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谢明峥手穿过她的腰, 搂住人, 另一只手拿了本奏折看。
临春不乱动的时候一点不耽误,但是她动起来,就很耽误。怀里的幽香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 谢明峥心一点也静不下来。
方才谢明峥已经给临春按过穴位,她没那么难受, 不至于一直想吐, 但还是胸口憋闷,提不起精神。但也不想睡觉, 便在谢明峥怀里扭来扭去的。
谢明峥眸色微沉,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临春见他动作, 道:“啊,抱歉, 我是不是影响到你啦?要不然我回去好了, 你继续忙。”
谢明峥没肯放手, “既然无精打采,不如咱们做些让你有精打采的事?”
临春抬眸,眨了眨桃花眸, 片刻之后,她知道了是什么事。
正如来时那般, 临春坐在谢明峥腿上,但与来时又不同,如今他们是坦诚相见。马车大多数时候都很平稳,但偶尔也会颠簸,颠簸时即便二人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临春难以承受,更何况谢明峥还在驰骋。
临春眼底萦绕一层水雾,又怕被人发觉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这般实在有辱斯文。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她被谢明峥带坏了,竟觉得……
她低声地呜咽。
注意力都落在交汇之处,确实不怎么晕车了,但代价是腰酸腿软,哭得厉害。临春说不上来这两者哪个更好些,似乎都不好。
偏谢明峥一定要她二选一,临春不想选,谢明峥便替她选。当然,一向选的是后者。
好不容易终于抵达玉京,临春回到久别的甘露殿,顾不上什么,命她们简单收拾了下,而后便滚进柔软的被衾里睡着了。这几日她真是累极了,白日舟车劳顿,夜里也没个休息的时候。谢明峥仿佛不用睡觉似的,精力充沛地折腾她。
这一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碧云她们都不敢吵临春,直到临春睡醒才进来伺候。临春伸了个懒腰,撸了撸冬冬,而后洗漱装扮。
碧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临春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碧云道:“陛下昨日回来后,便传下旨意,要将那几位美人都送出宫。”
碧云她们先前并不知晓此事,昨日舟车劳顿回到宫中,乍然听闻这消息,简直愕然不已。
临春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这事儿还是她提出来的,她惊讶于谢明峥的速度。昨日刚回来,便把人都送走,这么迫不及待。
临春想着,唇角露出一抹笑。
碧云还在兴奋地说:“太好了,如此一来。后宫便是娘娘一个人的天下。”
临春懒懒应了声,从妆奁匣子里取了支牡丹簪子,递给碧云。
“今天戴这个。”
这消息把那几位美人也打得措手不及,一时又是羞愤,又是惊愕。大楚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入了宫的女人,还能被送回母家,这是何等的羞辱?
几位美人的母家与那些臣子们自然也炸开了锅,上书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认为此举不妥当。可陛下铁了心要这样做,谁也拦不住。
就这么,还是将几位美人送走了。当然,做了些补偿,给母家赐了些东西,或者是另外赐一桩姻缘。像林如锦,谢明峥特意为她开辟了个先例,让她去了国子监做女夫子。
至于王姜两位,则另外寻了门亲事。而崔惠儿与卫翎却没这般好运气,崔惠儿意欲给谢明峥下药之事,谢明峥虽答应临春留她一条命,却也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将她送去了庵里。卫翎么,对外是说她做事了事,被贬斥出宫,于卫家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卫翎气得大发脾气,她好不容易进了宫,结果就是被禁足两个月,又被送走。可气归气,却又无能为力。
后宫空悬,只留一人。这放在别处,可被赞颂深情,但放在一个皇帝身上,则会被说不为江山社稷考虑。有人骂临春狐媚惑主,迷惑陛下心智。
