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木青抬抬眉毛,开玩笑道:“说的是真心话不?”
许大河竟然有些委屈上了,凭啥孙三郎要跟着孙木青:“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没等孙木青开口,孙三郎赶紧表明自己没坏心:“我也跟着你,大河哥。”
这声哥叫得格外的好听,落在许大河的耳朵里咋说呢,和仙乐似的,他是家里的老幺,上面不是哥哥就是姐姐,还没人叫过他哥,许大河嘿嘿直笑,瞅孙三郎顺眼了许多,为了表达亲近,他想要拍拍孙三郎的肩膀,可是他手上拿着东西,实在腾不出手来,干脆用脚踢了踢孙三郎的小腿肚子:“凭你叫我一声哥,我让你跟着。”
谁知道孙三郎一个踉跄,竟然差点儿摔倒。
许大河瞧这小子那么不禁踢,对他说:“你的小身板也太弱了,往后得跟着我多锻炼锻炼。”
孙三郎琢磨着,他娘叫他多跟木青哥一起呆,许大河跟木青哥常在一起,那么他跟许大河待一块也等于和木青哥多接触,于是点头如捣蒜:“好哩,大河哥。”
……
从早上开始,王红英就一直挂记着孙木青他们三个。
儿子说要到山里去采菌子,王红英原本没有多想,庄户人家的孩子那个不是在山野中长大的,禁得起摔打,去趟山里能有啥风险,多小心一点准没问题,木青不会怕山里的什么蚊子和小虫蚂蚁,秦小喜也知道孙木青是个机灵人,从前他就经常在山上砍柴,附近的山沟沟小山坡,他哪里没有去过,最会认路看路,为人谨慎,所以秦小喜也不担心。
可有一个人却急坏了,那便是孙三郎他娘罗巧云。
罗巧云一直不大瞧得上许大河,觉得许大河这人没什么出息,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脑子,时常在孙三郎面前拿许大河做坏榜样,不过看在她和马淑慧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份上,昨日许大河要和孙三郎一起睡,罗巧云也没说啥,睡一晚就睡一晚,能咋地,但她没想一大清早爬起来,三郎屋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了影子,不知啥时辰出门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一开始罗巧云吓一跳,后一琢磨,以为两个人是出门耍去了,就安安心心的去煮饭,等早饭都做好了还没见人回来,罗巧云就觉得有些奇怪,吃饭咋还不积极哩,这大清早饿着肚子能去哪里,就隔着院墙随口问了王红英一声:“红英,见着我家三郎和许大河了吗?一早这俩小子就不见了影,莫不是一块回许大河家了?”
王红英那个时候正在扫鸡粪,鸡粪是上好的桑树肥料,她一边唰唰唰把鸡粪扫到竹篓里去,一边扯着嗓子答:“和木青一起进山了。”
“哪个山?”罗巧云追问一句。
“就是咱村后的虎头山,进去采菌子拿到集市上卖。”王红英答。
听到这虎头山三个字,罗巧云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脸色都白了,赶紧撂下手中的活匆忙奔到王红英家来:“他们去哪儿?”
