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如何?如果虞非晚因为淫毒而死,我就可以掌控这具身体,到时候,我就没有必要在灵台中锁住你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白温弯腰将自己的脚踝到脚背打碎了。
白温尝试过了,她脚踝上的铁链砸不开,那她将自己的脚背敲碎亦是同样的道理,没有了铁链的束缚,她就可以在灵台中寻找帮助虞非晚摆脱淫毒控制的方法。
“小男妾”眉头紧皱,眼中的晦暗又重了几分,他没有再去阻拦白温,而是步步不离的跟在白温的身后,看着白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为了他,你脸脚都不要了吗?”
他见白温不与他说话,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浅色的瞳孔浮现一片阴郁,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被他攥的发响。
“你觉得这里是灵台,你受伤就不会带出去了吗?”
他咬字越来越紧,似乎恨不得要咬住些什么东西来泄愤,“这些伤会一直都跟着你。”
“小男妾”眸光微微一变,脸色亦稍微好看了一些,“我可以帮你治好,只要你……”
他在这里“苦口婆媳”的说了那么多,但是身前的白温依旧踉跄的向前走着,始终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白温神色正常,脚背碎掉的脚撑在地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她来到一汪清池旁,这里有一只很奇怪的鱼,全身半透明,唯有身体内的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是桃红色的。
鱼是一种极具灵气的生命,就算乞讨妖兽通过后天的修炼为自己积攒下许多灵气,亦比不上鱼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四面八方的灵气汇聚而来。
透明鱼听到岸边的脚步声,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游离岸边,但是当白温蹲下身子的那一刻,透明鱼微微晃动了一下尾巴,又重新游了回来,从水下露出一点点脑袋,空洞的眼珠子望着白温受伤的脚。
“白温,你真的要救虞非晚?”
“小男妾”站在白温的身后,当他看到水中的透明鱼时,眼中泛起一抹杀意,他与虞非晚有很多不同,即便虞非晚心中有怨恨,但是他不会轻易展露在白温的面前,而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杀心。
虞非晚面容确实似仙似妖,但是却不像他这般眉宇间都充满了死气沉沉的魔气。
“你知不知道你娶到手的男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你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我虽然待在虞非晚的灵台中,但是我不是虞非晚,虞非晚亦不知我的存在。”
“只要虞非晚死了,我就可以取而代之。”
“小男妾”低下身来,衣摆落入了水中,在水面荡起淡淡的涟漪,玉白的手指拂过白温脚背上的伤口,“我不会像虞非晚那般对你,你别救他好不好?”
眼底的贪欲越发明显,浅色的薄唇微微一碰,“只需要杀死这条鱼……”
白温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淡淡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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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非晚突然从梦中醒来,胸口微微起伏,发丝间的木簪掉落在地上,一头青丝漂染落下,半掩的面容更加鬼魅艳绝,他无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
这里……之前好像痛过。
虞非晚肌肤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滚烫,不但如此,他还觉得自己有点撑的慌。
他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确实是有点撑,他之前是吃过什么东西吗?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灵台中好像是一下子被塞入特别特别多的灵气,还是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的程度,因为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极限。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体做出了最为趋利避害的选择,让虞非晚不得不闭关“消化”这些骤然多出来的灵力。
虞非晚眉头轻皱,微微抗衡着身体强迫他做出的决定,因为他方才昏迷中明明感受到了一抹极其熟悉的气息,那人还抱了他,哄了他……
为何他一睁眼就什么都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大梦一场。
万丈深窟显然不是衣蛾闭关修炼的好地方,但是虞非晚的身体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了,满的要溢出来的灵力几乎要将虞非晚的身体胀破,如果不立马将其消化,虞非晚很有可能爆体而亡。
纯净到近乎无色的灵力在虞非晚的身体周遭来回翻涌,它们有意识的帮主虞非晚过滤掉周围任何不够纯净的力量。
已经彻底干涸的灵池中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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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原本应该睡着的空桑席玉睁开眼睛,他的头发又变成了雪白色,如雪的面容同样变了回来。
浅灰色的眼睛微微一动,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微微向一旁探手,就可以碰到白温昨日才换上的锦衣绸缎,比白温平日里穿的麻衣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的手划过被子,直到摸到了白温脚背上凹凸不平的伤痕,这才停了下来。
空桑席玉薄唇紧抿,浓密的睫羽犹如不安的蝴蝶抖动着翅,眼底翻涌着接着霜的戾气。
这又是为了哪个男人受的伤?
第38章
白温从腾蛇幻境中醒了过来, 尽管是他的意识在外面受的伤,但是她的脚踝处依旧隐隐约约在作痛。
她将半个灵池的灵力一下子都注入到了虞非晚的身体中,原是想要等到虞非晚将灵力都吸收了再离开, 可是腾蛇幻境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不得不提前回来。
白温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她已经不在驿站内了, 这里像是寻常人家住过的地方, 墙壁上残留了不少刮痕,但是房中的摆件都是新的,以及她身下的这张床。
她看了一眼自己受过伤的脚踝,已经有人提前给她包扎过了, 会这么做的人她就只想到了一个。
白温在房中耐心等待,没过多久, 一身青白衣衫的空桑席玉来到了房中,一头雪白的银发被染成了黑色,只不过这次上色的草药要比白温用的好上很多, 空桑席玉的发丝没有一点干枯的迹象,如雪的面容没有了任何伪装, 直白的展现在白温面前。
空桑席玉手中端着一碗药,他的眼睛虽然还是灰暗无光,但是他可以轻易的找到床榻所在的地方, 并且就好似能够看见一般, 伸手去抓白温的足尖。
但是,这次空桑席玉的手落空了,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空桑席玉缓缓直起身子, 碗中的汤药一点都没有撒出来, 他知道白温是故意了,一万白温知晓他看不见, 所以在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白温的手臂时,白温从来都不闪躲。
白温闻到了空桑席玉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垂落睫羽,“你做了什么?我与你不是同在驿站吗?”