被谢明峥驳斥:“是朕非要专宠皇后,为何却要皇后担负这罪名?你们若要骂,合该骂朕。”
瞧瞧,这位以小心眼著称的皇帝陛下,当时人人都猜测他与谢氏有仇,应当会折辱谢氏,正如同他折辱那些人一般。可几个月过去,他们非凡没等到陛下折辱谢氏,反而等到谢氏一跃成为皇后,得陛下深情与维护。
陛下执拗如此,那些臣子们骂了一段时间,渐渐也不再骂了。
夏去秋来,天气渐渐凉爽,床榻上的竹席已经撤下,至夜里若睡竹席会觉得凉。临春与谢明峥提议的太医院招收女太医的事也至尾声,太医院的太医都要进行考核,此番招收女太医也不例外。
层层叠叠的考核之后,最终剩下一位合格的女太医,于几日后入太医院任职。
名唤夏雪青。
夏雪青入职之后,临春迫不及待将人召至甘露殿。夏雪青对这位提议女子为太医的皇后娘娘颇有好感,她自幼习医,也想施展抱负,是皇后娘娘的提议给了她机会。
夏雪青恭敬向临春行过礼,“臣夏雪青见过皇后娘娘。”
临春道了声免礼,将茶水推近,“夏太医,今日本宫寻夏太医来,是有些事想问问夏太医。”
她将宫婢都遣退了,只留下夏雪青一人。
“娘娘请讲,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力为娘娘分忧。”
临春咳嗽了声,这才不好意思问道:“就是……男女之间……那什么时,若是女子……太多,是否有什么病症?”
夏雪青愣了愣,她尚未出阁,提及此等事脸色微红,轻咳一声,正色道:“娘娘不必忧心,并非有什么病症。只是个人体质不同的缘故。只不过,若是太过干涩,行房事时可能会损伤女子身体。”
临春若有所思地点头,听夏雪青如此说,终于安了心。夏雪青又道:“臣既然来了,不如替娘娘请个平安脉吧。”
临春嗯了声,将手递给夏雪青,夏雪青替她诊脉后道:“娘娘身体没什么大碍。”
临春道:“好,劳烦夏太医。”
夏雪青来了太医院后,起初宫女们还在观望,后来有人大着胆子,向夏雪青看了一些颇为私密的病症,那些人也渐渐大胆了些。一时间,夏雪青颇为忙碌。
临春对此颇为欣喜,毕竟是她提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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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安好,某日临春脑内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似乎还要找谢若绸的麻烦。
这两个月里,太后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断断续续地病着,谢若绸也一直在宫中伺候着。临春如今是皇后,合情合理也该去给太后请安。
在太后宫中,临春与谢若绸相见。
谢若绸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不过没再为难临春。毕竟临春如今身份不同,谢若绸自己也意识到,她自恃尊贵的身份,在如今毫无用处。
临春见她吃瘪,心情甚好。
做皇后还是好的,比做公主时还要尊贵几分。
秋日匆匆,不知不觉北风叩门。
临春很高兴,她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是她的生辰。
冬日来了,春日便不远了。故而她在冬日出生,母妃给她取名临春。
而且冬日会下雪,临春喜欢下雪天。
第65章 第 65 章
白雪皑皑, 覆在人间,银装素裹。寝间中烧了地龙,临春光脚踩在地毯上, 一早醒来便听见她们说外头下雪。她兴奋地推开窗, 果真入目一片白茫茫。
雪是昨夜下的, 这会儿已停了。临春趴在窗台上, 有些遗憾雪不下了, 她托住下巴, 有些痴痴地看着堆积在枝头的雪,过了会儿,忽而眼前一亮。
过了今日, 便是十二月,临春生辰是十二月初七。再有几日, 便是她的生辰了。真好呀。
她这般想着, 便要跑出去玩雪,堆雪人、打雪仗。被朱弦拦住:“娘娘, 您还光着脚呢,又穿得这样单薄。”
宫婢们好说歹说把她拉住换上防水的鞋袜, 又给她换上保暖的袄子,这才放她出去玩。时辰尚早, 负责洒扫的工人还未来得及将庭中的雪铲除, 白茫茫的雪上只有几行脚印, 是碧云她们踩出来的。
临春看了眼另一边还未被人踩过的雪,一脚踩上去,噔噔噔踩出几行脚印, 仿佛盖了个戳。她回头看自己盖的戳,很是高兴, 笑声清泠地回荡在雪地之间。
碧云她们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叮嘱:“娘娘小心些,别摔了。”
临春才不听她们的话,一下躺进雪地里,吓得几个人连忙跑过来。
她仰面躺在雪地里,抬头看灰蒙蒙的天,“都不许过来!”
