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身上贴着的和燕某联结的符。
追着某个方向潜行而去。
燕某最终还是被仇八郎抓了起来。
也许是玉雀给他的符咒缘故,他没有被气急败坏的仇八郎立即处死,那只老鳖大概是猜到了应该是有人教他们这样欺瞒自己,打算以燕某为饵,把前来营救他的人抓住,届时再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玉雀追着线索一路来到了湖中邸的里世界,镜中水晶,这里的墙壁以水晶铺砌,水晶的每一个面都折射着经过的人的面容。
她沿着这条诡异的长路走到了水牢里。
打开门,便见红衣的燕某趴伏在水台上,上方又光打来,显得他脸色苍白好不可怜。
水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沿着他没入水里的手慢慢向上爬,要把他拖进水里。
玉雀赶忙涉水过去,斩断了水中的藤蔓,把他扶起来:“燕兄——你没事吧?燕兄?”
不见他回应,玉雀大力摇晃他,“燕兄?”
“道长?你终于来了……”
燕某醒了,他的气息虚弱得紧,张嘴说:“好痛……腿好痛哦,我走不了路了。”
“我带你走。”玉雀接了点水拍拍他的脸,欲让他振作些,燕某苦着脸说:“这水好脏好臭,不要沾到我啦,不喜欢。”
“振作些,走罢。”
见他说了话,玉雀松了一口气,才要搭把手把他架起来,不料,水下突然冒出来碗口粗的水草把燕某从水台上拖下去。
“道……咕噜噜……”
玉雀甚至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燕某沉入了水中,她反应过来,把身体探入水中,看着红衣服的燕某被深渊拉入黑暗,已经看不清面容。
气泡从水下浮起,玉雀想去捞他,但时间仿佛在这水下被拉长,一切都变慢了。
但燕某痛苦的脸却那么清晰。
她只得一个猛子扎起来,大口喘气。
白光打在她的脸上。
忽又闻水下传来巨响,阴狠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小的水牢里:“你是何人?为何湖中邸的术法对你不起作用?呵呵呵……真是可恶,受死罢!”
水龙凭空出现,把玉雀甩上半空,而她借力反转,抽剑从上而下击穿了这些无穷无尽的水牢,爆裂产生的巨大冲击把水牢都毁坏了。
玉雀虽说浑身湿漉漉的,但道家气势不减,落地后反手起符,土符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朝四方而去,打穿水牢。
真奇怪,仇八郎引以为豪的湖中邸,在玉雀面前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或者说这处秘境为她让路了。
躲在暗处的仇八郎见此情景乃是大吃一惊,不知道那坤道到底是何许人也,只觉杀气腾腾,若是硬打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于是卷起了燕某就跑,想到湖中邸真正的中心去寻求庇护。
玉雀看着老鳖卷走了燕某,急忙上前去追,她操纵水的能力比他这水族还要厉害,逼得仇八郎不得不现出真身——一只老鳖,驮着燕某就去往更里的湖中邸。
但玉雀岂能容他这样轻易跑掉,缚妖绳和催妖铃如同催命符,紧追其后,仇八郎一见她这样难缠,于是把背上的累赘抛向半空。
“哈哈哈,这么喜欢追——追去吧!”
玉雀才要伸手去接,不料那仇八郎的尾上一刺,竟然想贯穿燕某的身体,叫他不得好死。
“晏琼池——”
玉雀瞳孔猛缩,心头的异样像是喷炸的血,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晏琼池——”
好在燕某身上有她的术法,那半斤八两的仇八郎的尾巴在触到他时被弹开,燕某被抛下后直线坠落。
她御剑奋力向上,伸手要抓住他。
燕某也低头看她,向她伸手。
他落到了她的怀中。
“道长……好可怕啊。”
被抱在怀里的燕某吓得眼泪汪汪,他一个凡人怎么经历过如此场面,惊魂未定地说,“你怎么才来,快把我吓死了。”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玉雀抱着他,说:“别怕。”
燕某靠在她怀里,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道长。”
把燕某救下后,玉雀要把他带出去。
玉雀单手抱着燕某,从湖下冒出来,她踩着水走向岸边,把他放在岸边一块较为光滑的石头边上。
岸边聚集满了前来救援的村民,现在正是在安抚那些压抑已久受了惊吓的女子,见玉雀回来,都迎了上来。
“你先在此歇息吧,你辛苦了。”
玉雀嘱托村民帮忙照看燕某,“我还得去同其他道友一起,诛灭精怪。”
“不辛苦,能帮上道长的忙是我的荣幸。”
燕某枕在臂上,眼睛看她,大概也是真的累到了极点,他连起身也没办法做到,只扯了扯嘴角报以鼓励的笑:“道长,你千万要平安。”
玉雀拨开黏在他额上的长发,嗯了一声。
“我会的。”
*
玉雀回到了湖中邸。
湖中邸这些乌合之众被愤怒的道士们清理得差不多了,正在搜寻仇八郎的下落。
“玉道友,我们用术法将此处里里外外搜寻过了一遍,不曾发现那鳖精的下落。”
“他大概是往那个方向去了……”玉雀抬眼看了看方才追逐的方向,沉吟道:“这湖中邸之所以能成为仇八郎的依傍,向来必然是有什么高明之处,还请诸位小心了。”
仇八郎躲入了海心镜之中,只要这面镜子还未破碎,他就没有输。
他们说话间,山摇地动,表世界轰然坍塌,脚下的青石突然化作了弑人的深渊,脚下有黑雾涌动,竟然是心魔。
几个道士被心魔缠住,受到了惊吓,一时之间被深渊拖了黑暗之中了。
“玉、玉道友?”
