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诸位来,身入险境,自当陪同。”
他对着诸位一抱拳,“虽然在下一介凡骨,与诸位天骄不可相提并论,但……”
“哎哟。”天玑子忍不住回头看他,“你看看密宗都孩子教成什么样了!我就说这么乖的孩子就不该被密宗带回去,他们就活该收些像我这样的受折磨。”
叶辰焱一挑眉:“你一说我还好奇了,当初他们教你这些的时候,你都学哪去了?”
“哈哈。”天玑子没有一丝不好意思,“我自然是什么都不听,凡事多问问,问到对方答不上来为止。”
他得意痒痒,“若说当初,我也是得了仙尊四字评价的。”
应无决一怔:“师妹曾得仙尊评价‘天纵之资’,莫非前辈也……”
天玑子得意指了指自己:“我是‘冥顽不灵’。”
应无决肃然起敬:“当真、当真是仙尊说的?”
“那是。”天玑子仰头往密宗仙门看去,那是当真在九天之上,高悬晴空的白玉宫门。
天玑子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从白云上落下,拍了拍身侧的白云,把它塞到驮着白玉宫门的门柱子底下,正好严丝合缝。
余青瑭微微睁大眼:“该不会……”
“没错。”天玑子笑眯眯指了指那朵小白云,“这云也是当初从密宗薅的。”
“如今我回来,它也回来,哈哈。”
余青瑭:“……”
你可真是雁过拔毛。
这群人毫不遮掩自己的踪迹,来得浩浩荡荡,自然被门口的密宗弟子发现了踪迹。
眼见这么多人前来,那密宗弟子一怔,居然也不惊慌,反而怒喝:“是谁,胆敢扰我密宗清静!”
天玑子缓缓仰起头,一副高人做派将手背在身后:“徒儿,他就是第一个,动手吧。”
叶辰焱抬起魔兵,深深看他一眼,宛如一道闪电飞扑出去——冲上去之前没忘了用枪尾给了天玑子一下。
“哎哟!”天玑子气急败坏,“逆徒!怎么从我先开始啊?”
“毕竟是密宗弃徒,从你开始,也正常。”闻天下似笑非笑,显然正在幸灾乐祸。
天玑子正要指他,闻天下扭头跟上了余青瑭的步伐:“我走这边。”
“哦——”天玑子了然,“想看问天之器。”
“不止。”闻天下神色淡然,“他比你有意思。”
天玑子一怔,神色复杂:“你这么说,我多少觉得有些挫败了。”
“不夜天,出来!”
叶辰焱一声低喝传来,闻天下抬眼望去,好笑摇头:“管管你徒弟吧。”
“可别当真被打死了。”
“不打紧,他命硬。”天玑子嘴上满不在乎,实际上还是拂尘一甩,跟着飘了上去,“我看看热闹去。”
“喝啊!”赤焰天驾着火苗,如同一头燃烧的战车,从密宗呼喝着咆哮跑过,一路撞飞弟子数人,踏裂砖块无数,一看就是不缺钱,根本不考虑后续修补工作的富家子弟。
余青瑭目光唏嘘,萧书生拉了他一把:“进来。”
他赶紧猫腰,跟着他一块钻进了某栋据说关押着姬如雪的建筑中。
密宗的人爱穿一身白,不少人也鹤发童颜,须发皆白,就连建筑物都是白的,一眼望去,难免有些审美疲劳。
这栋建筑物里,却多少带了些黑。
余青瑭正好奇,就听见萧书生说:“是干了的血。”
余青瑭一下子缩回了手:“妈耶——”
闻天下忍不住扭头看他。
余青瑭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事。”闻天下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你失态得很有意思。”
余青瑭:“……”
他还真是来看热闹的。
“是谁?应师兄?”姬如雪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沾染血迹的白玉牢笼中央,姬如雪半跪在地。
她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苍白,但不见什么外伤,只是没什么精神,配上她那张本就叫人挪不开眼的绝世美人脸,更让人觉得揪心。
“圣女?”萧书生抱拳行礼,目光警惕四处打量一眼,有些讶异,“他们竟然毫不设防?”
