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录制结束,出去后小敏给他打来了电话。“卫少你快过来,夏夏姐有麻烦。”
“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我马上到。”
“夏夏姐她爸破产了,说是没地方住,如今找到剧组来了。”
“知道了,我尽快过去。”
夏夏那边因为她爸已经暂停了工作,导演更改了拍摄计划,她带着她爸到房车里谈话。
这回来的是她爸和后妈,两人望着她神情矛盾略显尴尬。大概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两人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她爸先开口。
“爸爸破产了,你帮帮爸爸吧。”
女人跟着帮腔:“至少帮我们保住房子,银行现在在催债,如果不还的话房子会被法拍,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夏夏沉默着,她爸和后妈开始急了。她爸接着说:“上回、上回爸爸口不择言,你别跟我一般见识。闺女,爸爸这回真遇到麻烦了,你不能不管。”
事情到这一步了,夏夏才开口问:“为什么说我不是你闺女,你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
正面问,要求他正面回答。别给我左右躲闪,我要一个答案。男人嘴唇嗡动,几次开口又合上。他身旁的女人眼神也开始躲闪,双手在桌下来回的搓。
“我、闺女、现在说这没有意义……”
“回答我。”
“都是我胡说的,闺女你就别生气了。”
“夏澜说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说我不是你闺女。这么严重的问题你想这么糊弄过去?”
男人还是不愿说,夏夏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份鉴定结果递给他。“虽然我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跟你压根没任何关系。可我妈妈一生的清白不容人玷污,所以你看清楚。”
男人接过打开直接看结果,一时间双手颤抖满脸不可置信。他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眼睛带上了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往后撤身子,满脸都是惊慌。她没开口讲话,男人继续追问:“你说过夏澜是我的亲生女儿,这结果你怎么解释?还有之前我跟夏夏的鉴定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我、我没有。”
狗咬狗,夏夏早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起身指指车门:“这些你们回家自己说去,别影响我工作。”
夏父望着她满脸悔不当初,又充满了不可置信。八岁,从八岁那份鉴定结果出来后他再没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却原来他将别人的女儿捧着,将自己的骨肉冷落这么多年。
“闺女,都是、爸爸都是受人蒙蔽。”
“老夏、她这鉴定是骗你的,你别上当。”
这时候女人忽然来这么一句,夏父当即懵圈的不知到底该相信谁。夏夏冷笑一声,望着这个女人非常冷静的来了一句。
“他都破产了,你难道想陪他睡桥洞?”
女人好像忽然间明白过来,脸上神情像那六月的天一样变幻莫测。他破产了,破产了。不仅一无所有,而且还欠一屁股债。
女人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忽然间拉开车门下了车。夏父楞住了,这一些列的变化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以为的亲生却原来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以为的背叛,却原来是一场别人蓄意的欺骗?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
距离他说她不是他闺女不到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基本没接触,她拿什么做的亲子鉴定?
“去年。”
听到这个答案,他懊悔的闭上了眼。去年她回家时给他拔白头发,而且还跟夏澜发生争执揪了夏澜的头发。原来那时她就已经在怀疑。
“为什么忽然做这个?”
“听到了一些传言。”
“对不起。”男人声音非常真诚,佝偻着身躯微微摇晃,仿佛一针风就能将他吹倒。风中的蜡烛一样,让人下意识的想是不是应该伸出双手护住。
“爸爸受人蒙蔽,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
“不再去做一遍吗?”
男人抬头,望着她满脸懊悔。“爸爸在你心里就那么不是人?我是……爸爸真的是受人蒙蔽。我亲眼所见你妈妈跟她初恋一起吃饭,她……那个女人又挑唆,我就……我没想到她背后使阴招。当初亲子鉴定肯定被她掉包了,我这么多年被她蒙骗。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你应该跟我妈妈说。”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卫云沛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站在一旁静观其变。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夏父满脸懊悔抱歉冲他鞠躬。
“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女儿。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她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待她。”
男人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夏夏,再次跟她道歉后转身下车。夏夏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这个男人在逆境的时候最能舍下身段。
示弱、示好、悔过,都是他的手段而已。他这人心硬如铁,对于这么多年的冷落误会也许会有懊悔抱歉,但肯定不多。他此时如此,只不过是以退为进。
小敏在一旁有些担心,“夏夏姐,他会不会在媒体面前说什么给你施加压力?”
“帮我找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租下来。”
“给他租的?”
“对。”
他表现的懊悔,给她这个女儿一再道歉。她也表现得大度,不计前嫌给他租房,不会让他真的住桥洞。
生活条件急剧下降,还有一大堆的外债,他活着比死了更难熬。他如果还想靠她这个女儿就不会在媒体上说什么不利于她的言论,依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与她作对,尤其是刚才看到了卫云沛。
“他万一利用舆论道德绑架你怎么办?”
