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让人难为情的。
“......我,”林菀不好意思,将脸偏了过去,不再看李砚。
“这法子有效吗?”
他问。
林菀垂眸,小声道:“二婶说有效的。”
一听是长辈支的招儿,李砚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过去碰了碰林菀,发现那儿确实不复先前柔软,反而硬得硌手。
而林菀被他轻轻碰了一下,就疼得龇了牙,眉头也跟着拧起。
他想着她默默忍耐了这么久,顿时心疼不已,遂不再纠结,“菀菀,你将衣衫解开吧,我帮你......”
后来,事情的发展,反而变得有些让林菀哭笑不得,她虽然不再痛了,可男人却渐渐对此事上了瘾。
害得他女儿的口粮,一日比一日少。
第73章 73
囡囡长得到八个月, 生了几颗乳牙,每每喂│奶,便会咬人, 林菀不胜其扰,跟李砚商量给囡囡断了奶。
断│奶后,白日陈桂花和清淼帮着带囡囡,李砚下值后就由他去接手。
而林菀则全身心投入到, 杏林学院的招生工作中去了。
起初, 事情进展得很不顺利, 林菀他们本来预计招收十个学生, 结果费了好大劲儿, 最终也才只招到六个。
这其中有两名女子,是对双生姐妹花,十一二岁的年纪,因为家里孩子多, 实在穷,家人又舍不得卖│女儿到别家为奴为婢, 听说杏林学院管食宿, 才送她们来的, 就想要到这儿来混口饭吃。
至于学医有所成,她们的爹娘倒是不敢想的。
两个小姑娘, 不识字, 性格也有些扭捏放不开, 好在林菀并不介意, 仍然留下了她们。
后来, 开始正式授课,这两个小姑娘也没有叫林菀失望, 学习起来比旁人还要刻苦,不认识字的短板,并没有阻碍她们变得优秀。
她俩前期成绩确实很差,不过好在经过夜以继日的苦读,第二年也追赶上了同期的几名学生的进度。
这六名学生,日常除了学习中医基础医理和病案解析,连药材炮制、辨别,以及针灸、推拿这些她们也要学。
另外,林菀还专门开设了解剖课,让她们掌握人体的结构,做到对脏器的内部构造、肌肉的分布、骨骼的数量了如指掌。
授课的老师们很负责,几乎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在学到第四年的时候,有名叫庄灵慧的女学生,被家人强制带了回去,原因是未婚夫家不愿再拖下去,坚持要其在年底前完婚。
且成婚后,也不愿意她再露面行医。
那时,林菀很气愤,她不理解为何庄灵慧的家人及婆家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她即将学有所成的时候,生生将这名学生的学医之路斩断。
林菀多次上门劝说过,找过庄灵慧,找过她的娘家和婆家,最后都无功而返。
她最后还是嫁了人。走上了一条符合时下女子,却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
众人都知道,庄灵慧本人是不乐意的,但是谁也改变不了。
林菀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庄灵慧成亲那日,在喜房内对她说的一番话。
那日,林菀和其余五名学生,受邀去参加她的婚礼,趁机与她闲谈时,庄灵慧突然对她说:
“老师,我很开心这四年能跟您学习医术。这一千多个日子里,我见到很多病人在您的手中好起来;也见到许多病患因为无钱医治,而卖儿卖女最终导致家破人亡的例子。而您每每遇到看不起病的人,都愿意伸出援手,尽心尽力救治,哪怕有时候遇到泼皮无赖,您也毫不退却。”
“我敬佩您,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您带我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我的眼界和认知都已打开,知道女子也能如此优秀,与男儿相比亦不遑多让,我知道我再也不甘心囿于内宅这一方天地了......”
那时,林菀眼眶通红,强忍泪意问她:“那为何就这样放弃了?”
庄灵慧紧紧绞着手中的绢帕,隔了会儿,她才对林菀叹息道:“我的夫君,没有像老师的夫君那般开明,也没能碰上明事理的婆婆。夫家同我阿爹阿娘说,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嫁人后抛头露脸有失体统。前几年我还小,他们不管我,但我及笄后他们便不愿意了。”
“可其实我知道,婆婆是害怕我以后学有所成,抛却夫家,更怕我学得太多拿捏不住我,才逼着我阿爹阿娘将我接回去了。”
得知真相竟是如此,林菀一时间气极,她忍不住驳斥道:“谬论,女子无论是学医还是识字,都是为了更好的立足于世间,若是人人都拘泥于后宅,那待你婆婆或者阿娘这类女子身患隐疾,又当如何自处?”
庄灵慧听完,一时无言。
喜婆等人进来几次,催促林菀她们出去入席,林菀忍着反感又待了会儿。
她知道,以后她们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师生情分今日就真的断了。
庄灵慧最后苦笑道:“老师,世道之于女子不易,对行医的女大夫更是不易,所以,老师的路任重而道远,我已无力改变,希望老师和诸位师姐不要放弃......”
