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睡会儿了?”时绰缓缓开口。
顾倚风忿忿瞪过去:“还不都怪你,言而无信!明明说只要我喊停就放开我,可结果呢!骗子!”
某时姓骗子笑叹一声,手臂抬起,以不容置否的力量把她又拽回怀里。
下颌压在她额前,掌心贴在她的肩胛骨上,指腹带着热意,一寸寸抚下,很快,便到了腰窝。
充满占有欲的触碰引得顾倚风连连战栗,昨晚的画面涌上来,她有些怕,条件反射地去推他,想要赶紧躲开随都可能能面对的狂风骤雨。
可他健身的效果很突出,比如此刻,顾倚风用尽力气,也根本挣脱不开。
她急了:“时绰!”
“姣姣,如果你不想重复一遍昨天晚上的姿势,最好别乱动。”
顾倚风吃瘪,咬牙切齿:“你先松开我,我得回去了。”
“时太太,现在可是你求我,说点好听的。”
这男人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顾倚风憋着口气,但依旧谙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眼神凶巴巴,语调也硬邦邦:“求你了。”
时绰轻哂:“这次不算,我不满意。”
“哪有这样的!”
顾倚风抬高了声量,无比想要控诉他再一次的言而无信,视线一垂,落在那只熠熠生辉的戒指上,心口又变得异样且怪异。
她撇嘴,有点委屈,但更多的还是不服的倔强:“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松开我呀?”
吴侬软语,娇得人神魂颠倒。
兀的,时绰有些后悔。
早知道自己听完反应这么大,就不答应她了。
哑着嗓子,他步步紧逼:“我是谁?”
顾倚风一愣,显然没理解他的意图:“你是时绰啊。”
时绰摇头,手上的力道微重,不偏不倚按在她腰间最敏感的位置,压得她不受控制地嘤咛出声。
黏糊糊的音色传入耳蜗,她羞耻得倒吸口气,小脸登时便红了,像极了田野间熟透了的甜果子。
有些难熬,但也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时绰哥哥!时绰哥哥最好了!”
时绰笑了,唇角噙着弧度,耐着性子问:“有多好?”
顾倚风立刻道:“全天下最好!”
还很机灵地补充了句:“我最喜欢时绰哥哥了!”
“时太太倒是嘴甜。”时绰哂笑,捏了下她的鼻尖。
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顾倚风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又靠近一点点,让自己的眉心和他的额头贴在一起,但就是不给他亲。
她问:“是嘛,那你喜欢嘴甜的嘛?”
“我只喜欢你。”他答道。
语气淡,神色寡,但眼神无比认真。
心悸一瞬,顾倚风觉得,胸口仿若被一颗子弹恶狠狠地穿过,鲜血淋漓,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反而引起莫大的刺激与爽感。
很怪异,也很令人上瘾。
坏孩子的恶趣味燃起来,她勾着唇,柔软的掌心缓缓挪动,很快,指肚贴到了他小腹。
时绰脸色一顿,警告般开口:“顾倚风。”
顾倚风无所畏惧地挑眉,且浮夸地佯怒道:“你居然连名带姓地喊我,我不高兴。”
被她说的没脾气,时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姣姣,我是无所谓,但你确定能在我这儿待到中午?”
这下子,原本张牙舞爪的小猫彻底被提住后脖颈。
顾倚靠撇撇嘴,偃旗息鼓,一溜烟地跑下床穿衣服。
突然想起什么,她又喊了声:“戒指要不还是——”
“不许拒绝。”
时绰打断她没说完的话,缓缓坐起身子,偏冷白色调的胸膛出现在眼前,瞳孔中,原本万般温柔的光彩削弱无数,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否的严肃。
“婚戒的事,你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次就留下它吧。”
他说得很认真,轻而易举地就让顾倚风莫名心虚。
她知道他指的那次,是当初在民政局前他说带她去买戒指,但她觉得冷冰冰的联姻结婚实在没必要事必躬亲,而且她当时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很随意地拒绝了。
另一只手的指尖摸在戒托上,冰凉的质感透过皮肤表面传到骨肉,一些难以形容的情绪迅速遍布她的四肢百骸。
时绰又道:“答应我,好吗?”