“他不会。”
咸鱼翻身,他这人非常有韧劲,能忍。从小艰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坚韧的心性,他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而且是寄在她身上,那他就绝不会跟她为难。
夏父从这里出去后回家,进去迎面撞上准备离家的母女俩。他一把拉住女人,望着她目光仿佛要喷火。
“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今儿给我说清楚,当初到底怎么回事?”
夏澜想掰开他的手:“爸,你……”
“滚,别管老子叫爸,老子没你这么个闺女。”
夏澜被他吼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妈甩了几下甩不开,干脆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骗你的怎么样。要怪就怪你自己蠢,那女人对你死心蹋地你不信,你怪得了谁。”
男人松开了手,身子摇晃几下摔在了地上。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吓的那母女俩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吧妈,别管他,不然他醒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对我们。”
“走。”
这母女俩提着行李箱扬长而去,临走急切的门都没关好。男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煞白的脸配上家里乱哄哄的场景凄凉无比。
夏父被法院的人送去了医院,从他手机中调取了夏夏的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打给他手机联系2十有八九,可是没人接。您是他女儿吧,他现在在医院抢救。”
“好的,我马上去。”
问了在哪家医院,夏夏傍晚时分过去时他已经苏醒。看到她来依旧满脸羞愧,开口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可是,我还是得表达自己的歉意。你妈妈是因为说起当年的事情情绪激动,我已经最快的喊医生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夏夏就那么站着一声不吭。他叹口气,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像是提前进入风烛残年。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罢了,是我对不起你。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夏夏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去。让小敏给他交了住院费,等他出院后可以住到她租的小房子。
她其实可以任由事情将错就错下去,她不是他女儿那就可以不用负担他的生活。她不介意自己父亲是谁,可她不能不为妈妈正名。妈妈一生清白,不能任由事情污名误解。
不管夏父多悔不当初,他都无法消除在夏夏心里的负面影响。医院里住了十几天夏夏再没出现,他的房子车子皆被法拍,出院时已经身无分文。银行贷款依旧没还清。
小敏带他去了租的房子,将钥匙给他又给他留了生活费。“你要是有良心就别抹黑夏夏姐,她能有今天不容易。”
“不会的,你放心。”
他买了张火车票去找那个女人,他们如今还未离婚,她账户里还有一部分钱,他不能让她独自好过。骗我一生,临了豁出去命不要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他去找妻子,夏夏对他的行踪不关心。之前他投资的公司并未宣布破产,说不定还有翻盘的一天。她并不惦记他的财产,但却享受他此时落魄的快感。
一个下雨天她开车去墓地看妈妈,给妈妈带了她喜欢的花,将墓碑擦拭的干干净净。
“他破产了,那母女俩跑了。他如今落魄的像是落水的狗,妈妈你高兴吗?”
她妈妈爱那个男人爱到没有自我,为了他做什么都愿意。如果在世也许早就原谅了他。但她作为女儿不原谅,她要让那个男人好好的体会一下懊悔的滋味。
有眼无珠、悔不当初,这种感觉得自己落魄的时候才感受清晰。所以她之前没说,一直等到这一天才将鉴定报告扔给他。
虽是微风细雨,但絮絮叨叨的跟妈妈说了许多话她身上也已湿透。转身从墓园出去,迎面碰到卫云沛撑着伞而来。
看到她的样子没问没多言,只默默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雨伞遮住她整个身子,一路护着她上车。
“后座有毛巾和你的干净衣服,你先换上,不然要感冒。”
他关上车门,自己撑着伞站在车外。他背对着车子,等她收拾好敲车窗了才收起伞进了驾驶位。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车子在原先她爸小区楼下停下,上楼后卫云沛打开了房门。“我拍下来了。”
她进去后四下看了看,这屋里早已没了她妈妈生活的痕迹,她房间也是面目全非。
“你要重新装修吗?”
她摇摇头:“不用了。”
转了一圈出去关门,所有的往事都被留在了身后。她没有回头看,大步朝前走。过去了,都过去了。人要朝前看,否则只会将自己陷进不堪回首的往事中痛苦挣扎。
房子就这么搁置着,晚上卫云沛给她准备的晚餐异常丰盛。她看着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笑,略带无奈的问他这是干嘛。
“我又不过大寿,弄这么丰盛干嘛呀?”
“就随便做做,我闲着没事。”
“你昨天刚上的通告。”
“那就跟玩一样,又不累人。”
她笑笑坐下,夹了一筷子豆芽。嚼一口发现里头居然塞入了肉末,不禁有些替他费劲儿。
“很好吃。”
已经做了,就别再心疼埋怨。知道他是心疼她,想做好吃的安慰她。她开心的说好吃,就是对他最大的奖励。
“喜欢多吃一点儿。”
酿银芽,就是在绿豆芽中掏空塞入肉馅。这道菜材料不贵但耗时耗力,一般人不会费时去做。趁着新鲜吃了许多,不能浪费他一番忙碌。
晚上临睡前接到一个电话,是她爸打来的。看到来电显示,她觉得自己得去换个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