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皇子真的答应他,还是假答应他, 只要他事成之后打着大皇子的名号, 就算得上名正言顺……
而此时。
楚宁王府里,鹿白坐在书房里软榻上, 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方才从王府兵器库里挑选出来的武器。
她昨日喝醉了,越来越不清醒, 最后直接睡在了楚宁王府。
景殃命人把衣饰用品给她送了过来, 双鹭苑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她当时没什么记忆了,但听王府下人说是王爷亲自给她沐浴换衣,也不知道他看去了多少……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地面颊发烫。
所幸今夜要事将来,冲散了她心底的一点点羞赧。
景殃提笔坐在书房案牍边,命线人给皇帝传了封密信:
子夜, 动手。
时间渐渐过去, 圆月升至夜空。
子夜到来。
忽然, 数百名死士从暗处窜出,直奔皇宫,而私兵从广南王府出来,不由分说迎面对上巡逻的禁卫军。
刀剑相向,铿锵嗡鸣不止。血光四溅,染红了京城的土地。
家家户户均被今夜的变动惊醒,立刻关紧门窗缩在屋里。但不乏一些早已串通好的世族,在听到声响后纷纷派出侍从汇入卫家私兵里。
成王败寇,或许搏一搏就能名垂青史!
不消片刻,数道黑影来到皇宫之外,他们砍掉宫人头颅,踏着鲜血残暴地一路杀进去。
尸体被堆叠在路上,侥幸存货的一些宫女后妃聚在一起瑟瑟尖叫。
太监急促跑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贯穿宫门:
“逆臣卫贼逼宫!保护皇上——”
下一秒,皇宫亮起一道道火把,皇宫骤亮。
早已准备就绪的楚宁卫齐齐动身,与望不到尽头的黑衣死士战作一团,其中不乏混着的西戎兵卒,两方人马之间道光剑影,瞬间死伤无数。
浓郁的血腥绵延数百步,喧嚣兵戈之声砰锵不断,远远传至御书房。
昭和帝搁下笔,缓缓站起身,裴焕随即跟上。昭和帝走进里间,打开一个被锁着的黑木长匣。
里面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
昭和帝握起长剑,剑体顿时发出阵阵低声嗡鸣。他手心握紧,沉敛肃目,气沉丹田,迎身而出。
数名黑衣暗卫齐齐跟出来,护在皇帝周围四方。
广南王身率私兵,径直来到皇宫,看到明黄龙袍身影遥遥在前方立着。
昭和帝面色微冷,哪里还见平时宽厚仁和的模样。
广南王恨极冷笑,厉声道:“狗皇帝,今日本王就把你拉下这龙座!”
他催动武功,提剑直直杀来。
裴焕护在昭和帝身侧,面色微变,急声道了句陛下小心。
忽然,门口一道墨衣锦袍的身影就迅速提剑而来。
景殃冷冷挥剑斩下拦路的死士,不紧不慢地拦在广南王身前,冷漠道:
“诸多陈年旧怨,你欠本王的亲故性命,今晚就通通做个了结吧。”
“你终于来了。本王早该杀了你!”
广南王面色阴沉,闪身刺向景殃的心脉,景殃挥剑将他逼退,身形残影一晃,瞬间迎上对方的脖颈脉动。
广南王猛地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他。
昭和帝皱眉:“无晏,你千万小心。”
景殃言简意赅:“放心,你先回。”
周围众多死士瞬间向着景殃围剿过来,他面不改色,提剑落手,五枚头颅咕噜落地。
鲜血染红了他的长剑,尸骨堆积在道路上,他踏着尸山血路往前走,冷淡盯着广南王,启唇道:
“曾经你杀我多少次,如今我还你多少尸。卫晁,你别急,我们的账慢慢算!”
远处,宫墙的后面,五皇子六皇子打头阵,三皇子、四皇子负责抓人,鹿枕闲负责在最后放哨。
最中间,鹿明疏押着柳贵妃的亲弟和亲叔,喂了软弗散,丢进广南王府的人堆里。
鹿长淮不太确定地道:
“大皇兄,你这样靠谱吗?他们真的会被当成广南王的追随者吗?”
