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他在搞清洗。”许攸没好气的道:“下手太狠了,曹氏一族清洗了就清洗了,怎么连番邦商人那里都遭到了波及?他们跟曹氏只是做过买卖而已。”
许攸还不知道这里的内情,故而他有些担忧:“番邦商人都是给朝廷纳税的,而且纳税很高,这么下去,可不太合适,他清洗番邦商人干什么?还有啊,一些官员家里,也莫名其妙的有一些子弟被他抓了关起来,这是大清洗啊?”
温润知道,那些人家的子弟,都是沾染了那玩意儿,被王珺抓起来,强制戒毒呢。
那些人家里的主事者,多少都知道一些内情,故而三缄其口,可不明就里的人就会觉得王珺莫名其妙,抓了他们家的孩子,关起来还不让人探视。
“没事儿,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你别多想,反正就是这么几天了,消停了就行了。”温润只能跟许攸打哈哈。
许攸劝了他几句,让他跟王珺说一声,别太耿直了,得罪了那么多人,以后在朝上可怎么混啊?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许攸没见到王珺,只好带着媳妇儿孩子回去了。
过了几日,皇帝宣召温润进宫,跟他商量了一下,玉米和番茄的种植:“玉米今年就下种,种在御田里,就先种一亩地的,看看收获多少。”
“那番薯呢?”温润道:“番薯已经很有民间基础了。”
第607章 尘埃落定
起码番薯在民间,很容易推广,玉米的话,到底是粮食,有不知道的百姓,是不会也不敢瞎乱种植的,那可是一年的指望。
“先在周围试种,对了,可以种在荒地里啊!”皇上还知道,温润当初种植辣椒的时候,就是选的荒地。
“番薯最好是在沙土地上种,那个比较合适。”温润想了想:“西北那边的沙土地多一些。”
“西北啊……也好。”皇上道:“让许攸去一趟西北,他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温润一愣,随后笑了:“嗯!”
按照规矩,一般的官员都得有地方履历,许攸一直没有,所以温润觉得让他去地方上也好,这不管是玉米还是番薯,都肯定有巨大的政绩,许攸再回京,那最少也得是三品大员了。
是要被重用的意思。
温润当然高兴了。
就是许攸不太高兴。
温润出了宫就去找了他,他听了此事,有些别扭:“感觉是沾了你的光。”
“这有什么?”温润兴高采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兄弟,不说这些。”
“你怎么跟王珺在一起待久了,人也说话粗俗了呢?什么兄弟呀?”说得好像山大王似的。
“跟着啥人学啥人嘛。”温润才不觉得自己粗俗,他是真心为许攸高兴。
还跟他说了番薯的事情,以及玉米。
许攸听了很是吃惊:“东西真的那么好?”
“当然,不然皇上能让你去西北吗?”温润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让你去西北吃沙子,是让你去争一些政绩,回京来就好看了。”
“我去就行了,不带着家眷。”结果许攸就给了他这么一句。
“那倒是,你家小囡囡才多大?”温润眼馋了一下,因为许黄氏生了个闺女,特别可爱的小家伙儿,刚会坐着:“再说家中老人也在这里,别劳动老人家了。”
“嗯。”许攸点头。
第二天许攸就被皇上单独召见。
第三天,大朝会开始了,钦天监定了耕藉礼的时间。
内务府开始准备耕藉礼,但是后宫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熹贵妃病逝了,良郡王悲痛之下,哭的昏了过去。
但是皇帝也不舒服,感冒了,病倒了,太子殿下在侍疾。
其他人想要探视,都被拒之宫门外,唯有温润是被太子殿下派人请进宫来的,到了养心殿东暖阁,温润才知道,皇上不是感冒发烧病倒了,他是犯病了。
太子殿下用柔软的被子,把皇帝裹成了一个蚕茧:“这样父皇就不会伤害自己。”
皇帝满头汗水,鼻涕眼泪齐流,但是咬牙切齿的道:“朕,不能低头,抗的住!”
哪怕是这么难受,皇帝都咬牙切齿,没要那玩意儿,就硬抗。
不得不说,皇帝真的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
太子殿下是心里没底,才让温润进来,他觉得有先生在,他也有个商量的人。
“好,皇上坚持住。”温润能怎么办?他只能这么支持。
不过宫里好东西多,皇帝但凡是舒服了一些,太子殿下就亲自给皇上喂一些粥水补品的,然后解开被子,让皇上舒服一些,犯病了就赶紧捆上。
虽然折腾了一些,但是慢慢的皇上就不那么难受了:“这玩意儿一阵一阵的,刚开始犯病那会儿是难受的不行,现在么,扛得住了。”
这是第三天,皇上已经不需要被子裹着了,他就是那么坐着,可能手有些抖,但精神头儿不错。
刚看到皇上好了一些,承乾宫那边来人报丧了,继熹贵妃天妒红颜之外,良郡王也因为悲伤过度,赶上了这一茬儿着凉感冒的,也跟着去了。
皇上刚好一点儿,突闻噩耗,又病情反复了,然后就是宗人府的宗人令,带人料理这娘俩儿的后事。
只是这后事办的很低调,都说曹家倒霉了,他们家莫名其妙的被人抄了家,罪名么,温润到现在都没听说,不过竟然没人为老曹家叫屈喊冤,可见老曹家有多糟心。
不过随后宗人令也病了,几日之后也过世了,赶紧让人顶替了宗人令的位置,好把老宗人令的后事给办了。
等到皇帝能正常上朝听政了,母子俩都入土为安了,宗人令都烧二七了。
而曹家的处理也都完事了,温润都没去打听,老曹家什么下场,反正不太好。
不过皇帝能康复,大臣们还是很高兴的,然后皇上就宣布了耕藉礼的事情,然后说了番薯之事,大臣们诚惶诚恐,他们是真的没在意这么一个东西。
被皇帝将满朝文官,尤其是户部的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就让许攸从现在的位置上,调去了陕西那边做了个巡抚,这一个起点可挺高,如果他做得好,巡抚结束了就该是总督了。
然后很多人都盯上了许攸的通政司使的位置……结果皇上让刘老妖的大儿子刘奎担任了这个官职。
刘奎不是正儿八经科举取士出来的人,他还是个武将出身呢,但是架不住他家学渊源啊!
