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刻,她方明白原来如山神一般的竹阕乙,他眼里的情绪这么多……
她说她不怕了,他倒是怕了起来。
西厢的窗前。
繁芜取过桌案上的酒杯递给竹阕乙,竹阕乙同样取过酒杯递给她。
当她仰头就要喝时,他的手拦住了她:“阿芜,这酒极苦的,不能这么狂饮。”
繁芜灵眸微转,忽然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苦?你和谁喝过??”
竹阕乙怔然片晌,这女子的小脑袋灵活,但也灵活的令他无语凝噎,怎么一句话能让她歪想到这里去……
“枫乘告诉我的。”
“……”繁芜脸上一红,自觉说错话了,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摇了摇。
二人饮过合卺酒,繁芜拿起剪刀剪掉红烛。
一时西厢变得漆黑。
“哥……你抱我去床榻。”
不待她等,竹阕乙已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夜半时,窗外起了大风。
繁芜躺在锦被中,青丝纠缠,额头上的汗水一直滑落至脸颊。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西厢香炉中的焚香依然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那是专为婚房准备的。
她的意识已有些游移,伸手想推开竹阕乙的,可他依然在她耳边低语着。
苦等多年得偿所愿,他对她的渴求是炙热而深刻的。
西厢外的花簇在风中摇曳着,良辰美景,许伊偕老。
快凌晨时,繁芜感受到竹阕乙起身穿衣,她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哥……你如何还有力气下榻的。”
她这一句话,叫竹阕乙血液一凝。
“去给阿芜熬药。”
“……”她几乎是停了一会,骤然清醒,“哥,你说什么。”
他从来不肯瞒她,此刻也不想瞒她:“阿芜,昨夜我虽饮了能让你避子的药,但并不能确保没事,等会阿芜再喝药便不会怀孕了。”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走过去,手抚上她的脸颊:“我不能失去阿芜。”
她的长姐死于难产,她幼遭劫难身体并不好,他不敢冒一分险让她为他生育。
“所以你宁可不要孩子了吗?!”
“阿芜,能娶你为妻,我此生已无憾。”
“可你怎不问问我会不会有憾。”
“阿芜……”他红着眼看向她。
“从十六岁哥随我去中原,哥等了我七年……”她不顾身体的疼,起身搂住他,“哥,我听话,从今以后我养好身体,你让我吃什么我吃什么绝不再挑食,我去找喜姝学骑马射箭,让身体强壮起来……你别让我喝那什么药。”
“……”她不知一滴清泪滑落他的凤眸。
有一种泪,是承载着无限欢喜,却又不可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