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烟咬了下干裂的唇瓣,没做挽留,狠心把目光移向别处。
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方明珠乘坐的车子远去。
容烟心里也不好受,忙拿起手机看了下,信号时断时续,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几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李智强的,黄欣的,最多的是康宁和打来的。
她先在工作群里发了句“我刚从沟底出来,没事了”,群里瞬间就炸了窝。
都是嘘寒问暖,夸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她回了几句就退出聊天界面,拨出康宁和的电话。
康宁和秒接,疼惜地喊了声“容烟,你真的没事吧?”
“我如果有事就不会和康叔打电话了。”和他报完平安,容烟莫名的心安。
与康宁和越发熟悉,容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当做一个长辈了。
他身上的慈祥,宽容和温厚是容天德所没有的,也是容烟骨子里深深渴慕的。
容烟心情很郁闷,没有和容天德聊太久就结束了通话。
出事的路段已被封锁,四处弥漫着悲痛和哀伤。
罹难者的遗体被运回宜州殡仪馆,容烟也上了顾行的车子。
乔以安在前面开车,顾行坐了副驾驶,容烟在后车座。
顾行有一肚子话想对容烟说,但因为乔以安这个大灯泡在,只好选择沉默。
“没看到救援的时候,怕了吧?”乔以安觉得车厢内气氛太压抑,主动从后视镜中瞄了眼容烟,打破沉默。
此时的容烟,还没从刚刚的惨烈中走出来,黯声说:“怕了。”
“你倒实诚!”乔以安忽然正经起来,“两名‘盈天’员工都能从这场灾难中全身而退,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等回京之后,我马上去大觉寺上柱香。”
“别的会务公司我不管,但‘盈天’我必须管一管,以后不许再搞这种毫无意义的培训学习了!”一直沉默的顾行总算开了口。
乔以安俊颜紧抿,“会务协会在半小时之前已经被取缔,现在那帮老不休都回家喝西北风了。”
“这还差不多。我要打个盹儿,到酒店再喊我。”顾行把座椅往后调了下,闭上疲惫的双目。
自从知道容烟出事,他的整颗心就被狠狠揪起来。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容烟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车祸的惨烈情景,索性睁开眼和前面的乔以安聊起来。
“乔少,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来现场。”
“你以为我想来啊?”乔以安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如果不是你的顾律师逼我,我现在估计刚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和几个朋友玩了个通宵,大早上就听到这边出了事儿。”
容烟想起邵天说乔以安和顾行是表兄弟,试探着问:“你和顾律师很熟?”
“很熟。”乔以安眯着眼眸回。
容烟再问:“是朋友之间的熟,还是亲戚之间的熟?”
“二者兼有。”乔以安继续打太极,没有与她交底儿的想法。
容烟见他不说,便也不再追问,打开被调成静音的手机看起来。
这时,来电响了!
竟然是几个月没联系的谢楚!
谢楚年后回m国之前,已经把她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现在谢楚的电话打过来,意味着已经把她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她手指颤抖着点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谢楚急切的声音就传来。
“容烟!听说你出车祸了——”
“我已经从沟底出来,没事了。”她怕顾行听到,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
“我现在在机场,正准备回国。你在锦城还是宜州?”谢楚急声问,似乎年初那场不愉快就没有发生过。
“我——”容烟忽然犯了难。
以她现在和顾行的关系,她是不希望谢楚再掺和进来的。
还不如一直呆在谢楚的黑名单中舒服!
“我真的挺好,你继续忙你的,不用急着回国。”她硬着头皮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先不聊了。”
那头的谢楚陷入沉默。
她等了会儿也没等到谢楚应声,便直接关机。
“我怎么听着像谢公子?”一直保持睡觉姿势的顾行,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
第233章 他脑子有病
容烟听到顾行冷嘲热讽的调调就来气!
刚刚她已经很努力和谢楚保持着距离,顾行能听出谢楚的声音,难道就没注意到她的用词和语气?