第54章 惹风情
回到顾家后, 顾倚风又马不停蹄地跟着外公去给外婆扫墓。
去的地方不是陵园,而是那座位于市郊半山腰,如城堡一般的庄园。
路上, 顾如海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异样, 笑着道:“时绰这孩子倒是有心,专门跑着一趟给你送戒指。”
顾倚风眨眨眼,顺着外公的视线也看向戒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是呀, 我也挺喜欢他的。”
顾如海挑眉:“只是喜欢?”
“不然呢?”顾倚风反问, 显然没理解外公的问题:“喜欢,还不够吗?”
没有回答这个浅显却极富深度的问题, 顾如海只浅笑着摇摇头, 盎然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慢慢来吧,以后可能你就有答案了。”
还需要什么答案?
顾倚风还是不太懂, 但看外公的反应, 又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用什么方式问出来。
唇仿佛被千斤重的金属铅坠压住, 内心升腾起一股怪怪的心情, 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 可努力想了一圈, 怎么着都没有打算。
算了, 外公都说了,可以慢慢来。
她如是想。
车子开到庄园时,已经来了很多人。
都是专门雇来打扫庄园卫生的。
春夏时盛放的玫瑰已经谢干净了, 孤零零的花枝姿态稍显凌乱, 又分外落寞。
刚下车, 顾如海突然觉得眩晕一阵,但因为不适转瞬即逝, 他也没多在意,继续朝花园里面走去。
可就当距离只有庭院尽头只有临门一脚时,他眼前一黑,竟然直直地晕了过去!
“外公!”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顾倚风,她一把扶住老人家,对距离最近的保洁人员喊:“麻烦叫救护车!”
顾如海被火速送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顾倚风形单影只地立在原地。
精致的小脸变得苍白无色,原本明亮动人的瞳此刻也变得黯淡下来,她双手环在胸前,以一个防备十足地姿态站着。
像是一位即将抵御危险的战士。
她一言不发,右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着左臂内侧的软肉,明明力道越来越重,可脸上的表情却愈加严肃。
顾父顾母和顾倚霜此刻远在另一个方向的市郊,赶过来需要时间。
而最先抵达医院的,是时绰。
他刚到,便看到向来行事张扬的小顾女士死死咬着下唇,强装镇静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放满了脚步,走近后见她毫无察觉,无奈地将人拉进怀里,掌心贴在她的肩胛骨上,轻抚道:“别怕,外公会没事的。”
熟悉的冷沉香气萦绕,顾倚风只愣了一秒,随即便把整张脸都埋到他肩颈前,依旧不说话。
“姣姣,你要是想哭可以哭的。”他低声道。
顾倚风摇摇头,抬起脸,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在此刻变得灰扑扑,她的表情坚定又破碎,令人无端生出心疼。
她启唇,语速很慢,像是陈年的木偶终于学会说话,虽然不磕巴,但很局促不安:“这种时候,最没意义的事情就是哭了,眼泪解决不了什么。”
她被家里人教得很好,明白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同样也知道一堆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水分子毫无用处。
看似感性化的外表里,藏着极度理性化的一面。
这样很好,可这样也容易累。
时绰有些心疼,只能安抚似的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我会陪着你。”
很快,顾父顾母和顾倚霜来了。
但后脚出现在一家人面前的,是拿着病危通知书的主治医生。
作为病人唯一亲生女儿的顾芸,颤巍巍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笔,写出来的两个字连比划都乱了。
顾倚风站在一旁,手指攥着身边的袖口,原本平整的布料早就变得皱皱巴巴。
几个人心都是七上八下,明明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却仿若十年光阴。
终于,刺目的红色“手术中”灯光暗下来,手术室的门打开,几位医生鱼贯而出。
最后站在他们面前的还是那位主治医生,他摘下口罩,郑重道:“手术非常成功,但病人现在还在麻醉期,家属见面可以晚一些,切记不要刺激到病人。”
说完这些,医生又很尽职尽责地嘱咐了一些忌口和平时要注意的地方,他声音不大,可当在提及“病人眼下情况特殊”几个字眼时,站在最后面的顾倚风却觉得震耳欲聋,非常刺耳。
她心乱如麻,下意识晃了晃手,指腹捏住的袖口也跟着动。
时绰垂眸:“不舒服?”
顾倚风摇了摇头,但又立马点点头,一双蒙了层浅浅水雾的瞳仁昂过来,跟他的视线直直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