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莓没力气开口说话,她觉得自己嗓子都已经坏了。
没得到回应,程清焰便自知刚才过分了,自觉伸手在她腰上腿上按摩着。
过了会儿,他将头埋在夏莓肩侧,头发半湿,他轻声说:“那我们,明年就领证好不好?”
他打着商量的语气,又刻意放柔的声线。
像是生怕惊动什么,又像是要哄骗未经世事的女孩儿踏足他的陷阱。
夏莓困得不行,听到这话时还愣了下,哑着声开口:“为什么?”
“嗯?”他又在她脸上亲了下,询问,“那你想什么时候?”
“……”
明天。
现在。
此时此刻。
夏莓心想。
但她觉得只要她开了这个口,今天晚上怕是不用睡了。
夏莓困得睁不开眼,只揉了揉他头发,问:“为什么明年,你有什么计划吗?”
“这样的事,总归要提前跟夏叔叔说一声的,等过年我们回柯北找他。”程清焰轻声。
哦,我倒是把夏振宁给忘了。夏莓想。
“房子也还没买,等再过两个月,你公司附近有个新楼盘要开,我到时候提前去看看。”
“……”
夏莓是个随意到极致的,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是租的。
行吧,结婚需要买个房,也能理解。
“嗯。”夏莓应了声,“就这两件事儿?”
“还有,到明年,我公司应该就能有点成绩了,之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程清焰紧紧抱着她,“我想证明,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
她就知道。
夏莓忍不住嘟囔:“可我本来就不委屈。”
我求之不得呢。
夏莓心想。
程清焰轻压在她身上,吻着她,夏莓被纠缠得又要出汗,忙推开他:“我要睡觉了。”
“莓莓。”
非常偶尔,程清焰也会有特别特别粘人的时候。
“……”
“你爱我吗?”
“……”
夏莓累得只想闭上嘴装死。
他便凑过去又亲她耳朵。
夏莓痒得蜷起腿,又扯得腿根酸痛,躺平回去,妥协道:“嗯嗯。”
听着有些敷衍。
程清焰很轻地在她耳骨上咬了下,像在催促,坚持道:“说爱。”
夏莓其实很想笑。
觉得这样的程清焰实在是很可爱。
他这反应倒像是被求了婚后向对方索要情话证明,而且容不得敷衍,必须得是郑重的“我爱你”才能表明那番赤胆忠心。
但她刚才实在被折磨得太累了,连笑都发不出来,只扯了下嘴角,程清焰大概没能看见。
“嗯,我爱你。”
最后夏莓还是满足了他。
程清焰侧躺着将她搂进怀里,许久没说话。
他从前不曾敢奢望的梦,终于在这一天看到了方向。
在演唱会时他忽然对夏莓说“我想成为你的丈夫”,其实只是为了回答她说的“你一定要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夏莓的什么回应。
从一开始,他对夏莓的爱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很多时候,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夏莓的回应,对他而言,是出乎意料的意外之喜。
卧室里很安静。
夏莓已经睡着了,他却迟迟难以入睡。
映着月光,程清焰看着夏莓的侧脸,白皙干净,线条流畅,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以及眼角晕开的湿润鲜红。
每一寸都沾染了他的痕迹。
半晌,回忆刚才她说的“我爱你”,他像是实在忍不住,勾起唇,轻笑出声。
他在夏莓额头盖了个吻,低声唤:“公主。”
他闭上眼,眼睫轻颤。
思绪回到八岁那年,那个在一瞬间跌落至谷底的孩子,被嘲讽、被诟病、被诋毁,周围一片漆黑,只剩下七嘴八舌的骂声和横眉冷对的食指。
再然后,他的世界破开一个洞,有光从洞顶漏下来。
他锋利而尖锐的内里,碰到这样一束明晃晃、不加遮掩的光线,也只能束手无策。
像是一只满身棱角的刺猬,碰到一团柔软的棉花,终于舒展开身子。
是这束光照亮了他的谷底。
化作力量,变成一双手,将那个自卑、阴暗的少年拽起,一点点往上托起,拉出了那一片深渊。
阳光普渡。
夏莓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程清焰极尽克制的声音——
“公主。”
他说,“我真的好爱你。”
……
北京下了好几场雪后,转眼间便又到年关。
春节前两人都是昏天暗地的忙碌,程清焰忙着公司项目又忙着学校期末周,而夏莓则出差成堆,满世界的飞。
夏莓春节放假比程清焰早一天,正好今年黎枝语打算来北京跨年,感受一下北京浓郁的跨年气氛。
前段时间程清焰又买了辆新车,夏莓也终于熟练了车技。
现在他自己开那辆旧车,夏莓则开新车。
一大早夏莓就自己开着车去机场,黎枝语一见她那辆跑车就兴奋地冲过去:“哇!好帅!好酷!莓莓!你现在是女强人了!”
“我还买不起呐。”夏莓笑起来,实话实说:“现在只能算是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
“程清焰买的啊?”
“嗯。”
二人上车,黎枝语:“真好,学神就是学神,我之前听张翔说起他,听说他现在都自己创业办公司了?”
夏莓笑了下:“嗯。”
“怎么我就找不到这种好男人呢?”
夏莓侧头看她一眼,扬眉:“之前你朋友圈不是发过一张合照,新男友?”
“分了,海王。”黎枝语嗤声,“长得都没程清焰好看,凭什么当海王。”
夏莓纠正道:“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程清焰长得更好看的人了。”
“……”
停顿了会儿,黎枝语忽然好奇问:“莓莓,你一开始喜欢程清焰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不是吧,虽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帅,但我们一开始关系很尴尬,我不是还讨厌过他一阵么,后来才喜欢的。”
“喜欢他什么?”
“全部。”
黎枝语翻了个白眼:“你这狗粮太过分了!”
夏莓笑:“不然呢,他有什么缺点吗?”
黎枝语认真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于是叹气:“老天太不公平了。”
“其实挺公平的。”夏莓说,“如果换成别人遭遇他所经历了那一切,可能早就一蹶不振了。”
就像庞屏。
黎枝语一顿,没说话。
夏莓目光变得柔和,复又回答了黎枝语一开始的问题:“我确定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平常的时候。”
“嗯?”
“读高中时,有一次我和我爸吵架,离家出走,很晚了也不想出去,他就一直陪着我,两个人都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最后那天我们就在人工湖那边的长椅睡了一晚。”
听她讲着年少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