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奕修很久不说话,她变得有些忐忑:“你不喜欢吗?”
毕竟他平时用的东西都是些很贵的牌子,不喜欢这个好像也情有可原。
“喜欢。”谢奕修说。
他把手绳戴上,看他是真的爱不释手,岑遥才松了口气:“好好看,我就说你很适合黑色。”
她拿了手机拍照,反复摆弄着谢奕修的手,寻找最佳的角度。
谢奕修耐心地陪着她做这件事,岑遥终于拍够了之后,他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
“要去!我来之前还做攻略了,”岑遥像只小仓鼠一样开始扒拉自己的收藏夹,“这一家你知道在哪里吗,他们家的舒芙蕾看起来好漂亮。”
“带你去。”谢奕修说。
看着岑遥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就像回到了在沪市每天接她下班的时候,每一分钟都会被她的声音和笑容照亮。
岑遥又问:“还想去看你读书的地方可以吗?我看到网上说哈利波特里的食堂就是在牛津取景的。”
谢奕修“嗯”了声:“那个餐厅在基督教会学院。”
接着他又给她讲了许多别的地方,比如校园里有一座跟威尼斯著名景点重名的叹息桥,有人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考试太严格,常有没能通过的学生来这里叹息。
在高中毕业之后,岑遥曾经无数次想象谢奕修在英国读书的生活,他边上课边训练一定很辛苦吧,会交到很多朋友吗,还是也有觉得孤独的时候,经常下雨的天气里,他会想什么呢。
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事情会是他亲自来告诉她。
她隔着好多好多日子,被他带着走过生命中她没有参与的那一程。
傍晚岑遥跟谢奕修走在路灯闪耀的街上,马路上有红色的双层巴士慢悠悠地驶过,她勾着他的手说:“突然发现我们已经一起去了好多地方了。”
“多么?”谢奕修牵着她过马路,“以后会更多。”
英格兰的夏夜空气清透如水,缓慢地将他们包围,岑遥觉得谢奕修说的话一定会成真的。
他们还会一起去更多地方,看更远的风光。
第70章
七月份陪谢奕修参加完匈牙利和比利时的分站赛,岑遥在f1的夏休期间跟他一起回了沪市。
姚思远和许寒竹没跟车队坐同一班飞机返程,岑遥问谢奕修,谢奕修只知道他们说要迟几天回去。
她又转而去问坐在她和谢奕修后排的赵峥,赵峥倒是很清楚:“小姚要带寒竹去斐济潜水。”
“他们在一起了呀?”岑遥探听道。
赵峥想了想:“算是吧,小姚跟寒竹表白了,寒竹说跟他试试。”
又问岑遥:“你们小姑娘说试试,是不是就是成了的意思?”
岑遥鼓了鼓脸颊:“虽然我没这么说过,但感觉寒竹这样说就是了。”
她用指尖戳了戳身边的谢奕修,不满地说:“你怎么什么八卦都不知道。”
赵峥“嗤”地笑了声:“奕哥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空关心别人。”
又朝谢奕修抬了抬下巴:“是吧奕哥。”
夏休期有三周多,谢奕修在第二周周末的时候,带岑遥回了谢铮和颜筠那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栋江景平层很符合岑遥对谢家的印象,谢奕修说他高中的时候还在家里住,从英国回来之后就搬到了郊区临山的那栋别墅里。
谢奕修带岑遥走进宽敞的客厅,看清那个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女人时,岑遥一瞬间怔住了:“颜阿姨?”
颜筠走过来,笑容可掬地拉起了她的手:“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
岑遥后知后觉地望向谢奕修:“所以你知道……”
“知道什么?粉丝阿姨?”谢奕修眉眼柔和道。
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岑遥想起自己那天在颜筠面前表白谢奕修的话,脸变得有些红:“你怎么不告诉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虽然加了颜筠的微信,但因为对方和谢奕修都不怎么发朋友圈,也没有互动,所以她一直没发现。
“怕你提前紧张。”谢奕修说。
岑遥鼓了鼓脸颊,谢奕修抬手拍拍她的脑袋,神态亲近而放松。
颜筠从没见过儿子跟谁有过这么亲昵的样子,她的眼神在谢奕修身上停留片刻,清楚了之前他说的“只要岑遥”不是一句假话。
发觉岑遥正偷偷往自己的方向投来一瞥目光,颜筠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和蔼可亲地道:“遥遥你放心,你那天说的话我没跟他讲。”
谢奕修挑了下眉:“什么话?”
岑遥赶紧说:“是我跟阿姨的秘密,不告诉你。”
“对,不告诉你。”颜筠附和道。
谢铮上午去鸿钧加班,也许是事情比较多,到中午还没回来,颜筠怕饿着岑遥,自己先陪她和谢奕修吃饭了,等谢铮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谢铮进来,岑遥放下筷子,“噌”地从桌边站起来,说了声叔叔好。
谢铮愣了下,看小姑娘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紧张地望向自己,咳了一声:“坐着就行。”
岑遥这才坐下,颜筠用眼神示意谢铮多跟岑遥说几句话,他便清清嗓子,问岑遥:“家里的饭菜还合你口味吗?”
