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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玉波晚上请人吃饭的阵仗摆得也挺大谱, 专门选择天城一处较为隐蔽,但声名鹊起的民族风情酒庄,天南海北的特色佳肴在这里基本都能烹调出原汁原味, 据说做菜的材料很多都是从原产地直接运输过来的。
宋恬希哪里来过如此高档的酒庄, 进出的客人皆是西装笔挺的生意人,或者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其中几个外国人还用莫名其妙的惊艳目光, 扫量过他和玉波。
反观宋恬希和玉波穿得则相对颇具民族特色一些, 确实在一众精英装扮的红男绿女中,彰显出不一样的特色。
宋恬希落座后, 一瞧桌面的凉菜蔬果已经备齐,单凭摆盘就能看出菜色的贵重在于精致, 而不在于分量。
更是替唔苏可怜的余额宝捏一把冷汗。
悄咪咪问一句, “咩苏啊,你是不是发现唔苏的小.金.库了啊?”
你们是恩爱如蜜的夫妻,你这样花钱,唔苏他知道吗?
玉波身上绣工精妙的艳黄色筒裙, 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 彰显出一股很难亵.渎的圣洁与端庄,轻笑说,“放心吧, 我没有把咱们家的竹楼卖掉,那房子可算是传了好几代的古迹。”
玉波邀请的贵客们很快便到, 男男女女来了十几个人,周身气场都很足, 看起来绝对不是普通的人。
玉波也不作多余的话, 而是先将宋恬希介绍给众人认识,她讲得很中肯, 寥寥数语便将宋恬希在哪里上大学,古典舞专业的成绩表述得清清楚楚。
来者们纷纷表示,玉波老师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
傣寨里,玉波即使再出名,在族人们眼中,她永远只是玉波而已。
可是坐在饭桌上的人都很尊敬玉波似的,口口声声称呼咩苏为老师,这样的反常倒是叫宋恬希的好奇心被羽毛挠了个透彻,痒死了。
玉波给儿子递了酒杯,示意他今天可以拿出些酒量,跟在座的伯伯阿姨们敬个酒。
宋恬希那点小酒量,根本见不得人的。
玉波说,“先给你的赵民传伯伯敬个酒,他可是民族艺术团的团长,也是华国舞蹈家协会理事。”
仿若一枚重量级□□,将宋恬希那点浅薄的理智,在瞬间炸成漫天分散的乱尘。
这位赵团长是何等人物啊啊啊!
为什么他咩苏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啊啊啊!
赵团长一瞧玉波将他的身份和盘托出,应笑说,“玉波老师......不,玉波妹子,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想当初我们团组织人到南边采风,深入学习一些当地传统音乐与民族舞编纂,我们住的就是你家的竹楼。”
“时间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我还清楚记得当时你的师傅隐退,已经彻底闭门不再见客,是你偷偷站在河畔对岸,在我们面前跳了那一支几乎要失传的佛舞地涌金莲,让我们领略到非同一般的艺术形式。”
“你的师傅早已经归土了,唯独将地涌金莲的技艺传给了你一人,玉波妹子,可以这样毫不夸张得说,地涌金莲从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掌握了佛舞的全部技艺与传承。”
宋恬希简直要被赵团长的几句话震惊无语。
赵民传又说,“后来我也派人特别去邀请你来民族艺术团里做客座教授,或者以艺术演出的形式展演一次,为得也是将这门即将灭绝的舞蹈艺术搬到大屏幕中,通过现代的多媒体手段,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支充满傣传佛教色彩风格舞蹈的存在与辉煌。”
赵民传讲得越来越神奇,也越来越真诚,仿佛玉波所掌握的地涌金莲,是应该完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舞蹈艺术品,而不应该被轻易埋没的。
玉波摁了一下宋恬希的肩膀,借助儿子的身体从座位上站起,语词妥帖地表达了一下对方的赞美实在羞愧难当。
其实这些年,包括民族艺术团在内的很多单位与部门都曾相继派人去邀请过她的。
有些人给出的条件相当丰厚,说会赠送海景别墅,甚至包了子女的就学就业问题。
玉波全部一一礼貌回绝。
其实理由很简单的。
玉波师承都帕燕老人首创的佛舞地涌金莲,其实在过去的傣寨里有非常森严的规矩,那便是女人绝对不能站在佛殿正中的台阶上手舞足蹈。
都帕燕老人是天生的民族舞蹈家、艺术家,她在蒙受佛祖的感化下自创了佛舞地涌金莲,通过此舞来表达佛祖觉悟出人对七苦八难的纠缠,出自于肉身才是苦难的源泉,烦恼会产生种种恶业,最终脚踩地涌金莲摆脱肉身束缚,立地成为金身佛的过程。
后来将此舞独传给同样具有舞蹈天赋的玉波。
不过都帕燕老人在授艺前叮嘱玉波跪地发誓的,一不会在佛寺内跳此舞,以示对佛祖恩赐的恭敬,二是不能在南边以外的地方跳此舞。
若是此舞再遇不到合适的传承者,完全可以放任自流,令其泯然与世矣。
不必将此舞当作苦恼、负担、累赘,一代代得传承下去。
