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把她扶起,叫了辆车带她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又换了一辆三轮车,再步行三个小时才来到一处荒地。
这地方四周环山,全是高大树丛和野草,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野草长得很高,有人差不多高,各种动物混杂其中,严倩还看到了一条蛇。
严倩颤抖地问:“这里是哪里?”
苏陌语气平静,眼睛却红了,他缓缓道:“明冉当年就是在这一片地方跑了很久,跑到脚磨出了血,手臂被树枝划满了伤才找到救他的人。”
严倩垂下眼,“可这都过去了,他现在活得特别好。”
苏陌冷笑着,“好,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自己去求警察救你出来。”
说完,他真的丢下严倩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严倩害怕得很,刚下车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钟,这时候天黑还有些亮光,再晚下去,丛林遍地,满是野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严倩艰难地追着苏陌,苏陌越走越快,一转眼看不见影子。
严倩躲在一颗树下,她蹲坐在这颗树下抱着自己的手臂,蜷缩着看着四周。
天色全黑了,这附近没有人住,也就没有灯。
在严倩眼里,四周黑得很,伸手不见五指。
她发着抖,冻得也是吓得,嘴里不住地喊着苏陌的名字。
苏陌的心也够狠,一直没有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严倩总觉得四周有东西在叫,很小声,却越来越响。
像是动物的叫声,又不像是。
她悄悄抬起头,察觉有东西盯着她看。
忽然她发现正前方有一道绿色的亮光一直追随着她,像是一双眼睛。
她不禁哆嗦得更加厉害,牙齿也打着颤,那道绿色的亮光离她越来越近。
紧接着周围出现一声似狼非狼的叫声,叫声悠长,就出现在她附近。
严倩终于忍不住,崩溃地躺在树下努力抱着一团,一动不敢动,面颊满是泪痕。
即便再害怕再崩溃,她也不敢出声,生怕引起走兽的注意,把她生吞活剥了。
就这样,严倩熬过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苏陌找到她时,严倩的精神到达崩溃的状态,随时都能够尖叫大哭。
“我错了,苏陌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让我去跪着求苏明冉原谅,或者让我给苏明冉做牛做马我都可以,求求你,让我离开这里!”
严倩跪在地里,对着苏陌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得额角都要破了,还不停下。
苏陌见着她,脸色也有些疲倦,他问:“你错了?错在哪里了?”
严倩的头发乱七八糟,她顾不及维持自己的形象,趴在苏陌面前抱着苏陌的腿,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陌抽开腿,眼神淡淡的,“你还没认识到自己错了。”
在严倩的崩溃声中,苏陌又离开这片地方,留下严倩一个人守在这儿。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严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直留在原地没有动。
苏陌在这三天里每天都会给她送菜送饭,其实这地方距离村庄并不远,只要绕着山走到另外一面,那片地方就是人住的。
但严倩害怕,她在原地没有走,所以错过了离开这片地方的机会,而苏陌只是想吓唬她。
第三天来的时候,严倩一直一个劲儿的哭,博得苏陌的同情。
苏陌依旧没有理会。
第四天时,严倩哭都哭不出来,见到苏陌立即道:“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会用一辈子来忏悔我所犯过的错误。”
说话的速度很快,快到差点让人听不清。
苏陌放碗筷的手一顿,道:“忏悔?”