“很好吃。”岑遥说。
原本她很喜欢吃桌上的那盘生腌蟹,但那道菜在谢铮面前,她就不好意思总去夹了,谢奕修注意到这件事,直接把那个盘子移到了岑遥面前。
岑遥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谢奕修,悄声说:“不用挪过来的。”
谢奕修说:“我想吃。”
谢铮掀了下眼皮,颜筠笑了笑,给丈夫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没想到你儿子还有这一面吧。
“喜欢吃临走让阿姨给你们再带些回去。”谢铮说。
谢奕修还没说话,岑遥的眼睛就先亮了:“谢谢叔叔。”
接触到她清澈的视线,谢铮顿了顿,而后问谢奕修:“你们打算公开么?”
颜筠抢先说:“肯定要公开的,不然让遥遥多没安全感。”
“我还在等她同意。”谢奕修道。
“你比赛完再说好不好,”岑遥放下筷子,“让我再准备一下。”
谢奕修以为她说的准备是还需要做些心理准备,便说:“不着急。”
从谢家出来之后,岑遥舒了口气,坐在谢奕修车上说:“感觉叔叔阿姨人都好好。”
又问:“阿姨是做什么的呀。”
“她也打理我们家公司。”谢奕修说。
岑遥“唔”了声。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有话想说的样子,但又没有开口。
谢奕修一瞥她:“怎么了?”
“没什么,”岑遥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一大盒生腌蟹,“就是我可以在你车上吃一口这个吗?”
谢奕修在路口转弯:“还没吃够?”
岑遥期待地看着他的侧脸,说没吃够。
“不行,吃多了伤胃。”谢奕修说。
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失落,他又道:“没人跟你抢,放冰箱里明天再吃。”
又过了一周,谢奕修就要跟车队出发去荷兰比赛了,他走的时候岑遥很舍不得,前一晚窝在他怀里还默不作声地掉了眼泪。
谢奕修捧着她的脸:“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岑遥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声音形成的震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好了,”谢奕修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睡觉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奕修走后,岑遥也开学去上班了,她依然很准时地收看谢奕修的每一场比赛,九月中旬那一场是新加坡大奖赛,从一练开始,岑遥每分每秒都没错过,仔细地捕捉直播中有谢奕修出现的每一帧镜头,很怕他在赛道上又想起什么阴影。
直到谢奕修的赛车在赛场上用快得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呼啸而过,经过当年那个在默斯曼的事故后进行改造的赛段也没有丝毫犹豫,接连超越了好几个选手,岑遥才放下心来。
赛后也有记者就这个问题去采访谢奕修,问他再一次开上滨海湾赛道有什么感受,他看向对方,淡淡地问:“我该有什么感受?”
因为释怀了,所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人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时间一晃来到十一月底,f1赛季的收官战在阿布扎比亚斯码头赛道拉开帷幕,赛前谢奕修在积分榜上已经排到了年度第二的位置,跟第一的分差不大,且这次比赛他是杆位发车,各大媒体已经开始预测他能否再一次复刻当年的神话,第二次以华人身份拿到赛季总冠军。
开赛之后,谢奕修始终保持着发车的头名优势,换完轮胎出站的时候正好碰上前一圈许寒竹在被后面的一名选手超车,他开过去挡了一下后面那台车,让许寒竹保持住了目前的名次。
在第三十一圈,第二名追了上来,短暂领先了两秒,又被谢奕修反超,之后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在轰鸣着的引擎声中,谢奕修率先完成五十八圈的比赛,冲线夺冠。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他的排名在赛季积分榜上升至第一,斩获年度冠军。
场上观众欢呼,几千公里外,岑遥坐在屏幕前,心底像有场热烈的风暴卷起,混杂着骄傲、激动与想念。
那是属于他的顶峰,他终于回去了。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当年弋㦊那个以为自己跟他没有任何联系的粉丝,而是陪他走过了低谷期漫长日夜的见证者。
赛事结束,谢奕修再一次登上了领奖台,五星红旗在他身后的屏幕上飘荡,漫天彩带与香槟泡沫纷纷扬扬地降下,恍若旧日重现,岑遥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看向镜头。
举起奖杯的那一刻,谢奕修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从少年时代至今的时光,像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水从他眼前流过,千万个瞬间向他袭来,其中最闪光的,都与岑遥有关。
和她重逢之前,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新回到围场,刷新职业生涯的记录,在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她还始终如一地相信他、支持他。
晚上回到酒店,谢奕修迫不及待地给岑遥拨去了视频电话,接通的第一秒,他就说:“遥遥,我赢了。”
“我看到了,”岑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就知道我男朋友最厉害了。”
接着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就回,”谢奕修隔着屏幕碰了碰她的脸,“遥遥,我等不及想见你了。”
谢奕修回沪市的那天是个周六,岑遥早早就去机场等他,mask从来不公布航班信息,但这次有几家媒体每天都在机场蹲守,看到谢奕修出现,就一拥而上地围了过去,想拍到他回国后的第一张照片。
岑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而谢奕修已经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