“这倒是有些请君入瓮的架势。”
余青瑭没有轻举妄动,一切以聪明人的想法为先,看看闻天下又看萧书生,问他们:“那怎么办?”
闻天下笑得慈祥:“你踏进去看看。”
“哦。”余青瑭应了一声,但没动,“我又不傻!”
萧书生笑弯了眼:“这倒是直截了当,只是……”
“不是的。”姬如雪低声开口,她闭了闭眼,似乎是有些愧疚,“是他们知道,我不会跟旁人走,所以才未曾设防。”
“几位,我是自愿……”
余青瑭一脸正色:“不你不是。”
“只是他们这么教你,没给过你别的选择。”
“你不是非死不可,哪怕你当真要死,你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要这天下,有你悍不畏死也要保护的人。”
余青瑭盯着她的眼睛,“他们不过是夸你伟大,哄你去死。”
“你不能听他们的。”
“想活是人之常情,不是自私。”
姬如雪微微张嘴,目光晃动,她默然片刻,露出些许无奈:“余……青瑭。”
“你之前已经与我说过了,我也仔细想过了。”
“我不跟你们走,不是求死,是我还未曾拿到仙尊的密咒。”
“我……是有个人与我说。”
她目光微微闪动,“既然他们让我操纵问天之器,那我就任性一次,不问补天丹丹方,问……不牺牲这么多人,也能破局的法子。”
她抬起眼,眼神比初见之时更多了几分神采,“所以,多谢你们,但我不能跟你们走。”
“我还是想救世人,但未必用我的命。”
余青瑭露出尴尬的神色:“哦,这样啊。”
亏他刚刚超常发挥,说出那么有道理的话。
姬如雪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低下头,露出一点笑意:“不过,你们来救我,我很高兴。”
“就像应师兄来救我时,我也高兴一样。”
“这大概是不该有的高兴,是我软弱怕死的证明,但我……”
她稍稍抬起头,目光带着些许期许,“或许,已经与诸位算是朋友?”
余青瑭:“……”
他从幼儿园毕业以后,就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跟人家交过朋友,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咳。”萧书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他,紧张地看他一眼,“余兄,叶兄还在外头厮杀,你可得坚守啊!”
“你俩再这么互相瞧着,我都有点感动了……”
余青瑭大惊失色:“可不能胡说啊!”
“叶辰焱大概舍不得打我,但应该不会舍不得打你,你才要好好坚守啊萧书生!”
“咳。”萧书生神色肃穆,“我自然是不会动摇的,我说的是你俩的友情让人有些感触。”
“挺有意思。”闻天下神色从容看着他们三个,“可要怎么办?”
余青瑭潇洒一甩手:“直接救。”
姬如雪一怔,还要开口,余青瑭对她摆了摆手,“放心,密咒我知道。”
姬如雪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你知道?”
众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余青瑭无辜眨了眨眼:“现、现在就要说啊?我有点不好意思。”
萧书生追问:“怎么?”
“都说了是个烂梗。”余青瑭抽了抽嘴角,望天看去,“问天之器,能问古往今来,天地鬼神,所有存在。”
“你喊谁的名字,就是问谁。”
他暗示般对着姬如雪眨眨眼,“天下无所不知之人,你知道是谁吗?”
姬如雪若有所思,试着猜测:“密宗某位先祖?还是四季书院某位前辈?”
“不像。”闻天下眯起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曾说这是一本书,那对此了如指掌的,自然是那本书的作者。”
“对对对!”余青瑭激动地拍手,“我就说你看着最聪明吧!”
他指着姬如雪,“你就对着那个问天之器,喊……”
见他停下,萧书生好奇地追问:“那人叫什么?”
余青瑭干笑两声:“他、他用的笔名,你们四季书院的,应该能理解吧?”
“就是不那么像个人。”
“明白。”萧书生哈哈笑道,“不像人名的笔名我也见过不少,余兄,你放心说吧。”
余青瑭含糊嘀咕:“不是不像个人名,是不像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飞快说,“像狗一样潇洒。”
漫场寂静无声。
姬如雪眼神放空,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求证般问了一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