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父亲,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只是这个时候,谁又能顾得上她呢。
萧昶急于保命,正在乞求萧隽。
“隽儿,看在皇叔没有杀你的份上,你能不能放皇叔一马?皇叔愿意写下禅位诏书,昭告天下,可好?”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萧隽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他的脖子。“那是因为你留着我还有用,你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皇祖父临终之前识破了你的阴谋,所以才把传国玉玺藏起来。这些年你一直苦寻不得,是不是极其恼怒?”
“传国玉玺?你知道…你知道在哪里?”萧昶突然来了精神。“你们还说南平王没有偷玉玺?如果不是他偷的,你怎么会知道玉玺在哪里?”
“我刚才说过了,玉玺是皇祖父藏起来了。不过他将藏玉玺的地方告诉了一个暗卫,那暗卫在我病好之后找到了我,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玉玺确实是先帝藏的,但先帝那时候危在旦夕,根本没来得及交待什么暗卫。这个说法是萧隽和姜觅商议之后,拟定的最能被世人接受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贺大学士欢喜高呼,“先帝爷英明啊!先帝爷英明啊!我等恳请陛下取出传国玉玺,归位于正统!”
这声陛下,称呼的自然是萧隽。
一时之间,高呼声排山倒海。
“请陛下归位!”
“请陛下归位!”
归位,而不是继位。
指的是拨乱反正,全盘否定了萧昶的名份。
众臣拥护着萧隽,浩浩荡荡地前往勤政殿。而柳家人已经全被人控制住,徐泽亲自押送着萧昶。
传国玉玺到底藏在哪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哪怕是已经受制于人的萧昶和柳相。当众人看到萧隽从勤政殿入门上方的暗格中将玉玺取出时,皆是震惊无比。
原来玉玺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那为何萧昶多年来一直没找到呢?
姜觅相信萧昶早已把勤政殿翻了一个底朝天,之所以没有找到,那是因为灯下黑,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入门处。
她也是研究了许久,才在薄皮图纸上看出端倪。
这时萧隽将玉玺高高举起,很快地上跪了一大片。
“恭迎玉玺归位,恭迎陛下归位!”
“恭迎玉玺归位,恭迎陛下归位!”
“恭迎玉玺归位,恭迎陛下归位!”
一声声的高呼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对于柳相和萧昶来说是大势已去,对于萧隽来说则是众望所归。
萧昶自知无力回天,装出一脸悔恨的样子。“隽儿,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让位,我愿意写下让位诏书!”
萧隽装傻后在暗中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看着跪在地上哭求自己的人,他心中竟无一丝欢喜,有的只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要的是让位诏书吗?”
“那你要什么,要什么我写什么……”
姜觅心下鄙夷,就是这么一个恶心人的东西,不仅害死了先帝,还害死了先太子,甚至还囚禁了先太子妃。
罪名累累,他还想当太上皇,简直是做梦!
“我要你写下罪己书,昭告天下。”萧隽说。
罪己书三个字,让萧昶瞳孔猛缩。一旦写下罪己书,那么他这一世便全是骂名,便是活着也是萧家的罪人,死后更是遗臭万年。
犹豫一会,他咬牙应下。
“隽儿,叔侄一场,能不能给我最后的体面,我想独自一人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这个要求,确实算不上过分。
姜觅和萧隽对视一眼,萧隽便同意了。
所有人退到外面,关上勤政殿的门。
贺大学士有点担心,“他会不会…”
他是担心萧昶不写罪己书,而是在里面了断自己。不止是他有这样的担心,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换成任何人,眼下这样的情形还真不如自尽来得体面。
萧隽道:“不用担心,他怕死。”
贪生怕死之人,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过。换句话说,哪怕有一丁点可能,也还要垂死挣扎一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勤政殿,没人注意姜觅是何时离开的。
勤政殿内,萧昶确认门关好之后,迫不及待地旋转书柜上的一个青花美人瓶。随着瓶子被旋转三圈之后,露出一个密道的入口。
他摸出一物藏于袖中,然后进了密道。
这条密道他走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带着不为人知的得意与窃喜,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仓皇。
事到如今,他是悔不当初,后悔自己还是心软了些。如果知道那小崽子是装傻,他应该早早就把人弄死。
至于顾妤,一个已经委身于他又见不得光的女人,还不是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算是骗说那小崽子一直活着,难道一个被困在深宫的女人还有本事去查吗?
他怀揣着愤怒与后悔,还有满心的不甘出了密道。刚一露头,一眼就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当下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80章
姜觅神情无比讥诮地站在密道出口的不远处, 手中持着一把改良过的弓弩,弩箭正对准他的眉心。
“自然是等你。”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是他的最后一步棋,也是藏了多年的一步棋, 他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蔽瞒天过海无人知晓。除了母后以外, 没有人知道这里住着的是谁。
顾妤呢?
