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贺大学士突然出声,“既然上天已有预言,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求陛下给我们一个说法!”
有人响应,有人质疑,有人观望。
场面一时有些乱,那些女眷们更是神情惶惶。
“贺大人,你是不是和慎王是一伙的!”余太后冷哼一声,“今日之事摆明了是慎王有心为之,如此大逆不道之臣理当问罪,哀家看谁也反对!”
如果反对,那就会被认定为萧隽的同伙。
一时之间,没人敢强出头。
萧昶神情得意,他就知道只要站在权利的高最端,只有成为人上之人,当了这天下之主,那就没有人敢质疑他,更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传朕䧇璍…”
“我们反对!”
声音人群后传来,众人往后看去,齐齐色变。
来的是一行人,为首的是谢太傅,旁边的那个人很多人不认识,但也有些年长的臣子们认了出来。
“顾世子…那是顾世子!”
第78章
那个人正是顾霖。
时隔多年, 他终于堂堂正正地立于人前。纵然不能说话,他也要亲眼见证仇人真面目被揭穿的这一天。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谢家全被下了大牢, 谢太傅又是怎么出来的?
很快众人看到了两人身后的宗天府尹顾大人, 瞬间明白谢太傅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应该是顾大人私自放的人。
“顾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私放罪臣!”
“臣不敢。”顾大人几步上前,行礼回道:“臣正是为陛下分忧而来。”
萧昶怒极反笑, 无召进宫,还带了姓顾的乱臣贼子和下了大牢的罪臣,这哪里是来为他分忧的,分明是来给他添堵的。
“大胆!”
“陛下息怒, 臣真是为陛下分忧而来。今日顾世子击了登闻鼓,递了状纸说是有天大的冤屈, 臣一看事关陛下清誉不敢怠慢, 又唯恐升堂审理时传扬出去,故而情急之下将人带进宫中让陛下做主。至于谢太傅,臣之所以带上他, 也正是因为谢太傅是此案的证人。”
顾大人展开状纸,并不急着呈给萧昶, 而是向众人展示。
状纸上的字鲜红如血,所述之了让人胆战心惊, 竟然是状告萧昶与奸人勾结残害忠良, 弑父杀兄谋朝篡位!
“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长生塔不是预言了吗?我看极有可能假不了。”
“怪不得当年陛下登基一无先帝遗诏, 二无传国玉玺,难道先帝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住口!你们统统给朕住口!”萧昶已经快失去理智,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这些人!
“陛下!”余太后急道:“这些乱臣贼子有备而来,你千万莫要中了他们的计!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人抓起来!”
顾大人一掀官袍,跪在地上。
“陛下,为君者当以身作则,既然臣民有异,当以理服人心。若是为掩人耳目滥杀无辜,岂不是坐实罪名!今日文武百官皆在,若陛下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如何能堵得住世人悠悠众口,又如何能抵得住后人笔伐口诛!”
谢太傅也跟着跪下,“陛下,当年种种疑点甚多,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澄清吗?”
萧昶简直想杀人!
他澄清什么?
这些人根本就是想谋反!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太后的话吗?还不快把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抓起来,朕要亲自好好审问!”
禁军们在犹豫,有人走了几步,有人原地不动,有人东张西望,有人低头装死。
“你们也想反吗?”萧昶怒极,瞪着柳相。
柳相垂着手,和柳皇后对视一眼。柳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柳相一挥手,那些禁军就朝顾霖谢太傅等人围过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好些人,将萧昶和余太后等人团团围住。
众人大惊,尖叫声四起。
看这些人的衣着,竟然是应该正在乘胜追击云州军的应州军,而为首之人俊朗不凡,正是新封的西北王徐泽。
徐泽抬头朝塔上的那些字看去,然后玩味一笑,满脸的玩世不恭与狂妄,同他的长相气质极为不符,
“弑父杀兄!原来你是这么一个混账小人,怪不得出尔反尔!说是让老子攻打魏显,事成之后许老子钱粮,没想到调了伏兵堵截老子!”
萧昶心惊不已,徐泽和他调进京的那些兵遇上了,为何他没有收到半点消息。既然徐泽出现在这里,难道那些兵也折损了吗?
“你无召入宫,你也想反吗?”
徐泽闻言,哈哈大笑。
“老子本来就是要造反的,你不知道吗?是你死乞白赖非要拉拢老子,让老子当什么西北王。不给钱粮也就算了,想让老子替你卖命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在背后捅老子的刀子。老子今天要是放过你这小人,老子就不姓徐!”
