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主任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全梦菲伸出手,掌心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这件事情,我说两句。”
大厅里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往全梦菲这边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最好是真有事,要不影响大家吃瓜可是重罪。
等大家都安静了,全梦菲才慢悠悠地说,
“你们在这里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直接报警,警察来了立个案,尸体剥开一看,胃里有没有药,提炼胃液一检测,药里都有什么成分,能不能达到致死标准,这不就清清楚楚了吗?”
听到她的话,那三口人的脸色很是难看,爷爷更是气得青筋暴起,手指头快戳到全梦菲的眼珠子上,
“你还是个人,是个医生吗?居然能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我孙子尸骨未寒,你就敢说要切开他的尸体?你是个畜生,你歹毒,你全家死光!我们家绝对不会同意解剖。”
全梦菲淡定地退开一步,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可真是冤枉人了,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司法程序就是这么个程序,你要骂,骂立法的人去,关我什么屁事?”
潘珮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原本梳得很精神的高马尾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脸也被扇肿了,但一看那家人明显是心虚了,潘珮也有了底气。
她往全梦菲身侧站靠了靠,也大着胆子吼了一句,
“报警,做鉴定,我自己开的药,能不能吃死人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怕。”
护士长马上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只是报警电话还没拨出去,从医院大门口冲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女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很厚的毛线帽,冲进大厅直接就奔这边来了。
看到那三个人的瞬间,女人的眼睛瞪得通红,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
“姓栾的!”
随着这一声嘶吼,女人跌跌撞撞地冲到那男人身边,一把抢走了他怀里的襁褓。
“我孩子尸骨未寒,你们就抱着他的尸体来讹钱,你们还是人吗?一家子畜生,畜生不如,王八蛋,混账玩意儿。”
女人狠狠骂了一通,又朝众人解释,
“我孩子是胎粪吸入引发肺动脉高压去世的,他们只说是怕我伤心,把宝宝的遗体带走处理了,没曾想,他们说的处居然是这么处理的。”
说到这里,女人又怒了,转头扇了宝宝爸爸两巴掌,
“我从网上看到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们一家真牛b啊,这种钱就算是讹到手了,你们花得安心吗?良心不会痛吗?”
直播间里,
【离婚,必须离,马上离,这种真的太恶了,完全不能忍。】
【这要是我老公,我tm真的直接砍了他全家。这是当初找对象的时候瞎了眼了吗?怎么会找到这样一家子。】
【楼上的姐妹一看就人年轻没结过婚,众所周知,男人婚前婚后两个吊样,不结婚永远看不清一个男人的真面目。】
【又是恐婚恐育的一天。】
【随机吓死一个女大学生。】
现场过于混乱,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反正在那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警察来了,把那一家人打包带走了。
潘珮由于涉及到违规开药,也被警察一并带走了。
护士长张罗着,“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没事了啊。”
围观群众们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眼看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正准备散开,却看到全梦菲直接爬到了护士站的导台上站着。
那导台有一米二高,全梦菲目测是一米六几,她现在的高度达到了两米多高,头都要顶到天花板上了。
全梦菲俯视着众人,喊了一嗓子,
“都站住别走,我有话要说。”
直播间里,【不是,你们谁又惹她了?】
见大家都停下了脚步,全梦菲示意摄像怼着她的脸拍,这才扬声道,
“刚刚你们都看到了吧?潘珮如果不是乱开药,也不能被人讹上,那潘珮为什么要乱开药呢?”
底下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为了钱呗。”
全梦菲一拍手,“回答正确,就是为了钱!”