严倩盯着菜看,吞咽着口水道:“我对你们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来忏悔,尽力弥补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一辈子任劳任怨,祈求你们平安健康。”
“你们愿不愿意原谅都不要紧,其他父母可以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苏陌还是没有动作。
严倩急了,爬到苏陌面前,哭着道:“祁星河、祁星河那边我会让他知道教训,你要让我怎么报复他都可以,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苏陌才把严倩给扶起,语气和腔调温柔了些,温柔中又暗含着锋芒,“好,但你要让我看见你的诚意,如果诚意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我再把你带回这里。”
严倩用力点头,眼里全是祈求。
这天下午,苏陌让严倩去清洗自己一身,再把她带上飞机。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严倩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劫后余生的人。
她不安地坐在飞机上,开始产生了心理阴影,怕黑,怕周围太过吵闹的环境,一直不住地颤抖着。
但这些苏陌都不理会,下了飞机拖着她到了苏明冉公司楼下,“好好做,你知道后果。”
严倩发着抖,拼命点头。
此后严倩的生活里成了苏明冉和苏敏敏的保姆,只是这两个人全然不清楚。
苏明冉的办公室是严倩打扫的,由于苏明冉的早中餐都有杨凌煊那边专门负责,所以严倩负责一些下午茶点。
苏敏敏的早中晚餐是严倩负责,婚庆公司以苏敏敏业绩出色为由,提供家政保姆的奖励,严倩在苏敏敏上班后给苏敏敏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而严倩现在是住在她叔叔家中,她叔叔把保姆给辞退了,要求严倩为一家人打扫做饭。
她这一干,就干到老死。
而在苏陌带严倩回来的一周后,苏陌吩咐严倩再做一件事,是有关祁星河的。
祁星河这一阵子可没那么好过,同样不怎么好过的还有甘文龙。
自从甘文龙被除去职位后,一直在家,进出家门都有人跟着。
甘文龙对自己现在的困境还是很有把握,上头就算让他待在家里又如何,手里边没有证据,照样治不了他的罪。
甘文龙从上台到现在,所有可能把他扳倒的证据都藏匿在自己手里,所以上头查了许久一丁点儿内容都没有找着。
在他出事前,已经把手里边的证据都交给了祁星河,祁星河拿着他的u盘早就跑得老远。
这天吃午饭时,甘文龙接到一陌生电话,上头派来盯着他的人一阵警惕。
他先是给盯着他的人看了眼,随口道:“可能是给我妈订的蛋糕到了,我妈今天过寿,我还不能够出省去看,真够倒霉的。”
盯着他的人见他这么说,倒是把目光放到别处,没有再盯着甘文龙看。
甘文龙接通电话按了免提,电话里是一个外卖小哥的声音,“是甘文龙甘先生?”
“对,我是。”
“我已经安全送达,地址是……”
外卖小哥报了一串地址,甘文龙瞧了眼旁边的人,笑着道:“知道了,我现在按收货,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甘文龙兴致很好地吃着东西。
这通电话是祁星河打过来的,甘文龙出事后,祁星河就被甘文龙秘密送了出去,电话里双方沟通的暗号:祁星河已经安全抵达了地点,只是手里边没有钱,需要甘文龙的汇款。
甘文龙对祁星河说过,只要熬过这个月,上面查不到什么,自然会官复原职,到时候甘文龙就会给祁星河一大笔钱,奖励为他所做的事。
祁星河在外已经坚持了三周,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他只要坚持这一周就可以借着甘文龙平步青云了。
在这三周里,祁星河为了躲避周围的眼线,四处躲藏,他把周围省份全都转了个遍,最后回到了市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祁星河深知这个道理,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甘文龙交代过他,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够去太过奢华的地方。
招待所环境虽差,但人员复杂,又是县区和市区相交的地方,比起其他地方更隐蔽。
祁星河这天照常去附近小店吃东西。
这附近的东西难吃得很,但为了以后,祁星河全都忍了下去。
吃着碗里没什么味道的馄饨,祁星河开始想念严倩曾经做的馄饨。
严倩包的馄饨小小一个,肉也小小一团,味道非常不错。
有时候严倩会往里头加一个小虾仁,刚煮出来香气扑人,祁星河能吃好几碗。
祁星河食之无味地嚼着馄饨,馄饨汤的热气全扑在他脸上。
很久没有见到严倩了,祁星河垂下眼帘,大概严倩应该也不想见到他。
强行吃了两口面,祁星河付了钱出门。
刚踏出门,像是有心理感应一般,祁星河见着了在附近站着好似在等他的严倩。
祁星河脚比脑子反应快,快步往前走,心里想着,刚念叨严倩,严倩怎么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距离严倩还剩下几步路时,祁星河又慌忙停下。
严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按理来说,严倩不可能想看见他,之前严倩对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不等祁星河过多思考,严倩张开手臂道:“星河?真的是星河?快点来妈这里,妈妈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祁星河试探着往前走,问:“妈,你怎么在这里?”
严倩笑得很温柔,“我现在住在你叔公那里,你叔公说有个亲戚在这附近,让我来送东西。”
祁星河见过苏家的叔公,这附近确实有苏家的亲戚在,前些年苏任华还带着他们去探望过。
心下放松了点戒备心,祁星河走向严倩去,“那真是很巧。”
严倩两三步走到祁星河面前,强行抱着祁星河道:“你这孩子怎么生分了?还在生我的气?怎么瘦了这么多?是没吃饱?走,妈给你做一些好吃的。”
祁星河警惕地望着四周,才道:“可是我不能到处乱走。”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去问这家馄饨店,看他能不能把厨房让给我用,我要给我儿子煮馄饨吃。”
祁星河的戒备心一点点放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