“徐泽,朕答应你的事朕一定做到。你不是想要钱要粮吗?你帮朕把这些人杀了,朕就给你。你应该知道慎王妃有的是钱是粮,朕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朕这一次,这些人家里抄出来的东西朕全给你!”
这些人?
众人心惊。
难道也包括他们吗?
徐泽再次玩味一笑,睨视着所有人,“陛下的意思是,把他们全杀了吗?”
“对,全杀了。”
这下众人终于确定了,原来陛下真的想把他们全杀了。如此说来先帝和先太子的死,还有南平王府的冤屈应该都是真的,所以陛下才会想杀人灭口。
“君王无德,他就是大雍的灾星!”姜觅高喊。
这一喊立马有人附和,然后山呼海啸一般。
“君王无德,他就是大雍的灾星!”
“君王无德,他就是大雍的灾星!”
“君王无德,他就是大雍的灾星!”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萧昶的眼睛都红了,他知道今天这里的人都不能留,一旦有一个活口出去,他的帝王之路都完了。
徐泽笑了。
“你是不是当老子傻!老子若是帮你杀了这些人,你定然会反咬一口,说是老子造反把他们都杀了,定然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老子头上,让老子成为天下的罪人,然后你再装模作样地为天下除害杀了老子!老子就成了你的替罪羊,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
这正是萧昶的计划,如今被徐泽戳破,他恼恨之余只能断然否定,再次许下重诺,连以后江山要与徐泽共享的话都能说出来。
有人怕徐泽信了这鬼话,拼命劝阻。
“西北王,你别听他的,他连先帝和先太子都敢杀,他的话不可信!”
“西北王,他是谋朝篡位的贼子,慎王殿下才是正统!你万不可助纣为虐,帮助慎王殿下才是正理!”
“住口,你们住口!”萧昶疯了,“朕才是天子,朕才是正统!徐泽,朕命你现在就杀了慎王!”
“不要啊,西北王,你不要听他的!”
“徐泽,朕是皇帝,只有朕才能许你前程!你还快动手!”
余太后也帮着喊,“西北王,你这次帮了陛下和哀家,哀家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如果不信,哀家现在就把公主许给你!”
“老子才不稀罕什么公主。”徐泽手中的剑突然出鞘,在手中挽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剑花。“老子就爱看戏听书,方才好像是有人要告陛下弑父杀兄,不知是不是像戏文里的那样精彩,老子想听!你们有什么冤尽管说!”
“诸位,顾世子已被毒哑,他的冤屈由我代为陈情。”纪连从后面出来,站到了顾霖身边。
众人这才发现,顾霖确实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有人还记得当年那个尊贵年轻的顾世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居然已经口不能言。
“顾世子也太惨了,顾家被满门抄斩,独他一人活了下来,没想到竟然被人毒哑了,如此残害忠良,这样的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萧昶德不配位,我们要知道真相!”
徐泽示意大家安静,让纪连说话。
纪连道:“不知还有没有认得我?”
“我认得!你是先太子身边的一个幕僚,好像是姓纪。”有人惊呼。
“正是。我姓纪名连,原是先太子的一个幕僚,当年先太子出京巡查灾情时,我也是随行之人。”纪连用悲愤的声音叙述着先太子出事前后的种种,最后一指柳大学士。“是他!是他们柳家一早和二皇子勾结,害死了先帝和先太子,窃取了皇位!”
哗然四起,人人义愤填膺。
“朕是不知情的!”萧昶大吼。“是太后和柳相合谋,朕完全被蒙在鼓里。朕是先帝之子,先帝和皇兄不在,朕是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之人,何来窃取一说!”
太后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萧昶为了摘清自己居然把她这个母后推出去,她心口阵阵发凉,却比谁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法子。
她愿意认,但柳相不愿。
“一派胡言!”柳相轻哼一声,“当年的种种,单凭你们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我们柳家忠心不二,为的是大雍的江山社稷……”
“柳相真的是为了大雍的江山社稷吗?”姜觅打断他的话。
所有人都看向姜觅,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她冷眼看着柳相,道:“我看柳相处心积虑,为的确实是江山社稷,但不是大雍的江山,而是想光复你们杨氏!”
“慎王妃,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惊问。
“我的意思是,柳家正是前朝杨氏余孽的后人!”
这下当真是炸了窝,所有人都顾不上害怕,争先恐后地追问姜觅。
而柳相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包括柳皇后和柳大学士。萧昶和余太后也没好到哪里去,母子二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家人。
余太后颤着声,“她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柳相当然不会承认。“一个愚蠢妇人的信口雌黄而已,你们不会真信了吧。”
“柳相莫急,证据我们有。”萧隽话音一落,便有人送来一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