王红英瞧罗巧云的样子,心里奇怪:“去了虎头山,这是咋了?怎么急赤白眼的。”
罗巧云哎呦一声:“你不知道,虎头山是不能随便上的。”
“这有啥说法?”王红英问,她想多半是因为虎头山上林子深雾气重,罗巧云是怕他们仨在里头迷路,于是不等罗巧云回答就接着说:“这虎头山是少有人去,可木青你放心,进山不知多少回了,以前还去砍柴,你一点用不着怕的,至于说山里头有什么山鬼妖精,更是没那一套。”
王红英大大咧咧,孙木青不怕神神鬼鬼,很大一部分也遗传自亲娘。
山鬼妖精罗巧云是怕的,但是现在没闲心与王红英说道,她摇头说:“不只这个,俺家三郎他属羊的,那虎头山带个虎字,虎克羊,不成的,当初有算命先生给俺家三郎算过,说他跟虎不仅属相犯冲,命里也犯克,叫他要一直避到十八岁,不然要遇着大劫。”
王红英吓了一跳,这以前没听罗巧云提起过,她只好小声嘀咕:“还有这说法呢,哎呦……”
一边说王红英一边想,从前还有人说小喜命硬克夫哩,成亲后这些日子大家都瞧见了,她家不仅没招灾,还比以前红火不少,可见那些个算命先生多半是胡说八道骗银子的,往后她都不信了,可是话到嘴边,王红英没说出口,只安慰着罗巧云说:“没事儿,虎头山没有真老虎,你别多想,他们待会也该回来了。”
罗巧云急的跺了跺脚,知道这时候说啥都晚了,人已经上山了还能咋地,就先回了家。
而王红英瞧着淡定,其实心里也着急,孙三郎是人家里的孩子,若真出了事有个三长两短,他家木青能脱得了干系?接着又在心里怨,罗巧云从前还说要让木青多带带三郎,结果他家三郎是个金贵的宝贝疙瘩,碰不得摔打不得,连进个山都不行,看来她得跟木青说一声,叫他少跟孙三郎接触为妙,那娃是个金蛋蛋。
秦小喜正在堂屋窗下织布,经过这些日子的熟悉,那架新织布机的原理她摸的更熟了,织布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倍,如今已经织出了成品,现在织的是第二匹,她见隔壁的罗巧云来了一次后,婆婆王红英就心烦意乱,便喊了一声:“娘,你过来坐。”
王红英时不时的就出门看看,朝虎头山的位置不知看了多少回,屁股上长了针似的根本坐不住,听见儿媳叫她便走了过来问:“有啥事?”
小喜指了指村里别人家屋顶上飘着的炊烟:“快到晌午了,咱们做晌午饭吧。”
王红英拍了拍大腿,说对,她都急忘了这茬,说着就往灶房去。
秦小喜拉住婆婆的手,今日罗巧云和王红英的对话她一边织布一边听见了七八分,知道婆婆心不在焉的烦恼着什么,担心这会儿有心事的王红英在灶房烫了手或磕了碗,便说:“今晌我来做,娘,要不您到村口看看去?菌子要趁新鲜卖了价钱才好,说不定木青哥他们已经下山,往镇上去了,虎头山还有另一个方向可以下山,那有条近路到来安镇上的。”
听这话儿王红英琢磨了一会儿,是这个道理,还是小喜想得周到,可理是这个理,王红英的心照样还是放不下,一直往村口去张望。
……
实际上,秦小喜猜的不错,孙木青他们三个从虎头山上下来,真是抄了近路去了来安镇,因为菌子放不住,一定要趁新鲜还带泥巴时卖出去,而那三只野鸡显然也吃不完的,孙木青准备卖两只,剩下一只留着解馋。
很快他们到了镇子上,许大河走在最前头,轻车熟路地往镇上的菜市走,要卖东西当然去菜市口叫卖最好,孙木青却叫住了他:“等等。”
许大河回过头:“还等啥呀?不是要趁新鲜了卖吗?”
孙木青的脑子一直在转悠,从虎头山上下来时他就一直在想怎么把东西卖出一个好价钱,这个时辰菜市场上已经不大有人,而他们要卖的虎耳菌、野鸡都是稀罕物,且价钱高,在菜市场就算遇见有人要买,也不一定买得上价,孙木青决定找个有钱人来买。
轮有钱,来安镇上没有比住高门大宅的人更有钱了。
想好了主意,孙木青带着许大河、孙三郎往河边走去,那边有户人家做买卖的,家里不差钱,他以前去卖过柴禾因此有了解,不过此刻大宅院大门紧闭,他们蹲了一会儿没有什么人路过,孙木青想干等不是办法,想了想,叫他们两个吹口哨,一边吹口哨一边把要卖的两只野鸡解了绳。
那两只野鸡被捆久了,脾气冲天,一获得自由就展开翅膀互相搏斗起来,很快,斗鸡的场面就吸引了路过的人围观驻足,不一会热闹劲把宅门里的人也吸引了出来,大门从里头开了,走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肩上扛着一个小男孩,大概是这家人的小少爷,小少爷津津有味的看斗鸡,高兴的直鼓掌。
又过一会儿,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衣裳穿的很富贵,大概是那小少爷的奶奶,奶奶来陪孙子一块看斗鸡。
不过斗鸡这东西,小孩儿、男人喜欢,老奶奶可不太注意,只顾瞧着孙子笑,帮孙子理了理衣裳,老太太瞧到了摆在旁边的虎耳菌,惊讶地问:“这么稀奇的东西,哪里摘的?这东西好几年没吃着过了,煮汤最美。”说得不过瘾,还走近拿着翻看:“还很新鲜,品相也好,就这些,你们还有不?”