乔以安就在前面,如果这个时候和顾行吵架,肯定会被看了笑话,她选择沉默。
顾行调整好座椅,再次开腔,“什么时候又和谢公子搞一起了,嗯?”
“搞一起”三个字令容烟立马不淡定了!
她也就当着他和乔以安的面接了个谢楚的电话,满打满算三分钟都不到!
他呢?
和邱韵桐约饭约到大半夜!
“什么叫‘又搞一起’,我和谢公子一直就有来往啊!”容烟故意气他。
顾行明知是气话,但为了在乔以安面前守住面子,冷声说,“既然你和谢公子还一直有来往,那么就让谢公子来接你好了。”
“什么意思?”容烟已经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顾行厉声道:“以安,马上停车!让容小姐去找她的谢公子!”
“好啦好啦,两位请看在我的薄面上都少说一句。”乔以安忙来做和事佬,笑着看向顾行,“明明容烟出事后你比谁都急,任我怎么拦你,你都要下到沟底——”
“停车!”顾行被说中,立马心虚地喝止乔以安。
乔以安朝右猛打方向,车子刚停下,顾行就愤然下车,伸手拦停后面一辆车。
车子很快和容烟乘坐的车子擦身而去。
容烟心里堵得难受,一肚子骂顾行的话盘旋在嗓子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乔以安唇角挂着抹玩味儿,再次启动引擎,车子继续朝酒店驶去。
“你俩经常这样说翻脸就翻脸?”眼看就要到酒店,乔以安才问道。
“说翻脸就翻脸的是他,不是我。”容烟牙齿咬得咯咯响,“他脑子有病!”
“说对了,不光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乔以安为了让她宽心,帮着补刀。
“年初谢楚就把我拉黑,我和他好几个月没有过任何联系。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线错乱,就打来了电话!”容烟故意把委屈说给乔以安。
因为她感觉凭乔以安和顾行的关系,肯定要把她的话转述给顾行。
“顾律师吃醋了。”乔以安笑着点评,“却又为了面子羞于承认。”
容烟的心“咯噔”一下。
其实顾行翻脸那刻,她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这话从乔以安这个局外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把她给惊到了!
“我可没有让顾律师吃醋的本事!人家上周还和初恋白月光约饭到半夜呢!”容烟没好气地说。
乔以安不疾不徐地说,“上周那个饭局我也在场。因为,舅舅的手术借用了邱韵桐在m国的人脉。”
“真的?”容烟一脸难以置信。
“骗你做什么?”乔以安不屑地摇头,“难道是因为看着你傻,好骗?”
容烟对乔以安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乔以安是顾行的亲表弟,自然会替顾行说话。
“但凡你的顾律师对邱韵桐还有一点余情,早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乔以安敲打她,“以后遇到事情多动动脑子,多问问,光怄气分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容烟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下车后,容烟的双腿还是酸软的,抬眼就看到顾行站在酒店门口讲电话。
声音不大,但她却听到一句“马上订机票,凌晨之前能到锦城”。
她颤颤巍巍从顾行面前走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场为期半个月的培训,以几十个人的伤亡画上句号。
在酒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医院看看肖云,她也该回锦城了。
泡了个热水澡,她躺床上看起手机来。
上面有谢楚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说要转机来宜州。
她急忙回拨过去。
谢楚秒接。
“我真的没事儿,你就别回来了。”她语重心长地劝道,“我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到锦城,正常上下班,连病假都没用请,你说我能有事吗?”
谢楚是被谢父逼着去m国镀金的,一来一回肯定要耽误不少时间,她可不想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
“马上就要登机,等我在国内落地再说。”谢楚不想听她墨迹。
“谢楚!”她焦灼地喊道,“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你没必要为我回国!”
谢楚的一个电话就把她和顾行之间搅得昏天黑地,如果谢楚回国……
顾行的本事她算是领教了,再也不想为自己添堵。
“为你回国?”谢楚故作嘲讽地笑了声,“你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我妈前天摔了一跤,现在还没出院呢,我回国是为了看她,不是为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