大家向玉雀围拢,一脸惊慌地询问她该怎么办,这些是心魔,若是被入侵,那岂不是会……
“冷静。”玉雀说:“心魔不过是令道心蒙尘的假象,想想自己的处境吧道友,多念几遍清灵台,想活命就不能被心魔困住。”
她起符,念咒清灵台,抗拒心魔的侵蚀,而后紧追仇八郎离去的方向而去。
玉雀的师父以剑道著称,作为他座下弟子,自然也不会差,众人随着她一同前去。
她一路清扫几欲偷袭的心魔,终于追到了源源不断产生心魔的中心。
又是一阵山摇地动,有一个老鳖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从黑暗里站了起来,那么镜子把它的背壳都深深陷了下去,似乎重得连体积那么大的鳖也承受不住。
众人看着那面镜子,想必这就是仇八郎依傍兴风作浪的妖器,且不知它有什么效用,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哼,扰我湖中邸者——唯有死路一条!”那只驮着镜子的鳖口出狂言,“今日叫你们都葬身于此!”
话才说玩,那面镜子暴射出银白的光芒朝众人而来,驭剑起阵,抵挡这不明的光芒,但觉泰山压顶叫人喘不过气来。
从镜子中暴射出来的光捏碎了几个修为较弱的道士,危险更迫近了。
“玉道友,这可怎么办?”
玉雀于危急之中仰头望着那面镜子,说:“这镜子必须打碎,不然我等可就危险了——既然是这等神通的法器,那么要打碎是行不通的,不然先想办法刺瞎那老鳖的眼睛罢,你们掩护我,我去刺。”
在这群人之中,身体康健的唯有玉雀一人,也只有她没有受过仇八郎的折磨,这些道士在长时间的折磨和拷打之中,显然被磨去了进攻的勇气,如今也只有玉雀能不畏惧仇八郎的手段近前。
“好,我们来掩护玉雀道友!”
剩余几人纷纷起阵,用最后一点力量召唤自己的剑,驱使着剑去堵住住朝他们倾泄的光,同时支援玉雀。
仇八郎不过是一只修为普通的精怪,若不是有妖器傍身,他绝不敢那么猖狂,也就是说,即便他把妖器背在身上,弱点依旧是他。
玉雀观察他的行动轨迹,而后给自己贴了一张符,拿着剑就跃了上去,从他防御最弱的后腿跳上了他的背,动作之灵巧,使得仇八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她把剑沿着背壳上凹陷的地方插进去,注入符箓之力,拖着剑一路向仇八郎的脑袋而去。
“仙禄恒昌,救我世人……仙禄恒昌!”仇八郎吃痛得很,大声念咒,试图控制那面镜子去阻止玉雀,但不知道为什么,镜子对她不起作用。
镜子转向对准玉雀,却没有迸发出能捏碎人的光芒而是倒映出了她的脸,放大无数倍的脸……长着龙角,珍珠点缀的美丽的脸庞。
玉雀只是一惊,不忘自己的使命,手里的剑一路向前破开仇八郎的背壳,破开他的脊背、脖子,快到他甚至没来得及把头缩回来。
她把剑插在仇八郎的脑袋上,倒挂反转,在脚上贴着符箓,而后一脚狠狠踢进他的眼睛里,如同水球破裂的声音响起,鳖精的眼睛爆裂,乳白的汁水飞溅。
她趁着老鳖哀嚎,借力一蹬凌空转身,对他另一只眼狠狠踢去——再抬眼去看那面镜子,镜中美丽的龙女抽身离去,化作金黄的巨龙消失镜中。
一看仇八郎眼睛被毁,镜子失去效用,被压制的道士们一拥而上,对付那只令人作呕的鳖精。
两眼被刺的仇八郎被打得找不着北,身上的血好似泉涌奔腾,生机也正在一点点流失,那面巨大的镜子失去了精气供养,渐渐变小了,没有让这些道士们捡去,而是落入着黑暗的深渊,随着墨色雾气不知下落。
“这害人的精怪,终于是完了。”
众人齐心协力,制服了仇八郎。
“仇员外家中的八个姬妾……真好看,像是春天开的红芍药,我要得到她们……一定要。”仇八郎喃喃自语道:“我真喜欢她们。”
“为什么……他就能得到她们,而我,只是个鳖精?不甘心,真不甘心。”
老鳖轰然倒地,失去了傍身的神器,他也不过是普通的精怪。
那庞大的身躯越变越小,最后变作了一只两手大的鳖,正欲逃走,被玉雀一剑刺穿,架在了木剑上。
那只鳖在木剑上挣扎几番,最后终于不动。
玉雀挑起木剑上的龟壳,一脚踢远,龟壳反弹,被狗叼住,野狗撒开腿跑远,再不知去处。
至此,为祸仇家庄的鳖精祸乱暂告一段落。
*
玉雀一行人成功解决了仇家庄一事,得到了仇家庄方圆二十里村子里的赞叹感恩。
他们又帮助制作了丹药为那些瘴气邪气入体的女子们,嘱咐她们今后好好生活。
这只老鳖作恶多端,吃了不知道多少女子,躯体又被困在水下,所以形成一个阴魂积压怨气不散的情景,于情于理,是该为她们举行一场超度。
玉雀换上道士的装备,同其他被救出来的同宗一起为这些枉死的女子超生。
在龙神祠堂前,道台高筑,招魂幡林立,村民砍来槐树和柳树的树枝搭成篝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