孙木青笑着回答:“有,但是不多。”
旁边的许大河听得莫名其妙,他们的竹篓里明明还有一堆,菌子还一朵都没卖出去,为啥孙木青要说不多哩,难道他不想卖给这老太?刚想开口,身边的孙三郎似乎琢磨到了什么,扯了扯许大河的袖子,于是许大河闭上了嘴巴没吭声。
老太太问:“有多少?够二斤吗?”
孙木青没有直接答,问老太太虎耳菌要怎么烹饪才好吃,听眼前的后生问这个,老太太突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起来:“新鲜的虎耳菌,吃的是那一口鲜美滋味儿,用清水洗干净菌子上的泥巴,不加任何调味料,水开后下锅烫熟了再加猪肉丸子熬煮,好了后喝汤吃菌子,比什么都美,对喽,一定记得不要先放盐,不然好滋味儿就全毁了。”
说完了鲜吃,老太太又说起晒干了怎么吃:“虎耳菌不能晒干,要阴干,然后用水泡发了和猪脚炖着吃,很滋补的。”
一老一少说着,倒不像初次见面的人,老太太越说越来劲儿,直到孙木青说:“我们聊的投缘,那我这一篓菌子全卖给你吧,原本剩下的是要拿回去自家人吃的。”
老太太一见竟有那么多,这下能吃个过瘾,笑得合不拢嘴:“你卖少钱一斤?”
孙木青不知道价钱,只说叫老太太看着给,老太太想了想:“前几年我买过一回,品相没你的好,当时是一百八十文一斤,现在我给你涨涨价,涨到二百。”
说着生怕反悔似的,蛮叫管家取来了秤,一称菌子加起来有八斤多一点,见老太太实在,孙木青也大方,说那零头就抹了,只要一两半银子,买完了虎耳菌,老太太又瞧上了野鸡,倒不是买来煲汤吃,而是他孙子实在喜欢,买来给小孩子养着玩,两只野鸡加上那八斤菌子,给了五两银子,见一个明晃晃的小银锭到了手,许大河和孙三郎都瞪圆眼睛。
孙木青倒是镇定,把钱收了起来,老太太还对他说,往后有了稀罕的东西,直接送到她这里来。
这家的老太太是个老饕,好一口美食,喜欢吃喜欢做,这是孙木青以前来这片卖柴的时候就知道的信儿,刚才问菌子咋做是想和老太太多聊聊混个面熟,以后弄到新鲜的瓜果鱼虾,人家会乐意先要他的,这叫培养熟客。
不过,见多识广的老太太真给孙木青上了一课,原来虎耳菌还可以阴干了煲汤,被许大河掰碎的两个菌子没卖,他准备拿回家放到灶台上阴干水份,哪天做汤的时候丢进去试一试。
孙木青从进山摘菌子、到来安镇上卖菌子,处处都用了心思,许大河一路嘿嘿傻笑,没细琢磨,只觉得高兴,想着今天可以吃野鸡肉就浑身有劲儿,孙三郎咋有小精明,比许大河要会琢磨多了,他细细想了刚才的事情,若去菜市场上摆摊卖菌子和野鸡,只怕现在还无人问津,那菌子被晒蔫了都不一定有人要。
虎耳菌是个稀罕东西,可以要有识货人,木青哥略想办法就吸引了人来瞧热闹,还和人家老太太相谈甚欢,对喽,进山的时候木青哥还在树上做了记号,虽然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寻不着路了有标记做指引,总能摸到家的方向。
越琢磨,孙三郎就越佩服孙木青,木青哥真的有本事,他娘说的对,他跟着木青哥是可以沾到不少聪明气。
“走吧!”孙木青的说话声打断了孙三郎的思考,他一瞅不对呀,这不是往家走的方向,便问道还要去哪儿。
