「还用问,一定是……」
拋给对方一个『噢,我们都知道你是明知故问』的眼神,男男女女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向通往新娘子化妆室的方向──
白白坐在化妆檯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在发呆又像若有所思。
刚刚化妆师说要去车上拿东西就急匆匆的走了,所以整个偌大的化妆室只有她一人,本来她是属意小若来帮她画新娘妆,但考虑到这是会累一天的,而小若又是梓言的妹妹,是亲友,不该在这天受累,也就请小若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化妆师。这个化妆师真的很好,只是自己却频频走神,连化妆师都取笑她是不是婚前恐惧症了……才不是呢,是因为有件事……她真的没办法专心嘛!
「罌粟。」
白白闻声抬头,呆住。她太专注在自己的思绪中,连章梓言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现,直到他开口才注意到。
从镜子的倒影中看见章梓言一身西装笔挺,抱臂靠在门旁,目光专注而灼热。白白安静与他对视,回神过来后嘴角始终抿着一抹羞涩、柔美却又明亮的笑意。
来到他美丽的新娘身边,章梓言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摩娑她还没戴上白纱手套的柔腻肌肤,像是对她的彩绘指甲极有兴趣一样,低头盯着没说话。白白也没出声,或许,是此刻的气氛太寧好,让人不忍用任何声音将它打破的缘故……
「累吗?怎么在发呆?」许久,他才低沉着声音轻轻的问。
「还好啊,只是……」白白有点迟疑,其实她今天一直在想着什么时机说那件事才好,却频频错过,不得不说,当新娘子实在是件累人的活,尤其……
「只是?」
迎着他的目光,白白不由自主的改口,「只是,紧张。」虽说这也是真的没错,而且是双倍的紧张。
章梓言不由笑了,「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是人生唯一一次的大事啊!会紧张很正常好不好!」不管是这件事还是那件事,都是人生中第一次的体验,怎么能不紧张嘛!
白白说完微微转过头,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嘴唇轻轻紧抿着,看上去份外惹人怜爱。都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就是当新娘子的时候,章梓言有些看得出神了的同时脑海中闪过这句话,下意识凑过去,却在她颊边五公分的距离突然停住,接着苦笑。
如果现在把她的妆弄花了,她会更紧张吧……
「罌粟……」改把头靠在她肩上,他低声轻唤。
「嗯?」她低柔回应。
「罌粟,我爱你……」
白白瞪大眼睛,一时间心中又酸又软,就像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说的心情再度重现一样……伸手,揽住他的腰,白白忍住驀然蕴上的眼泪,偏头烂漫而笑。
「嗯,我知道啊……」她说,然后调皮的扬高音调,「不过就算你现在把婚礼的台词说完了,等一下也还是要说喔!」
他愣一下,抬头挑眉,「当然,要我说几千遍都可以。」语气却很认真。
「噗……」白白被逗笑了,「只说几千遍吗?」
「只要老婆你想,我可以说个好几千遍,然后,再把你抱起来转几圈……」
白白还没从他突然喊『老婆』的讶异与羞涩中回神,却在听到某个现在绝对不能做的事情的关键字,连忙摇头喊停。
「不行,不可以转圈!」抱起来就算了,转圈……很危险!
「为什么?害羞?」
面对章梓言玩味探究的眼神,白白心脏跳的飞快,「不是……」语气弱弱的。
「那……是觉得穿这身白纱礼服我会抱不动你吗?」这长襬的白纱礼服层层叠叠,看起来的确是挺重的。
白白摇摇头,比刚才紧张几千倍的直摸左腕上的手鍊,脸红得不用上过多腮红就很漂亮……章梓言莞尔,一手牵她一手,把她两手彩绘指甲带离可能因过度紧张而折损的境地。
「是因为、因为我……」声音很细微,章梓言只得侧头靠过去才能勉强听清,「我……」
在他耳边,彷彿是悄悄话一样的姿态,说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内容……
他听见了,愣住了;她终于说出口了,仍是怯怯的。
「你……真的吗?」他终于顺利发出声音,「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这礼服这么重、又紧,你没问题吗?」
看他比自己更紧张的模样,白白反而笑了,带着微微泪意。他无比重视的样子,比什么都更让她安心……
「两个多月而已,几天前才刚知道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切都很好……」她说着、看着他一点没放松下来的脸,忍不住取笑道:「孩子他爸,你没问题吗?如果你晕倒了,婚礼要怎么办啊?」
『孩子他爸』……远比他刚才那句『老婆』更撼动人心,章梓言几乎落泪,连忙转头看向他处,平復了好一会儿后才转回头来,白白只看见他微微湿润泛红的眼眶,然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起身在她身前半膝跪下……
「梓言……?」
只见他珍视不已的凝视着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的伸出颤抖的手,轻柔放上。
「谢谢你,让我有了『家人』……让我,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白白先是讶然,而后笑意柔软,眼底朦胧含泪,嗔道:「是『又多一个』家人才对!我早已经是你的『家人』了……我的家人也是你的。你有好多好多家人,你永远不会是独自一人……」
章梓言愣愣,然后欣然笑了。
「对,你们……」他一手放在她尚未隆起的腹部,一手牵着她,「都是我的家人。」
他仰望她,目光满足、姿势虔诚,白白看的眼眶直泛热,于是稍稍倾身,抱住他。
「我爱你……」
如许温柔繾綣中,铃声轻轻响起,吉时到了,新郎牵着新娘的手,站起,迈向眾人的祝福声浪里,向全世界宣告此后一生将岁月静好、携手白头……
「怎么办,光看你走路我就害怕……」
「我穿平底鞋耶……」幸好婚纱裙襬长看不到嘛,「孩子他爸,你振作点,只是走路而已,你总不能要我不要动吧。」
「话不是这么说……孩子他妈,你能不能听听你老公的心愿,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吗?」
「再慢吉时都过了……还没三个月你就这样,后面还有七个月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也可以请產假,在家陪你。」
「……从现在开始?章梓言,你可以再夸张一点。」
「不夸张。我什么都听你的,唯一这件要听我的。」
「我是孕妇我最大,我说不准。」
「欸……老婆,别这样……」
「哇!章梓言,放我下来!」
「抱着你进礼堂,少走一段路我也安心啊……」
「你这个……笨老公、傻爸爸,超丢脸的……」
长长的白纱曳地,梦幻得令人眩目,而他抱着她,一点点不曾稍离。
是的,从今以后,再没有分离。
───theend
嗯,完结了。接下来还有两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