鹿元晟和鹿元煜同样看向鹿明疏。
鹿明疏看着远处与楚宁王打了数回合、隐隐有些体力不支的广南王,收回视线,拍了拍手,温和笑道:
“他们是不是不重要,我们说他们是,这就够了。”
“不过,还有一些其他的佞臣。”
鹿枕闲睁大了眼,腼腆无害的样子,看似无意地提醒道:
“今夜是个除掉他们的好机会。”
“小七说的是。”
鹿明疏拍了拍小七的肩膀。
鹿元晟瞬间明白了意思,淡淡对几人道:
“走。抓过来。”
几人一拍即合,动身而去。
此时,宫外。
鹿白借着部分楚宁卫解决掉拦路的广南王府侍卫,与禁卫军一同将街上余孽围杀,尸体铺了满地,血腥味浓厚,让人作呕。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欲前往皇宫,忽然前方有数千黑衣兵卒拦着路。
萧翎丢掉手里的断剑,随手从一个尸体手里捡了个新的,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乌鸦鸦的兵卒,面色不太好看:
“是被广南王策反的世族私养兵侍。”
巨大的危险,同样带来巨额的利益,一小部分世族会被收买并不算难。
鹿白看了看身后的楚宁卫,隐隐有些焦急。她原本说好了进宫帮忙,现在又要因为这些人耽搁。
也不知道景殃怎么样了。
“你们的对手是本将。”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边朝月率领麾下兵马从城外遥遥赶来,她的脸风情夺目,却冷如幽冰,盯着蠢蠢欲动的乌鸦鸦世族兵侍们道:
“我看是陛下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日子过得舒服,不知道承的是谁的恩,不知道养自己的爹娘是谁!”
鹿白惊喜道:“朝月!”
“你们回宫帮忙,这里交予我。”
边朝月揉了揉她的脑袋,冷笑道:“我要好好治一治这群狼心狗肺的孙子!”
鹿白顿时心安,嘱咐她万事小心便不再多留,带着身后楚宁卫前方皇宫而去。
萧翎正欲带着禁卫军上前追去,边朝月反手把他拽过来,冷漠道:
“禁卫军跟去就行了,你追着公主干什么。”
“……?”
萧翎看了副统领一眼。
副统领看了看萧翎,又看了看边朝月,抉择了不到一秒就成功叛变,跟着前方的公主殿下而去。
萧翎:“……”
他收回目光,抹了把脸,默默跟上前方的边朝月。
-
皇宫彻夜没有停息,兵戈声音响至天明。
尸体满地,鲜血浓郁,站着的人已寥寥无几,到处都是断肢残骸。
第一丝光亮透出云层时,广南王手中长剑被砍掉。他闷哼一声,猛地口吐鲜血,踉跄着跌坐回轮椅上。
下一秒。
景殃手中冰冷剑尖抵上他的胸膛,划出血痕滴落而下。
“诸军听令。”
景殃剑尖指着他,嗓音毫无波澜:“逆贼落败!把他押住,带上金銮殿。”
黑甲楚宁卫里走出来两人,一左一右扣住卫晁的肩臂,狠狠将他往下压。
“你们敢!”
广南王双眼赤红,疯子一般激烈挣扎道:“放开本王!我的人还在皇宫外,他们迟早会踏破皇宫!景无晏,你敢这样对待本王!”
鹿白站在景殃身侧,神情冷淡地看着他:
“事至如此,你竟还如此天真!卫家已败,你带给我的,带给楚宁王的,所有的旧账,我们慢慢算。”
景殃收了长剑,不再施舍一分眼神,挥挥手示意侍从将卫晁押上金銮殿。
走到金銮殿,昭和帝等候多时,侍从狠狠用力下压,卫晁双腿扑通一声跪在正中央。
他剧烈挣扎起来,愤怒地骂斥,侍从直接给他绑了起来,塞了个麻木团进去。
不消多时,文武百官便来齐上朝,对着中间被绑起来的广南王低低议论。
鹿白忽然走上前去,跪在殿中央,缓缓道:
“陛下,臣女有件藏了数年的秘密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