“这家医院,从上至下,从内到外,都烂透了。他们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他们看不见病人,看不见人间疾苦。有些人拿着全家人的血汗钱来看病,结果呢?10块钱的成本,能卖给你几百上千,还不一定是真药。”
全梦菲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下来,现场没有人说话,但都有一种预感,大瓜要来了。
擅长和稀泥的护士长试图劝了一句,“全医生,您先下来,祸从口出,话咱们不能乱说。”
全梦菲反手把保温杯里的半杯热水朝护士长头上浇下去,
“你闭嘴。”
护士长就多了一句嘴,就被全梦菲给浇了一头一脸,想发火,又有点不敢惹全疯子,只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全梦菲抬手指着厕所旁边的那个工位,字字铿锵,
“我为什么要坐在那个地方?天天闻着尿骚味给人看病?就是因为我他妈的不想干这些脏事,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他们孤立我,侮辱我,打压我,把我逼到家破人亡。我老公和我离婚,孩子也不愿意跟着我,我父母和我断绝关系,我没有朋友,身边的人都觉得我是怪物。可是我全梦菲他妈的不怕,我从没有害怕过,任你黑白颠倒,我都始终记得我是一名医生,我将给予人类生命最大的尊重。”
直播间里,
【全姐好疯,我好爱】
【王氏去死,这种烂透了的医院,一炮轰了它才痛快。】
【说到底就是全医生动了别人的蛋糕,这个蛋糕不止是王氏一家,应该是整个产业链,所以才故意整她的,不过整她的人估计也没想到,这tm会踢到铁板。】
【当浑浊成了一种常态,清白就是一种罪】
【质疑全姐,理解全姐,成为全姐。】
全梦菲说到激动处,直接摔了手上的保温杯,抬手指向天花板,厉声质问,
“我为什么要上直播节目?又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付诊费?我就是想让大家伙儿知道,真正的中医不但能治病,还收费不高,咱们老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就王氏这样的,他别来沾中医的边,沾上一个我弄死一个。”
说到最后,全梦菲眼含泪光,
“我今天说出这番话,可能会成为一个殉道者,但我希望这份极端的信仰力量,能唤醒那些沉默的医者,我也希望我挚爱的中医可以重新发扬光大。”
现场依旧一片沉默,尤其是全梦菲的那些中医同事,没人敢说一句话。但如果此时沉默有声,一定震耳欲聋。
全梦菲的这番话在网上迅速发酵,几分钟的时间,就几乎传遍了全网。
此时此刻王和豫还在讲台上讲解针灸学的知识点,台下的学生们正在疯狂转发视频。
演讲进行到一半,课堂内逐渐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王和豫脸上浮现不满的神色。
他把激光笔扔回讲台上,怒声质问,
“你们学校好不容易才请到我来给你们讲课,你们就是这样不懂珍惜机会吗?还是一流名校的大学生,我看就是一群朽木,朽木不可雕。”
这是一堂公开课,王和豫是戴了耳麦的,他中气十足的声音经过音响放大,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之前还在说话的学生们霎时住了嘴,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一个同学大声说了一句什么,离得太远,王和豫没听清楚。
王和豫指了指助教,让他把话筒递给学生。
学生从助教手中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大声回道,
“我说,滚!”
第107章
王和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中医大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台下这个生瓜蛋子是要反天。
他指着助教, 大声呵斥,
“给学校领导打电话, 让孙校长亲自过来一趟, 校长来之前, 谁也不能离开教师。”
王和豫脸颊上松弛的肉都在颤抖, 显然是气得不轻, 也明显是不会放过这个学生的。
这时候,话筒又被旁边的一个女学生抢了过去,女学生站起身, 大声喊道,
“你下来,你不配站在讲台上, 别玷污了老师的讲台。”
她说完话,她右侧的学生立马接过话筒,
“你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小丑。”
后面的学生接着说, “你别教针灸了,你可以去单开一门学科, 教别人怎么缺德,一定教得很好。”
“别装了, 滚吧!”
话筒在人群中传递, 每个人接到话筒, 都会骂一句话, 骂完就把话筒传递给下面的同学,就跟骂人接龙似的。
场面完全失控了, 王和豫气得脸和脖子通红一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继续朝旁边的助教喊,
“给校领导打电话没有?叫人过来,处分,必须给这些学生处分,带头的那个学生,把他开除,必须开除学籍。”
助教是学校的一个年轻的辅导员,他现在还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学生们怎么突然发疯了,但他也有意要维护自己的学生,所以拖延着没有惊动学校领导。
一个坐在前排的学生直接从桌子上越过去,冲上讲台,把自己的手机和播放ppt的投影仪连接起来,直接投影播放全梦菲在医院的那番发言。
视频中的全梦菲正在慷慨激昂地嘶吼,
“任你黑白颠倒,我都始终记得我是一名医生,我将给予人类生命最大的尊重。”
视频外,王和豫面容呆滞,神情麻木,连脸上的皱纹都仿佛是凝滞了,他伸出手扶住讲桌的边缘,胸口一阵发闷,脑海中空白一片。
也不是道是装的,还是身体真的不舒服,王和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全梦菲那边喊完话,由于喊得太大声,这会儿脑瓜子有点缺氧,晕乎乎的。
她蹲下身,扶着导台边缘,屁股先坐到台子上,这才把腿伸下来,人往下一蹦,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医院里这会儿乱成一锅粥,医生护士们憎恶全梦菲毁了自己收入不菲的工作,但又不敢招惹她,只能离得远远的看着。
而在这边治病的患者们知道真相后就疯了,叫嚣着退钱,这会儿正守在药房的收费处大闹,还有人上手去砸收费处的玻璃窗。
全梦菲回到厕所旁的工位上,脱下白大褂,拿过团成一团塞在桌子底下的羽绒服换上,又戴好帽子围巾口罩,揣着兜出了门。
摇着她那辆二手大众汽车慢慢地开到永裕巷,又跟个没事人似的来找程十鸢给她做艾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