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日温雪杳第二次以为宁珩或许要对她做什么时,青年埋首在她身前的脑袋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起。
漆黑的眼眸并没有因方才发生的事而有片刻的迷乱,满是清明。
反观温雪杳,双唇嫣红,唇上水光潋滟,发丝凌乱。
尤其是锁骨上那一片梅花似的红痕,在暖烛摇曳的火光下,格外香艳显眼。
温雪杳眸子里覆上一层雾气,一半是因为情动,一半是因为对方几次三番像是故意作弄她而泛起的委屈。
宁珩将沾染汗水黏在她额前的发丝拨拢到耳后,一眨不眨盯着她。
温雪杳被他看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咬着唇不肯开口,那样的事自然是她羞于启齿的。
宁珩眼里像绷着一条线,一条名为理智,最后残存的线。
就在温雪杳有些羞恼想要推开他时,他反手将对方的手腕握住,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突然开口的话没头没尾,但温雪杳就是听懂了,“你想好了?”
温雪杳静静与他对视良久,不知为何,她竟从青年复杂的神色里看到一丝悲伤的情绪,但那缕情绪稍纵即逝,快到她根本来不及留住。
她猜测到如果自己这个吻落下,今夜一定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但她还是勇敢了一次,倾身将唇印上他。
久违的亲密无间,青年一个翻身,将人罩在身下。
紧接着,细密的吻落在她肩上疤痕周围。
忽然,温雪杳迷蒙睁眼。
——锁骨上似乎有泪落下。
她伸手一抹,果然潮湿一片。
下一瞬,就听青年俯身在她脖颈间,哑声道:“阿杳,半年前你从郊外寺庙中回来,一直到答应嫁予我前......”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雪杳的身子骤然紧绷。
第66章 妥协
宁珩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体的紧张, 他的双目漆黑,死死锁视对方,沉默许久后就见少女微张的唇缓缓阖上。
温雪杳自然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状, 不是不想说,而是她心中一旦有想坦白的念头,下一秒就会发现意识与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两人对视良久,以沉默告终。
而从始至终,宁珩都耐心等着。
最后见她闭口不言,垂眸思索后, 也意外地没有追问下去, 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可他神色中所流露出的认真却让人难以忽视。
宁珩或许也发现根本无法掩藏好自己的表情,于是伸出手覆上她的双眼, 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随之, 将吻落在她的唇上。
好一会儿,温雪杳才得以趁着喘息的空档同他解释:“阿珩哥哥,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
“没关系的, 不能说也不用勉强。”他相信温雪杳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而他如此在意,无非又是占有欲作祟。
“你就当我在那庙里得老天爷眷顾受到点化,这才在一夜之间想通了。”温雪杳试探问:“行不行?”
说完,她执拗推开对方覆盖在她眼睛上的大掌,眼前光明重现, 她这才看清宁珩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周围,眼眶红红的, 还在不断往下掉着泪珠。
这幅脆弱的模样落在宁珩身上,削减了他平日八风不动的自信气质。
或许是反差太过强烈, 才更让人看着震撼与心疼。
“你别哭啊……”
宁珩再也绷不住,从她身上退出,也顾不得别处的狼狈,薄被掩在小腹往下的位置。
他险些不敢看她的目光,有意避开问:“对不起阿杳,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温雪杳沉吟须臾,试图让人冷静,“抱一下会好点么?”
她情绪不好时,就时常期待能有人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珩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忍不住嗯了声。
他袒露着结实的肩颈,一直没有动作,等待着温雪杳靠近。
下一秒,果然有两条纤细温软的玉臂环上他的肩头。
宁珩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呵护,心底涌起一股隐秘的、满足的快感。
嘴上却是不知足道:“阿杳,能不能抱紧一些。”
青年的体温微凉,可落在她颈侧的呼吸却格外灼热。温雪杳小声道:“可以。”
说着,她又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直将人拥得更紧,连她的手臂都有些发麻,才问:“这样可以么?”
青年的声音打着颤,“还想要更多。”
这下温雪杳就有些为难了,她手臂发力太猛都有些吃痛,还如何给他更多?