“换钱。”孙木青道,这次得的五两是整块的银锭子,他要去换成散钱,这次他们三个人一块进山,于情于理不能亏待,孙木青到钱庄里把银子换了五吊钱,许大河、孙三郎一人给了一吊,他自己则分了三吊,许大河孙三郎都没意见,要不是孙木青,莫说一吊钱,就是一个前也挣不着。
把钱塞到钱袋里,孙木青心情雀跃,这下子补桑苗及沤肥的钱都有了,而且虎耳菌摘过一次的旧地方只要用土培好,还会再长,估摸着等年前落一场雨,气温又回升的时候还能再采一茬。
许大河这个时候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想要立刻回家吃饭去,孙木青叫他们到路边的茶摊上坐着歇会儿,他还有事要办,过了小半个时辰,孙木青才转回来,拉上他俩说:“今晌午上我家吃饭。”
三个人是又疲又累,但是心里高兴,孙三郎是头一回自己挣钱,还挣得还不少足有一吊,走在路上腰板都更直了,心想这钱交一半给娘,另一半留在身上,过两日有空可以买个啥胭脂水粉手帕类的小女儿物件送给他的未婚妻,许大河捏着钱心里也挺美,不过这钱该咋花他还没想好,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家走,只是还没有走到村口,就先遇上了孙三郎他娘罗巧云。
罗巧云是真的着急了,往王红英家里跑了三回,听那意思是恨不得叫村里的人直接上山找人去,王红英说:“他们大概是直接去镇上了,菌子那东西娇贵,就得趁新鲜卖煮了才好吃。”
罗巧云一听是这个道理,就去村口等着,若再他们三个再晚一些回来,她恐怕就直接要到镇上去寻人了。
一见儿子,罗巧云赶紧从头看到脚,见他没事眼眶都红了,捏了一把孙三郎的耳朵:“混小子,跟着进山也不跟我说一声,叫家人为你担心。”
后头王红英也迎了上来,看到三人都好好的,她的心才彻彻底底的落回到肚子里,对罗巧云说:“你瞅,我就说没事,你还不信。”
孙三郎见他娘眼睛红红不敢吭声,知道他怕是又闯祸了,赶紧将手上那一吊钱亮了出来,眉开眼笑的说:“娘,你瞅这是啥?”
罗巧云把钱接过来,心里一阵喜:“这钱哪里来的?”
孙三郎一回头,响亮的答:“木青哥带俺们采菌子挣的呗!”
罗巧云应了一声,心里又是愧又是羞,木青带着三郎去挣钱,刚才她过于担心,样子有些不好看,今天表现的着急了些,连忙回头对王红英想要解释,可王红英拍了拍孙木青身上的灰尘,已经拉着儿子和许大河往村里走去。
许大河提着剩下的一只野鸡,回头冲孙三郎说:“记得过来吃饭。”
孙三郎看了看他娘,问道:“娘,俺能去吗?”
“去去去,回头我再跟你细说。”罗巧云说着心里那个愁,这下完了,瞧王红英那个样子,只怕是得罪了她。
不愧是多年的姐妹,王红英还真生了罗巧云的气,一边往家走一边想,不就是去一趟虎头山吗?谁家的儿子不是儿子,她自己都没着急,罗巧云怎么急成那副样子,人马淑慧也没说啥呀。
到家的时候晌午饭秦小喜已经做好了,她弄了两块嫩嫩的豆腐,用青菜煮了一锅汤,把豆腐切成块放到煮沸的青菜汤中烫熟,最后打上一个鸡蛋搅散,出锅前撒上葱花提味,就是一锅又鲜又暖胃的青菜豆腐蛋花汤,接着又做了一个油焖茄子,另外从坛子里捞出一个酸萝卜切丁,和家里最后一碗猪油渣炒了一盘下饭菜,麻麻辣辣的,配米饭吃滋味最好。
“小喜,小喜。”人还没有进门,孙木青就喊上了。
秦小喜从灶房里探出头:“今日咋样?”