这个视角很独特,临春躺了会儿,又自己爬起来,拍去身上的雪,眸色却垂了下来。她想到了母妃,距离母妃去,已经快一年。
临春低叹了声,不知道母妃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如何,开不开心。她的情绪一向写在脸上,中午时去两仪殿与谢明峥一道用膳,谢明峥一眼看出她不高兴。
临春便将自己想念母妃的事告诉他,谢明峥听后,沉默了片刻,道要追封高贵妃。
临春愕然看他:“你疯了吗?”
她母妃可是先帝亲自下旨赐死的,与人私通的罪名,倘若谢明峥给她母妃追封,岂不是打先帝的脸?
“再说了,到时候他们肯定又要骂我,还要骂我母妃。算了,母妃活着的时候便挨骂,她走了就让她少挨点骂吧。”临春怅然若失,转眼又看谢明峥道,“谢明峥,我发现,你好像真的有点像被我迷昏了头。”
好像她提什么要求,谢明峥都不会拒绝。
谢明峥挑眉。
又听临春语重心长说:“你可得励精图治,让大楚繁华盛大,不然日后史书肯定要写我们俩是祸国妖妃和昏庸皇帝了。”
谢明峥失笑,他哪里昏庸?
“写在史书上多好,日后千年万岁,都会有人知道我们的爱情。”
临春跟着笑,眸光一瞥,瞥见窗外又开始落雪。她有些激动地起身,拉着谢明峥出去。
临春站在庭中,仰头看落雪,伸手试图接住雪,但小小的雪花落在她掌心很快便融化成水珠。她露出失望的神情。
谢明峥站在她身边,临春笑眼弯弯,道:“妾为陛下跳舞。”
她繁复绚烂的蓝色裙摆在雪下轻盈跃动,仿佛一个精灵,吸引了两仪殿伺候的那些宫婢内侍,甚至禁军,都朝临春的方向看来。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明白了帝王为何如此宠爱这位皇后。
因为她真的很美。
一舞毕,临春拎着裙角以一个完美的收尾在谢明峥面前停住,又道:“臣妾的生辰可马上要到了,不知道陛下打算送什么礼物给臣妾?”
谢明峥握住她被风吹冷的指尖,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小小的手,搓了搓,道:“自然有礼物,阿宝定会喜欢。”
他这么说,勾起了临春的兴趣,她追问:“什么礼物?”
谢明峥卖关子:“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二人郎情妾意,眉目传情,看热闹的宫人们对视一眼,彼此都散了。自从行宫回来后,陛下与皇后便恩爱有加。
从行宫回来后不久,陛下给皇后娘娘大办了册封大典,风光无限。且不论臣子们怎么说,怎么劝陛下填充后宫,陛下都尽数驳回,如今整个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可真是称得上“一生一世一双人”。
关于帝后二人的传闻,也是版本繁多。
有说陛下与皇后的感情升温,是因出宫时陛下遇刺,皇后娘娘舍身相救,陛下大为感动。也有人说,当年二人结怨,后来陛下得权,在相处中日渐爱上皇后。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临春听罢传闻,有些得意,“他们一定没想到,其实你对我一见钟情,哼哼。”
语气颇为骄傲。
“当然啦,我这么漂亮可爱又善良体贴,你喜欢我也很寻常。”临春眉目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