他颤着瞳仁四下看去,并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在此处的女人。
“她去哪了?”
“当然是离开了,难道要这里等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然后威胁萧隽吗?”
心思和算计被戳穿,萧昶恼羞成怒。没有最后的底牌, 他拿什么和萧隽谈条件,又怎么能逆风翻盘。
“这是朕和她的事,你让她出来!”
“萧昶,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形势吗?如今你是人人喊打的窃国贼子, 你还当自己是皇帝呢。你若是识相聪明的,就赶紧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好好写你的罪己诏。”
“你是什么东西, 你敢这么跟朕说话!朕真是小看你了,还当你是个蠢货,没想到你和萧隽那个崽子一样都是假的。早知你们狼子野心, 朕就不应该留你们活到现在!”
“这么说来,我们还应该谢谢你了?”姜觅讥笑道:“我若是你, 就不会在这里逞什么口舌之快。眼下满朝文武都已看穿你的真面目,你不仅弑父杀兄, 你还和前朝余孽狼狈为奸。萧家的先祖们不会认你这个子孙, 萧隽就算是不杀你, 你活着也不如死了的好。”
“你…你给朕闭嘴。顾妤!顾妤!你给朕出来!”
“我出来了,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顾妤从屏风后出来, 与姜觅站在一起。
萧昶看到她,表情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狰狞。“妤儿,你让她先出去,朕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妤儿?”顾妤还戴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眼睛,眼睛里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萧昶,我是你皇嫂!”
“你和萧旭不过七年夫妻,而你和朕在一起有十几年之久。朕才是你男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快到朕这里来。”
萧昶狰狞的脸上越发急切,心知此处虽然偏僻,但既然有人能找过来,说不定很快就会引来其他人,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更不利。
这些年他除了不让顾妤见人外,自认为对顾妤还不错,无论吃穿用度皆是比着柳皇后来,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往这边送。
“朕知道你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你儿子萧隽带兵逼朕退位。朕不怪他,这皇位给了他也是应当。朕知道他不会放过朕,所以朕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妤儿,你快到朕这里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不许再这么叫我!”顾妤是恨的,也是臊的。
她被囚禁在此处多年,早已抛却了自己的过往和尊严。世人眼中的她早已以萧旭之妻的身份死去,活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原以为终此一生她都会被困在这里,直到死都无人知晓。若是这样,也未偿不是一种逃避。
但有人找到了她,认出了她。
她有了期待,有了希望,却更羞愧。
“萧昶,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什么?”
“什么?”萧昶眯着眼,强压着怒火与焦急。
“你像个跳梁小丑!”
“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朕告诉你,你已经是朕的女人,萧隽不会认你的!”
“少和他废话!”姜觅手一动,一支箭飞了出去,正中萧昶的右肩。
萧昶一个吃痛,右手握着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把精美的匕首。他情急之下想去捡,又一支箭飞过来,射中他的右腿。他腿一软,半跪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姜觅又给了他一箭,射中他的左腿。
这下他彻底跪在地上,双目通红愤怒地瞪向姜觅。姜觅又射出去一箭,打在他的左胳膊下。如此一来他的四肢全部中箭,无法再站立和拿东西。
“萧昶,如果不是萧氏有祖训不能骨肉相残,那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不仅是个跳梁小丑,你还是个小偷。你偷了别人的江山,以为占为己有就是你自己的。孰不知偷就是偷,迟早会有败露的一天。”
“我没有偷!”萧昶眦着目,“朕也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见萧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皇位、女人、父皇的看重,为什么朕什么都没有?朕不甘,朕不服!朕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萧旭的东西都应该是朕的!哈哈…朕当了这么多的皇帝,他萧旭到死都只是一个太子,他的女人也成了朕的玩物…哈哈……”
姜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又一箭射出去。
萧昶吃痛,身体彻底佝偻下去。
“你没事吧?”姜觅问顾妤。
顾妤摇头,“没事,早在落到他手里的那一天,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无论他对我做什么说什么,我都当自己是个死人。”
也只有这样,她才活到了今天。
她慢慢朝萧昶走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萧昶无法动弹,眼睛里多了一丝恐惧。“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你怕什么?”
“妤儿,朕错了。朕刚才是口不择言,朕心里是有你的。这么多年,朕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朕嫉妒萧旭,就是因为他娶了你。朕对你的爱不比他少,你可知朕有多嫉妒他?你们大婚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以为朕是高兴才喝了那么多的酒,谁知道朕是在伤心……
这些年,朕因为爱重你,所以才留他儿子一命。妤儿,所有人都可以恨朕,唯独你不可以,因为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