她的意识虽然能够逃离腾蛇幻境,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每每她离开腾蛇幻境,就会对腾蛇幻境中发生的事情感知力变弱。
空桑席玉薄唇轻抿,坐在了床榻边,“我杀了人。”
白温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远离空桑席玉的动作是无意识做出来的,她的确还是白温,但是她对这个世间的认知收到过腾蛇幻境的影响,在她的主观认识里,男子就应该乖巧一点,杀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应该做的。
白温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无意识的动作,但是空桑席玉却感知到了,他缓缓的经自己的手放到了腿上,腰背挺的笔直,任谁见到他第一眼,都不会觉得他只是个瞎子。
空桑席玉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他不仅仅是杀人了,他杀的是整个驿站的人,以及知道白温就是“天妻”这件事情的人,随后还一把火烧掉了驿站。
他的思考方式亦被腾蛇幻境影响了,只是与白温略有不同,在他的认知中,既然白温答应了要娶他,无论是真娶,还是假娶,白温就只能娶他一个人,凡是与他争夺白温的人,就都该死。
白温看向面如冰冷霜雪的空桑席玉,“你……怎么做到的?”
空桑席玉用一种微微冷嘲热讽的语气反问道:“这么长的时间,你不会一直都在那小村子里种地耕田吧?”
白温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一直都在勤勤恳恳的种地劳作,因为她接收到的暗示就是只有他一直辛勤劳作,才能挣得到钱,才能娶到夫君。
同时,她亦明白了空桑席玉为何要这么问她,恐怕空桑席玉在扮演他的小奴隶之余海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这么一看的话,她的确是有点虚度光阴了。
可是种地亦挺难的好不好!
空桑席玉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碗中的汤药,一种无形的压力从他的身上慢慢释放出来,“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脚会受伤?”
白温抬起眼眸看着他,只空桑席玉杀人这一点,她就完全有理由不娶空桑席玉。
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说给一个已经怨气滔天的男子听,除非她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一点。
“不说?”空桑席玉原本就没有指望着白温能够与他坦白,冷白的指尖与瓷白的勺子放到一起的时候,竟让人分不清哪个更白皙一点。
“不说也罢,把药喝了。”
空桑席玉把药送到了白温的唇边,但是白温幽幽的看着空桑席玉,就是不肯将碗中的药给喝下去。
可即便如此,空桑席玉亦没有失了耐心,若是白温躲开,那他便将汤药重新送到白温的嘴边,铁了心的要看着白温喝下去。
白温冷眼瞧着空桑席玉,即便空桑席玉可以轻微的感知到外界,但是终究不能够和一双眼睛相媲美。
她抬手很轻易的将空桑席玉手中的碗打翻在地,黑色的汤药洒了出来,淡淡的药味弥散在空气中。
白温翻身将空桑席玉压在了身下,因为害怕空桑席玉会挣扎,她按住空桑席玉的手腕用了不少的力气。
碗打碎的声音惊动了屋外的人,有人小心翼翼,又十分拿不定的问了一句:“主上?”
空桑席玉被白温压在身下,似雪白的手腕掐出了一道红痕,发丝散落在床上,明明白温还什么都没有对他做,青白春纱衣就略显凌乱。
他薄唇微启,冷冷道:“滚。”
门外的人怔了怔,颇为委屈的小声:“嘤……”
这个时候,就有人将方才问话的人给拉开了,“我说你是不是笨?还是没与人相恋过,这叫情l趣动不动?”
“情l趣……就是动手打人吗?”那人颇为好学,不懂的地方就开口问。
“自然不是了,这只是情l趣的一种。”
……
白温听到了门外两个人交谈的声音,眸色变了变,被她禁锢住的空桑席玉倒是神色正常,纤长的睫羽像是飘落的雪花一般轻轻的落下,“你想要动手打我?”
“那你就动手吧,反正像你这种女子,亦就只会动手打男人了。”
白温手指挠了挠面颊,第一次发现油盐不进的空桑席玉会这么棘手,她放开了空桑席玉,亦注意到了空桑席玉被她抓红的手腕。
空桑席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娇弱。
空桑席玉坐起身子,指尖轻轻勾开衣带,“白温,若是让我再发现你偷偷离开,或者是身上又带了伤,我会把这里的人都杀光的,先从你认识的人开始。”
即便这里是镜花水月的幻境,但是他不相信白温心会冷漠到任由那些无辜的人被杀死,方才他说将驿站的人都屠杀了,白温明明是动了气。
白温背对着空桑席玉躺下了,看如今的情况,空桑席玉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空桑席玉躺下白温的身侧旁,眸色逐渐幽暗,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亦不许将我赶走。”
————
短短一天时间,白温和空桑席玉的处境就彻底颠倒过来了,可以随意出入的变成了空桑席玉,而需要掩面的倒成了白温。
只不过空桑席玉没有白温做的那么绝,他只是让白温戴了一顶幕离,遮掩住面容。
空桑席玉站在马车下面,伸出手,等着马车上的白温将他拉上去。
白温:“我们要去哪里?”
空桑席玉的手指像是冻了一夜冰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润光,“去京都。”
白温轻轻皱眉:“为什么?”
空桑席玉唇角荡开一抹冷漠的笑意,“去杀人。”
“谁要嫁你,我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