而且这明显是一个过度,刘奎不可能当太久这个通政司使,其他的人表面上消停了,暗地里竞争的更激烈了。
不过温润正忙着分派学生们清理好那京郊外的二十亩地,这里要种玉米啦!
“先生,没想到,您还敢带我出来。”太子殿下被温润带出来的时候,真的是非常高兴的样子,他以为自己恐怕不能再出来玩耍了。
是的,他将这些农活当做玩耍来看,谁让他平时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呢。
“这有什么?总不能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吧?”温润笑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南宫易已经找了北地的魁首谈过了,北地的魁首回来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京城这里干净了不少;何况我家那口子,更是在当了九门提督之后,将京城内外,每个月都梳理三五遍,且不定时,如今别说什么道上混的了,就是一些小偷小摸的都少见了。”
王珺在意治安状况,不只是内城,外城他也责令五成兵马司的人治理了。
接手京畿大营的那位更是跟王珺学,动不动就带人出去拉练,遛圈儿,打猎清缴野物,也延续了王珺的风格。
好像是让皇上很满意。
“出事之后,还以为出不来了呢。”太子殿下跟温润道:“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嗯,你是想多了。”温润一呲牙:“赶紧去干活儿,把土疙瘩都打碎了,撒了肥料就要起垄,还得种玉米呢。”
太子殿下赶紧去干活了。
等到几日之后,温润又开始育苗了,这次育苗就少了很多,因为不用再自己去做事情了,就只在家里种点儿。
又跑了一趟陈兵镇,陈兵镇今年更是全力种植西红柿。
“怎么不种辣椒了?”温润看到他们在预备种植西红柿,还有点吃惊。
“辣椒今年会有人种的更多,西红柿就不一样了,我们发现这西红柿越晚种,越合适,晚种还能在中秋节多卖一些钱。”老杜头儿美滋滋的道:“难得能从深秋吃到初冬的菜,可值钱了。”
温润笑着摇了摇头:“大家看着好就行。”
很多时候,农人们的感觉吓人的很,这才种了几年啊?就摸清了西红柿的规律,生的西红柿,可以在深秋存放的住,只要到时候,将青柿子,放在破棉被里,喷上一口老白干,捂上那么几天,就能硬生生的捂红了去,那个时候,初冬了,青菜少见,水灵灵的可以空口吃的青菜更少见。
那个时候的西红柿,真的是能卖上价钱啦。
安排好了陈兵镇种植西红柿,温润又将那些已经变成了熟田的荒地,承包了下来,改种玉米。
“玉米?”老杜头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米”。
“这是什么庄稼?也没听说过啊?”老杜头儿果然迷糊了。
温润跟他说了一下玉米的事情,老杜头儿立刻就来了兴趣:“这东西,朝廷认吗?如果认成粮食的话,我们是不是,多了一样?”
“是,朝廷以后会认的,听说皇上今年耕藉礼的时候,会种一亩地的玉米,看看收成如何?要是好的话,这三年五载的就推广出去。”温润笑着道:“等大家伙儿都会种植了,这五谷就可能变成六谷啦!”
嗯,五谷里头没玉米。
“那感情好!”老杜头儿还美滋滋:“大家多了点粮食吃,总是好事儿。”
他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懂得有粮食才能填饱肚子。
温润后来就回了京城,除了要参加耕藉礼,还得给自家的庄子上种满玉米。
家里有张三儿操心,温润就在举办耕藉礼那一天,跟着一起去。
一如既往,不过今年皇帝单独留了一亩地,跟太子殿下一起,将一把一把的玉米种子,种在了地上。
大臣们有些面面相觑,这是干什么呢?
以前还有人会带头问一问,这次不敢了。
老曹家的覆灭,给大家伙儿一个很大的警醒,皇帝狠起来,那可真是不要不要的。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人,该杀的杀,该灭的灭,一点不留情面。
所以大家都不敢刨根问底儿了。
不过一个个听说了玉米之后,再看皇上跟太子,眼神儿都不同了,这对父子可真能忍啊,偷偷摸摸的种了这么久,有了一定的了解和种子,才开始说。
然后皇帝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又种了一亩地的番薯,说要按照新方法试验一下,没人反对,更没有御史言官唧唧歪歪。
皇上心情很好,二公主还是送了食水给他们用,温润依然吃到了京酱肉丝这道菜。
耕藉礼过后,玉米正式跟人见面,番薯也让管理这个天下的一小撮儿人知道了它。
不过大家就如同温润想的那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新事物,并没有急着下种,而是暗地里观察。
等到春耕过后,温润以为没什么事情了,金大雅他们邀请他去游北海。
其实就是聚一聚,温润带着他的学生们去了,这次见面,金大雅他们唏嘘不已:“你这真是多灾多难,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回来忙的脚不沾地,我们都不敢给你下帖子了。”
“应该是我请你们才是,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温润赶紧自罚三杯给他们赔罪。
“也不怪你,过了年之后,该清算的都得清算。”张寅倒是依然潇洒如故,还是那么嫉恶如仇:“现在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