玉波举杯道,“承蒙各位的好意,我因在师傅面前发过誓言,不可以将地涌金莲当作谋财的工具盈利,更不好在傣寨以外的地方跳这支舞,害得大家这些年都遗憾万分。”
玉波无形中的拒绝,又叫众人燃起的希望彻底泯灭。
世事皆要随缘,不可强求。
玉波在众人彻底灰心丧气前又说,“但是我也一直耐心在寻找能跳这支舞蹈的传人,发现找了许多人,都差一些火候与意思。”
“我的儿子——宋恬希,其实是我意外发现的天赋者,他虽然身为男性,却一直擅长于跳女步,他的身段玲珑,舞姿可刚可柔,严慈并济,妖娆有度,完全符合跳这支佛舞的所有条件。”
最主要的是,宋恬希可没有发过什么毒誓。
赵民传一听来了希望,但又不敢随便挑唆玉波的决定,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
玉波道,“我愿意做他的师傅,亲自将这支即将失传的舞蹈教授与他。”
但是。
玉波很严肃道,“他可以在媒体前跳这支佛舞,也可以将我师傅的心血结晶,展现到每一个秉持着真善美的人眼前。”
“唯独一辈子不可用这支舞,做任何具有所盈利的商业行为,否则这支舞便像我师傅都帕燕老人所希望的,永远在华国大地失传才好。”
玉波与众人慎重地饮了彼此的杯中酒,心头的重负也算卸除了一半。
宋恬希事后问过玉波,是不是因为想帮他进入民族舞艺术团的节目筹备组,才愿意教他地涌金莲的。
玉波笑道,“其实假如我跟赵团长说,让他一定要录取你,而且必须是跳主舞,我相信凭借我们之间的情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样你不会开心,我也不会开心,万一被你顶掉的孩子,更不会开心。”
玉波坐在柔和的月光之下,沉浸如一块没入冷泉的软玉,通体并非只有不可靠近的冷意,更多是一种浑厚积累的美学底蕴。
“希希崽,妈妈从不会看错人的,当你三岁时光着脚丫在竹楼里,跟随开屏的孔雀翩翩起舞时,妈妈就知道你是个善于模仿,又极其富有舞蹈天赋的孩子。”
“你从不会令人失望,因为你永远都在努力。”
玉波已经跟丈夫谈论好未来三个月的全部规划,虽然宋一鸣因为家中的一幅佛像图尚在收尾中,不能及时赶来与她汇合。
但她下定决心要培养儿子做传承者,已经不是一年半载的夙愿,她只是在等宋恬希稍微长大又成熟一点,能够依靠自己单薄的身量,承载起佛舞中的文化底蕴与神佛内涵。
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候了。
玉波摸了摸儿子的短发,“以后你的师傅,可不再只有一个人了。”
玉波与徐游贤那边打好招呼,平常的舞蹈课程肯定不会耽搁,还要对宋恬希的训练强度增加两倍以上。
宋恬希照例住在宿舍里,不过每天回来得都很晚,宋添西每次想跟他讲两句话的时候,宋恬希总是坐在椅子上就能睡到昏天暗地。
以至于宋添西都没有机会跟他表明心迹。
苏宴那边更不用多讲,只要排球训练提上日程,基本上很难在京大出现。
宋添西以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趁虚而入虽说并非男人所为。
可谈恋爱偏是要乱中求稳,谁还管你采用正义的,或者邪恶的掠夺方法?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聪明如宋添西,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发现宋恬希每天早晨都是七点钟就准时出宿舍门了,虽然有时候很给力,把他准备的早点吃个干干净净。
但在外面遇见的时候,尽量是不跟自己说一句话的。
宋添西以为自己被打入冷宫里了。
后来发现,根本不是的。
宋恬希下午四点之后会从舞蹈学院出来,往学校游泳馆走。
而他的丈母娘......
咳咳咳。
玉波会在游泳馆里,对宋恬希进行长达两个小时的专业训练。
宋添西猜到丈母娘在的情况下.......
咳咳咳。
宋恬希肯定是要跟一切男人保持距离的。
发现这个秘密的宋添西终于松了口气,认定原来不是自己被讨厌了。
嘿嘿嘿。
宋添西立刻拿上游泳裤,佯装在游泳馆偶遇的模样,亲自去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刷个存在感。
哪知!!!
苏宴也在。
苏宴竟然也通过程冬冬这条得力眼线,很快知道玉波并没有走,而是在游泳馆里每天额外训练宋恬希。
两个情敌居然都穿着游泳裤,佛不理睬神仙似的站在游泳池边,像一黑一白两尊性感的古希腊雕塑,严密打量着沉浸在水底的宋恬希。
玉波点评儿子的身体确实很柔软,可是距离真正的女性能达到的极限,还是差点火候。
水是一切形状。
玉波叫宋恬希屏气沉入水底,在深水池内借助水的浮力,不停地跳着单一的舞步。
这项挑战极其艰难,宋恬希的骨量小体重轻,能保持身体在水底正常运动,还需要在腿上捆点沙袋。
宋恬希从小在水里泡大的,然而长期在水中舞蹈,对四肢百骸的负荷特别重,搞不好会有溺水的风险。
两个帅哥越看心情越沉重,眉头紧锁。
果不其然。
宋恬希在水底沉的时间稍微有一点长,两个人的心肝立刻快被揪碎了,扯断了。
苏宴直接跃入水中,流畅地潜游向宋恬希的方向,他可不能等,恬恬在水里多待一秒钟,他都担心得快疯掉。
宋添西下一秒也跟着跳下去。
两人左右揽住宋恬希的腰,直接将人从水中强行托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