林菀没回话,只悻悻地领着几名学生出去了。
林菀自参加完庄灵慧的婚宴之后,难过了许久。她虽然明白,她没有错,却仍是有些怨她的,怨她明明舍不得,却连为自己争取一把都不敢。
可是后来,李砚几次劝她,说百姓的观念不是一时就可以扭转的,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剩下的交给时间。
在她迷茫无措,不知是否要坚持下去的时候,他甚至直言:“若是五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用一生来践行这件事。”
“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支持你。”这是李砚给林菀的庄重承诺。
后来,林菀渐渐明白。
荒无人烟的荆棘路,若是有人愿意在前面领着众人走,时间长了,这条荆棘小径终有一天也会变成坦途,荆棘会被踩在脚下,荒芜也会焕发新生。
沿路会有鲜花盛开,携伴而行的人,也会愈来愈多。
......
时间过得很快,在囡囡五岁那年,第一批学生在学满五年,经过重重考验之后,已经能够顺利出师了。
所有学生都能独当一面,她们开始在回春堂内坐堂看诊了。
那时上京城中,回春堂的分店已经开到第五家了。可以说整个上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最信赖的医馆便是这回春堂了。
当然,回春堂并未垄断上京的医药行业,而是与其他医馆一起百花齐放。
回春堂专攻妇科、儿科和骨伤,像另一家老字号“益安堂”看痹症和男科就尤为擅长,其他小一点的医馆也有自家的看家本领。
也许,他们是知道回春堂背靠皇家,才不敢惹事的。
因此,大家伙儿也都相安无事地,经营着自家买卖。
这五位女大夫,尤其是那对儿双生姐妹花的故事,最引人津津乐道。
话说,这两姐妹,来杏林学院跟林菀学医之前,家中也没有给两姐妹订下婚约。
她俩本来家贫,按理说,这成婚对象也不可能找得有多好,可谁又能想到,这两姐妹学业有成之后,又恁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婆家。
姐姐嫁进陈家,做了二少夫人,妹妹则嫁给了京中一位七品武官,成了官太太。
就连姐妹俩的娘家人也得了好处,兄弟姐妹各个日子都比先前好过不少。
连运道都莫名好了起来。
直到这时,众人才惊觉,女子一样可以振兴家业;一样可以赚钱养家;一样可以光宗耀祖。甚至嫁了人还可以事业家庭兼顾。
并不比男儿差,甚至某些领域比他们还要出色。
所以,杏林学院在第二次招生的时候,场面空前火爆,报名人数直逼百人。
除了上京城内的女子,就连外地都有人托亲朋过来打探,是否可以入学。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林菀也不再同之前那般草率了,最后同其他人商量,只留下了二十名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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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年复一年,从春到夏再经历秋冬,好像也不过瞬息的光景。
林菀嫁给李砚那年不过十六,现如今,她已是一个八岁小姑娘的阿娘了。
岁月格外优待她,这些年下来,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今日是七夕,吃过晚饭,林菀便拉着李砚出来赏花灯,街上人潮如织,打眼儿一瞧,多是年轻男女相伴出来游玩。
两人沿着长安街北边的摊子逛了一会儿,累了便找了间沿街的茶馆,在雅间开着窗,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街道外的小河边有许多的人在放水灯,一盏盏莲花状的水灯,顺流而下,金色的光线,映照在河面上,就像是一条蜿蜒的金色丝带飘在水面上。
林菀趴在窗边,手托着下巴,看得入神。
而李砚同样痴痴地望着眼前女人,眼里的爱意昭然若揭。
倏然,他想起今日下值,带着囡囡去回春堂接林菀时,恰好看到她和一年轻后生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两人笑着在谈论些什么,李砚离得远没有听清。
可他瞧见,男子看向林菀的眼神分明藏着爱慕。甚至在他出现时,男子居然又向林菀靠近了一步。
那男子李砚不认识,但他确信对方应该是认识他的,不然也不会故意在林菀面前挑衅他。
几乎是一瞬间,李砚就意识到了危机。
倒不是介怀这个男子的举动,而是因为,他实在年轻,模样生得同他年轻时一样清俊,却比他多了几分谐趣。
是林菀会钟意的类型。
李砚突然就有些害怕林菀不喜欢他了,他早已褪去当初的青涩,书卷气已被官威掩盖。
如今,他已官至户部侍郎,算得上近十年间,朝中官职擢升得最快的官员了。
而林菀生完孩子后,身子却渐渐长开,胸│脯丰腴了不少,细腰却仍是盈盈一握。
身段极好。
整个人,洋溢着满满的活力,比刚成亲那会儿更美了。
外面的事物看久了也无甚新奇,林菀回过头来,惊觉李砚正怔怔地盯着她看。
“相公,你怎么了?”
她问。
他酸溜溜地说道:“菀菀,你怎么越来越美了,为夫同你站在一起,感觉自己都快配不上你了。”
“李大人。”林菀笑着唤他,顷刻,她美眸微凝,在李砚那张儒雅俊逸的脸上来回端详,“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