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想早点结束这种生活,但这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真离开了,对方是不是就没有小孩了?
顾淮俞心里塞满了疑虑,刚走出小区,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那人脚步匆匆,从顾淮俞肩头擦过。
顾淮俞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停下来,很干脆地道歉,“对不起。”
他穿着简单的t恤,黑色运动裤,眉眼极俊,带着少年的英气。
那声对不起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在顾淮耳边,他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见顾淮俞神色不对,卫施摘下白色的耳机,问,“你没事吧?”
顾淮俞愣愣地摇了一下头,低声说,“没事。”
卫施像是不认识顾淮俞,没过多停留,重新戴上耳机,继续慢跑。
没跑几分钟,发根就淌出薄汗,他忽然停下来,转头朝回看。
刚才站在那儿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卫施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
顾淮俞折回小区,气喘吁吁地上了电梯,摁下八楼的按钮。
卫施不认识他了,这个世界的剧情也重置了,如果他消失,那宋惠……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淮俞喘匀这口气,走到802号门抬手敲了敲,敲了两分钟都没动静。
就在顾淮俞怀疑他们搬了家时,801号房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烫着卷发,却没染色的女人说,“802没住人,你是不是找错楼层了?”
顾淮俞转过头,看到女人的长相,眼睛动了一下,明知故问,“这里不是二单元?”
女人笑了,“这是三单元,左边那栋才是二单元。”
女人说话时,一个小女孩从她身后钻出来,骨碌着眼睛看顾淮俞。
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长得跟女人很像。
宋惠怀过两次孕,但第二次是宫外受孕,如果那个孩子能生下来,差不多就是小女孩这个年龄。
顾淮俞蠕动着唇,“这是你女儿?”
女人笑着说,“是。”
顾淮俞夸赞,“长得很可爱。”
宋惠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口上抱怨,脸上始终带笑,“淘气死了。”
顾淮俞嘴角松了松,压在心头的担忧消散,他过去摸了摸小女孩,“哥哥走了。”
宋惠说,“跟哥哥再见。”
小女孩甜甜地说,“哥哥再见。”
嗯,再见。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痕迹也全部抹除。
虽然如此,顾淮俞还是将手镯跟耳环,快递送给了宋惠。
宋惠收到快递时一头雾水,跟顾钧说,“我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
顾钧浇着他的宝贝盆栽,“是不是寄错了?”
宋惠找来裁纸刀,打开纸盒子,“电话跟地址都对。”
顾钧扭头,“什么东西?”
宋惠拿出里面的宣传纸,“好像是商场搞得什么活动。”
顾钧走过来,“你什么时候参加的活动?”
宋惠纳闷,“我没有,可能是随便抽电话号码送的?”
顾钧皱眉,“那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宋惠说了一句不知道,撕开防摔防撞的泡沫保护膜。
是一个丝绒面料的首饰盒。
宋惠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乌黑的手镯,还有一副耳坠,零零散散还有一些戒指托、白金项链、枝叶形状的夹子,周围镶着钻石。
她不是一个很会打扮的人,但看到这些零散的东西,莫名感到熟悉。
宋惠摘下耳坠,将椭圆形的‘宝石’放到了戒指托上,然后戴在自己的无名指。
严丝合缝。
宋惠抬起手,那颗‘宝石’在太阳下,变成深绿的颜色,戒托的碎钻熠熠生辉。
-
苏见北这个世界是在第二天重置的。
重置的头一天晚上,顾淮俞像个黑心老板给赵晨阳这个打工人画饼。
他豪气地告诉赵晨阳,“你现在的工资太少了,从这个月起,每月五百万。”
赵晨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你认真的?”
顾淮俞:“当然,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赵晨阳:“经常。”
顾淮俞:……
自从他摆脱剧情后,经常会跟赵晨阳皮一皮,以至于小赵都开始不信他了。
顾淮俞确实是在胡说八道,反正他马上就要从赵晨阳的记忆里消失,画大饼又不用实现。
果然,隔天一早,苏见北去外海发展的消息在热搜爆了。
没有顾淮俞,苏见北按照正常轨迹,去更广阔的市场拓展自己的演艺事业。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十年前随着父母一块车祸去世。
而跌进泥潭的天之骄子苏见北,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登顶,在事业的巅峰选择去好莱坞发展。
现在顾淮俞只有一对父母,徐方姿跟顾大钧。
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归到了正常,顾淮俞不用再四处奔波,他做好这个世界的顾淮俞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秩序还没完全恢复,谢惟仍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顾淮俞多少有些心急,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折腾谢惟留下的那套房子。
顾大钧是包工头起家,对施工盖房子很在行。
顾淮俞经常拿着图纸跟他讨论,有时还会自己去建材市场、家具市场闲逛。
商延因为标地的事跟人吃完饭,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叫司机停了车。
司机转到路边,还没有停稳,商延已经解开安全带。
他打开车门,追着那个熟悉的人进了建材市场。
这个时间点,市场正是热闹的时候,好在顾淮俞身边的工头很显眼,近一米九的身量,光着头,说话嗓门很大。
商延快步走上去,顾淮俞他们已经进了电梯。
看到电梯停在四楼,商延从步行梯上了楼。
这段时间他的记性很不好,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事。
刚才在车里看到那个人,大脑深处的记忆被触发,商延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但不真切。
穿过安全通道,商延到了建材市场第四层,他穿梭在人群中,眼睛快速寻找着。
余光瞥见一抹白,商延神色一震,眼睛不自觉黏在对方身上。
其实他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只是觉得很熟悉,心脏不停在鼓动。
那人进了一家门店,商延拨开前面的人,快步走过去。
离那家门店不足一米的地方,商延像失去地磁感应的候鸟,不自觉立在原地。
周围的人仿佛失焦的相片,每一张脸都模糊不清,商延站在人群中央,表情茫然。
这副场景以前似乎发生过。
商延喉管紧缩,记忆的最深处有一棵银杏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斑。
他记得有什么人站在树下,整个人被光映得发亮。
商延想不起来那人的样子,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一个个人从商延身边经过,商延认真盯着每一张脸,他们都不是他。
商延恍惚地朝前又走了两步,离那个门店只有两步之遥,他跟里面的人也只隔着一面墙。
整个世界静了下来。
商延听着耳边的倒计时,秒针一格一格走着,每一声都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计时中,他产生一种惶恐的无望,因为他没有想起那张脸。
咔哒,轻轻的一声。
商延的眼神清明,看在自己身处的地方,他皱了一下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里。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他还有一个会。
商延收敛表情,转身朝外走去。
顾淮俞跟包工头正好走出门店,他跟对方商量着刚才看的钢材,并没有看到渐行渐远的商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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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开学季,h大的学生八月二十四号就来学校报道了。
开学典礼是在二十八号这天,钟翠翠在短短三天内就跟舍友混熟了。
她社会经验丰富,自理能力超强,入学第一天就帮着舍友整理内务,俨然知心大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