宁珩教她,去完成方才两人之间未尽之事,声音带了诱哄,“要不要继续?”
低沉的嗓音冲入耳蜗,温雪杳的腿一下就软了,她强撑着点了点头,就听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好阿杳,那你帮我。”
边说着,宁珩已经扬起头用舌尖卷起她的耳垂,同时捏着她的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他湿漉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祈求地看向温雪杳,只一眼便看得人心尖发软,忍不住妥协。
“怎么帮?”
话音才落,面前青年的神色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下一秒,她被迫扬起纤细的颈来承受对方凌乱的吻。
一路摩擦过她脖颈的血脉,绕过肩胛,印在胸口。
身上是灼烧般的触感,耳边是时轻时重逐渐从压抑克制到释放的喘,息。
她仰着头,能看到头上的纱顶如云层般飘荡沉浮。
太出格了,这样的纠缠是她以前绝对无法接受的,在她眼中看来既放肆、又靡乱。
若非宁珩方才露出那个脆弱的眼神,温雪杳绝对不会心软到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
到他最兴奋时,他哭着将脸埋在温雪杳的胸口,喘声断断续续,叫着她的名字,“阿杳,阿杳。”
“只要你别离开我,要我怎样都可以。”就算她有再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他一辈子或许都无从知晓。
他都甘之如饴。
最后宁珩抱着温雪杳瘫倒在床上,脸上早没了泪迹,只剩下藏不住的薄红。
温雪杳将人哄好了,这才分出心绪想。
宁珩今日离开时还好好的,再联系上他今夜一反常态的晚归,莫不是他在外遇到了什么事?
温雪杳趴在宁珩肩上,用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阿珩哥哥,你今日晚上遇到什么事了么?方才为何会忽然提到我从前的旧事?”
“今日撞见元烨了……”宁珩微顿,“也不仅是今日,先前我还曾收到一封信,上面说……”
“说什么?”
“说你被邪物附身,根本不是原先的温家三小姐温雪杳。”
温雪杳的脸倏地一僵,“信也是出自元烨之手?”
宁珩摇头否认:“我找人辨过字迹,不是他。”
温雪杳心中的惊骇一点儿都不比得知这一切是元烨在背后捣鬼而来得少,相反,宁珩的话让她更加心神不宁。
那人是真的知道她身上的秘密?还是只是单纯挑拨离间?
若只是后者也就罢了,可若真是前者,那这个寄信的人又是谁呢?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不对。
既然她无法以任何方法将自己重生一事告知他人,那想必元烨也是做不到的。
因此也就不存在有人泄密的可能,就只剩下对方察觉她一反常态的古怪,这才故意抹黑她,或者说是借宁珩之手炸她一把。
思及此,温雪杳倒是冷静下来。
如果是这样,她倒是十有八九能猜出,写信之人是谁了。
与她有仇的,除了温初云外也就只有那位隐姓埋名在暗中操纵一切的温远山了。
若对方是温远山,倒是不奇怪了,对方既然筹备了这么大一个局,说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盯上了她、盯上了温家其他人。
若是细心些,不难发现她身上的变化。
当然他又不可能真的想到世上会有重生这样玄妙的事,于是借“妖邪附身导致转了性子”这样的说法来试探一番,是最稳妥不过的。
温远山、或者说魏兰舟,他既然有这样的举动,就足矣说明温雪杳如今的变化,令他生出了不安。
思及此,温雪杳敛唇笑了下,或许是时候,得想个办法让宁珩与她兄长温长青知晓温远山的存在了。
“听见不是他,你就这么高兴?”宁珩捏了下温雪杳的脸,话有些酸。
“不是!”温雪杳正色道:“我是想到了旁的事情。”
宁珩刚纾解过,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于是笑着转了个身,牵起温雪杳柔弱无骨的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
时不时还送到唇边轻柔啄吻一下,腻了好一阵儿,才问:“想到了什么?”
温雪杳酝酿了一下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决定效仿先前的做法,将一切不能解释的东西推到元烨身上去。
“我忽然想起元烨狩猎中埋伏那日,气急败坏时怒骂别人的样子。”
“他如今找我们的不痛快,到头来,不是还有旁人在背地里让他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