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
【我们全姐这个精神状态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发完疯一秒钟情绪稳定,主打的就是个把混乱留给别人。】
【现在确实很混乱,王和豫在医学院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被骂惨了,当场骂晕了,网上有视频。】
【还真是,哈哈哈哈,果然还得是我们清澈的大学生。】
今天外面天气冷,程十鸢一整天没出门,全梦菲去中医铺那边没找着人,在摄像大哥的提醒下,找到家里来了。
程十鸢也没提王氏那边的事情,神色如常的给全梦菲做完治疗,收了她60艾条的钱,
“明天不用来了,这9壮瘢痕灸灸下去,差不多就好了。”
在全梦菲穿好衣服走出客厅的时候,程十鸢提醒了一句,
“这段时间自己小心点。”
全梦菲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回道,“郑导说会安排24小时直播,他们不敢乱来。”
之前程十鸢就猜到是郑导在帮全梦菲,节目嘉宾都是按网站上那个“有病自荐”的投票,投票高的才能上节目。
全梦菲又没什么知名度,得的病也是些普通的轻症,如果没有人暗中放水,她不可能顺利上节目。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程十鸢也知道郑导的为人,他做事很严谨,既然安排全梦菲加塞上了节目,后续全梦菲的人身安全问题他就会负责到底。
听到俩人的对话,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
【郑导我真的,哭死,他真的是在良心做节目,《医者》录制了3季,帮助的患者上百人了,这种综艺我希望能永远做下去。】
【虽然郑导也爱追流量,但他会把以嘉宾为本,不会为了流量故意整嘉宾什么的,现在综艺圈其实也挺烂的,好多节目为了流量把嘉宾往死里整,大冬天的让还在生理期的女生泡凉水。】
【我说句公道的,郑导追流量也是为了节目啊,没有流量就没有金主肯投节目,最后节目就做不下去了。】
全梦菲刚离开没多久,路北尧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挺大的牛皮纸箱子。
一回到家里,路北尧就跟献宝似的,把程十鸢叫过来,打开箱子给她看。
程十鸢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凑过去看了一眼,明显是有点失望,
“你带一箱子毛线回来干嘛?”
路北尧先跑到卫生间里,用程十鸢的那个香喷喷的洗手液把手洗干净,这才回到客厅,看到程十鸢拿起一个毛线团东瞧西看的,他赶紧冲过去抢下线团,
“你洗手了吗?别给我弄脏了。”
程十鸢皱起鼻子,不满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小气巴拉。
路北尧自己拿起一个毛线团,放到灯光下指给程十鸢看,
“程,你看,这个毛线在光线强的地方会发光。”
他手里是一卷酡粉色的毛线团,线团又细又软,在灯光下泛起一层很漂亮的荧光,确实挺特别的,像是一朵轻盈的云,光从云层后透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这朵云本身会发光似的。
路北尧有点得意,
“这毛线含百分之三十的真丝,百分之七十的海马毛,海马毛又轻又软,真丝又很有光泽,所以才会这么漂亮。这个颜色好温柔,你肯定喜欢,你的皮肤白,穿这个颜色也好看。”
“嗯。”
程十鸢认同地点点头,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会织毛线。”
路北尧小心地把那轻盈的毛线团收好,嘴角轻轻上扬,眼底藏不住的优越,
“我来给你织一件毛衣。”
程十鸢,“......啊?”
路北尧觉得说出来有点矫情,又怕他的话让程十鸢难过,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你在程襄家的时候,不是羡慕他妈妈给他织毛衣吗?这种小事有什么好羡慕别人的?我给你织一件比他更好的。”
程十鸢盘腿坐在沙发上,深深地看了路北尧一眼。
窗外的天阴沉沉凉飕飕的,小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台灯,灯光倾泻而下,暖洋洋的房间里,英俊好看的男人说要亲手给她织毛衣。
突然有点感动,爱好像有了具体的样子。
*
然而织毛衣带来的感动没有持续两天,在路北尧开始动手以后,程十鸢才发现他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很笨拙,笨得实在是没眼看。
程十鸢本想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好好赚钱比什么都重要,但每次看到路北尧那又笨又认真的样子,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说出口,怕打击到他。
不过程十鸢很快就没功夫管织毛衣的事了,高木来了京市,下榻在一家日资的温泉酒店,小泽联系了程十鸢,晚上高木先生要请她共进晚餐。
这两天直播间里都在直播全梦菲那边的事。
网友们给药监局和卫生局持续施压,王氏中医院被查封禁止营业,现在相关部门正在一层层地往上查。
这两天光是找在王氏上班的员工问话,就已经坐实了王氏乱开药、乱定价,使用劣质假冒中药材这几项大罪。
因为主要直播全梦菲那一边,程十鸢这边也没什么拍的,今天摄像大哥都没过来。
这会儿路北尧还在公司,家里只有程十鸢一个人。
她挂了小泽的电话,走到窗户旁边,视线凝结在院子里湿漉漉的地面上,这几天的天气都是这样,阴郁湿冷,雨水落到地面上就凝成了一层湿滑的薄冰。
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给宋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车过来。
她转身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找出一件芥末绿的长袖旗袍换上,对着镜子描眉画唇,打扮妥当以后,又拿了之前路北尧送的那件中古风的皮草披在肩上,挑了一个和旗袍同色系的珍珠手包握在手里。