孙木青快步走进去,乐呵呵的三吊钱亮了出来。
竟然有三两,挣了这么多出乎秦小喜的意料,她赶紧将钱收了起来。
而王红英知道儿子这一日净挣了三两银子,高兴的直拍桌子:“幸好当初没去桑园帮忙,这随便干进回山就抵得上在那里两个月的工钱哩。”
过了一会,孙三郎端了一盘炒菜过来,说是他娘给炒的加菜,王红英听了,没吭声。
许大河还没回家,马淑慧没再去孙家找人,她已经预备好做让步,就想着等许大河自己回家,而许大河还不知道他娘已经想通,不敢着家也不愿着家,母子暗暗的较上劲了。
吃罢晌午,许大河躺在孙木清家院子的树荫下睡了一下午,很快,夜色沉沉,又该吃夜饭了,许大河帮忙去宰了野鸡拔了毛,剁成小块搁在砧板上,这野鸡肉肉质非常的扎实,熬出来的汤很鲜美,秦小喜把砂锅取来,将野鸡肉扔在里头,加上水,姜片红枣桂圆等,然后放在火上慢慢的煲出了一锅鸡汤。
他们留的是最大的那只野鸡,光肉就足有四斤,王红英盛出两碗给大伯二伯家送了去,剩下再由自家人享用。
不过,王红英想来想去还是留了小半锅汤和一些鸡肉没有捞出来,这野鸡他们三个人一起抓的,罗巧云和马淑慧他们也应当分一些,但她现在正生着罗巧云的气,不想过去送,若单送马淑慧不送罗巧云,显得她小肚鸡肠,所以干脆谁都不送,先留在砂锅里。
很快天就黑了,月亮冒出头来,挂在树梢上明晃晃的。
许万三坐在自家院里的矮凳上,悠哉的抽着烟,一边抽烟一边逗着自家的狗耍,瞧他那样子倒是自在的很,马淑慧却看不过眼了,出去对自家男人说:“笑笑笑,你就知道笑,大河已经两日没着家了。”
许万三淡定的说:“十七八的娃丢不了,你放心。”
马淑慧实在是服了这一家的老爷们儿,没有一个操心的,连原来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的大儿子现在也懒得管大河的事了,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许大江以前和马淑慧一样,也是不希望许大河到人家去做赘婿的,但是做大哥的心疼小弟,见许大河对文春丽情深意重,也就改了主意,又劝马淑慧改了主意,在许大江的眼中,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大河一日两日不回家,他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回家?等回家的时候再说清楚便是。
但马淑慧却等不了了,她抱着孙子孙女耍了一会儿,帮搬着儿媳妇一起给娃娃们洗了澡,抱上了床,再也受不住心里头的煎熬,出门去找儿子许大河去了。
孙木青家的院子里,许大河吃饱喝足正在发呆,在外躲了两日清静,他现在也琢磨清楚了,他这辈子是非文春丽不娶,就算换个天仙给他也不干,因此,不如早早的回家把这事同他娘坦白,要是娘不答应他就,他就……
许大河想了想,他就不吃饭。
想着就站起身来往院门走去,嘎吱一声,刚把门拉开,迎面就撞上他娘抬手要敲门,马淑慧一抬手许大河还以为她要揍他,一闪身往旁边跳开。
马淑慧把手收回来,瞪儿子一眼:“你躲啥?”
许大河吞了吞口水,没有吭声。
“两日都不回家,我看你翅膀是长硬了。”马淑慧道。
许大河难得的说了句软话:“我不是准备回家哩。”
王红英听到了院子外头的动静走了出来,瞧马淑慧有些生气,便在一旁劝导:“大河跟俺家木青进山去了,挣了一掉钱哩,你别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