程十鸢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孟珊珊给的那个装蛊的小竹盒。
打开竹盒,看了看里面那只毫不起眼的小黑虫,这段时间喂了它一些甲虫幼虫,活得还挺好的,看起来精神不错。
盖上竹盒的盖子,把那盒子和手机一起放进手包里,又拿了口红和粉饼一起放进去,程十鸢这才出了门。
她踩着高跟鞋,一路走到巷子口,青石板地面湿滑,她却走得稳稳当当,连旗袍的裙摆都没有过大的摆幅。
虽然身处现代,但她的骨子里依旧还是百年前那个大家千金,一颦一笑皆是气度。
上了停在巷子口的劳斯莱斯,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到了高木下榻的那家温泉酒店。
门童引着程十鸢走进一间包间,包间内光线很暗,正中放一张长条矮桌,四周没有椅子,而是放了几个方形蒲团。
见到程十鸢进来,坐在靠门这边的一个年轻男子立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程十鸢鞠了一个躬,用很标准的普通问好,
“程医生您好,我是小泽,是高木先生的翻译。”
借着昏暗的灯光,程十鸢端详着小泽的脸,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年轻,也就20出头的模样。
小泽的五官长得很漂亮,眉目舒朗,面白如玉,不是英俊,也不是帅气,就是漂亮,是一种很精致温婉的漂亮。
她看向小泽的同时,这个年轻的男子也在好奇地打量她,估计是没见过这么美颜明媚的女人,一时间看得出了神。
程十鸢桀然一笑,微微颔首,“你好,我是程十鸢。”
小泽立马红了脸,白皙的面颊上飞起一片红晕。
桌后又传来两声轻咳,程十鸢顺着声音传出的位置看过去,还有一个更加年长一些的男人跪坐在长桌后。
男人五十来岁的年纪,人很消瘦,他缩在黑色的西服后面,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这个人应该就是高木了,但外形和想象中那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强盗很不同,他看起来单薄瘦弱,甚至还带着点书卷气。
“程医生,请坐。”高木伸出手,示意她坐到对面的蒲团上。
程十鸢脱下身上的皮草递给小泽,自己拿着手包走到桌旁,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端木,面色平静地回道,
“端木先生,我是华国人,从唐朝开始,我国就有了椅子,到了宋朝,我们就已经不再席地而坐了,不好意思,我实在学不会你那样的坐法,能给我一张椅子吗?”
端木微微一怔,随机轻笑一声,他让小泽出去找人,给程十鸢搬一张椅子进来。
由于这是一家完全按照日式风格装修的餐厅,餐厅的设计都是榻榻米,实在找不到适合的椅子,几个服务员只好从酒店大堂那边搬了一张单人沙发过来。
程十鸢把手包放到沙发的扶手上,理了理旗袍,款款坐了下去。
人都入座后,服务人员开始上菜,最先上来的是一道前菜,甜虾豆腐柚子,一小口的量,盛放在一只黑色的粗陶小碗里。
前菜上来以后,端木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等小泽先试过菜,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以后,高木才会吃剩下的菜。
程十鸢往那边瞥了一眼,心里腹诽,这斯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连试菜的太监都安排上了。
前菜撤下去以后,服务员又上了一道八寸。
听服务员的介绍,这八寸充当的是一个下酒菜的角色,里面一共有7样小吃,有生食也有熟食,随着八寸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份清酒。
小泽给程十鸢面前的杯子里面满上酒,又重新跪坐回高木旁边帮他试菜。
这顿饭好像就是单纯的吃饭,高木没有提起秘方的事情,只是和程十鸢聊一些华国的风土人情,
程十鸢自然不会主动提起,也装聋作哑地跟着吃饭,只是她吃不惯生的食物,所以吃得很少。
一顿饭吃完,程十鸢告辞。
高木也没有留她,只是淡淡地吩咐小泽送程医生上车,自己则先回了酒店房间。
程十鸢走在前面,高跟鞋跟敲打在木地板上嘚嘚地响着,小泽跟在她的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影子上,这种感觉很奇妙。
宋助理从停车场看到她走出来,把车开了过来,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程十鸢坐进车里,抬头看了看门边笔直瘦削的少年,突然问道,
“小泽,你晚上吃饱了吗?”
小泽看向她的眸子里空茫茫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程十鸢又说,
“我没吃饱,想找个地方再吃一碗面,你要也没吃好,我请你吃面。”
小泽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她上了车。
车子开到市区一家挺普通的炸酱面馆。
面馆里人挺多的,跑堂的小二吆喝声很大,食客们也是闹哄哄的,很热闹很烟火,和之前冷清的日料店像是两个极端。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宋助理去点菜。
程十鸢双手撑着下巴,视线不自觉地笼上小泽的脸,那端庄秀丽的眉眼,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她的视线很直接,丝毫不加掩饰,小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处又透出一片粉色,端起茶杯掩饰尴尬。
程十鸢放下手,身体倚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探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