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梅本是不想骗人的,可是每次有了违抗那声音的念头,脖子上就像系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带给她强烈的窒息感。
作为一个吊死鬼,伍梅对窒息感是相当恐惧的,不得已之下只能按照那个声音去做。
她以沈芸的身份在木垚山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带着木垚山的儿子一起死在了久洲岛上。
并且在那里被福伯炼制成了嫁衣女鬼,从此之后她的控制权转移到了伍福的手上。
我们之前把她的骸骨挖出来的地方,正是久洲岛上夺灵穴的所在。
至于岛上这么多年的灵异事件,有的确实是海边的鬼魂所为。
但是其中有一小部分是伍福指挥她做的。
比如老东西看上了哪个过来投宿的姑娘,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强行把人家上了,然后让伍梅利用自己的鬼术把现场弄成灵异事件的样子。
“也就是说木垚山从头到尾都是个倒霉的冤大头?”
“是的,一个很倒霉的冤大头。”
到此,木垚山老婆身上的谜团算是彻底解开了。
“那伍福也并不是你的父亲,而是杜家在港城这边的负责人?”
“我的老家是在久洲岛,但是他并不是我的父亲。至于什么负责人……我感觉他不是。”
“哦?他还不是?”
“嗯,因为那个一直在我脑袋里想起来的声音并不是那老东西的。那个人比他沉稳的多。说话也更有底气,好像是支配一切的神一般。”
伍梅给那个幕后黑手的评价真的是很高了。
当我问及台风之夜的事,伍梅表示那晚的事情可能真是个意外。
她和其他鬼魂都非常厌恶那些恶魔的气息,所以才会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骚扰我们。
之后伍福的一系列举动,还有他讲的那个故事,都是察觉到了我对杜家的恶意后临时弄出来骗我的。
后来她的骨坛被带到了敬署,伍福也消失了,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却并没有断,伍梅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那条牢牢束缚着自己脖子的套索,直到刚刚我封闭了召灵室,才算让她舒服了一些。
这也代表着伍福一定还活着。
伍梅和杜春娥不一样。
杜春娥很明白自己是杜家人,直到自己的使命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伍梅却是满脑子混沌,对什么狗屁杜家并没有归属感只是因为被控制了才听命行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院长的母亲是否跟杜家有关系。
在骨坛被存放在敬署停尸间的这段日子里,伍梅堪称无所事事。
伍福那老头同样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好像并没有跟她进行任何联系。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有那么四五次,伍梅感觉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鬼体还是留在原地的,也不知道恍惚的时候有没有做点什么。
当她知道我要去探寻精神病院的秘密时,伍梅给我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刘玉凤一直都喊她护士长的,但实际上伍梅只是青湖精神病院那些鬼怪们的第二任护士长,是在第一任离开之后她才顶上去的。
在极其朦胧的印象中,她记得第一任和其他所有鬼怪都不同。
魂魄不全的鬼怪每一个都有些癫狂的症状,但是第一任护士长没有。
那是一个非常沉着冷静的女人,而且在整个体系中有一定分量。
伍梅甚至隐约记得她曾经和那个控制他们的声音发生过争执。
如果我能找到她,也许就能解开精神病院的秘密。
不过她只能提供给我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名字。
那位护士长似乎是叫陆清筝。
第653章 眼熟的长发
回答完我的问题,伍梅开始和刘玉凤叙旧。
我则是看着香炉里的香陷入了沉思。
三支香依旧是两短一长的模样,只不过长度差距没有先前那么大了。
伍梅看似实诚,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她所说的真假。
姑且听之吧。
至于她所说的那个陆清筝,我打电话让敬署的人去查了,只是恐怕很难查到。
能在伍梅之前成为护士长的,最迟也得是跟伍梅同时代的人。
那时候的资料就没留下多少来。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和我预想的一样,陆清筝的资料根本就无从查起,也只能等我深入精神病院之后自己查了。
至于伍梅,我暂时把她关在了召灵室。
毕竟,这样一个随时可能被人控制着作恶的厉鬼还是不要放出去的好。
入夜时分,傻强给我打来了电话,青湖精神病院从院长到有头有脸的各部门主管已经全部被牵扯住了,意外伤害、抢劫、绑架、拉入非法教派强行皈依等手法,无所不用其极。
一周之内,应该没有哪位院领导会去怀我的事。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探望过璎珞之后,李杏儿带着我和我的过往病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青湖精神病院。
接待我的是一位看着挺斯文的男医生,叫梁柱,我回忆着艾美丽当初的样子,尽量装出一副抑郁症的模样。
医生问了我好半天问题,我一句都没搭理他,这让我很轻松就通过了入院的测试被安排到了108号病房。
好吧,看来我们跟108这个数字多少有点缘分,上次艾美丽住的就是这间。
“该吃药了。”
在床上躺了不到半个小时,病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护士,她的相貌比较普通,倒是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非常惹眼……好像在那里见过,但是跟她的脸搭配在一起的话,又属实没什么印象。
“这个两颗,这个四颗,今天的药量就这些,把手伸出来。”
做戏要做全套,我傻愣愣的半天没说话,只是抱着膝盖把身子又缩了缩。
护士见状撇了撇嘴,拽过我的手把药倒在手心。
“乖,把它吃了好不好?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你乖乖吃了呢,姐姐送个棒棒糖给你,好不好?”
因为夜里所见,我对这家精神病院的印象其实是很差的,在我以为她会强行给我灌药的时候,女护士突然换上了一副哄孩子专用的笑脸凑到我面前,还从白大褂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在我眼前晃了起来。
我用很机械的动作扭过头,看了看护士,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棒棒糖,然后摆回了自己的姿势。
“怎么?不喜欢吃棒棒糖啊,那这样吧,你吃了药,姐姐给你唱个歌怎么样?姐姐唱歌很好听的。”
“嗯。”
看着她充满希冀的表情,我用鼻子发出了一个声音。
然而这简单的哼声却让女护士十分的开心,摸着我的头夸我好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连唱带哄的让我把药吃下。
临走的时候,还把那颗棒棒糖拆开塞进我的嘴里。
我注意到她胸牌上写着的名字叫何淑雅。
精神类药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何护士离开之后,我就悄悄的把药吐出来冲进了下水道。
然后我就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和那位护士小姐多一些接触。
这家病院比我一开始想的要复杂很多。
因为璎珞的事情,我让人调取了头天晚上青湖精神病院外面的路面监控,发现从入夜之后只有三位医生离开过精神病院。
第二天早上的上班时间,也仅仅是有几位医生进入了病院。
这里的护士们好像不需要换班一样。
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护士其实都是那些鬼东西,所以才不需要休息。
可是刚刚在何淑雅的身上,我不但没有感觉到阴气的存在,反而是感受到了一股比普通人还要温暖的阳气。
这就很费解了。
“老大,需要我调查一下这个何淑雅的资料吗?”
耳机里,传来了胡桃的声音。
上一次,我们犯了个很愚蠢的错误。
很单纯的以为精神病人住院的时候不能带一些随身物品。
这一次,在入院的时候,李杏儿试着询问是否可以给我留下随身的手机和和耳机时,主治医生用一种很无语的眼神看向了她。
医生说我这种抑郁为主且没有暴力倾向的属于轻症,并不会禁止带随身物品。
尤其是手机这种用来交流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缓解病情,于是乎那个带摄像头的蓝牙耳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了我耳朵上。
“查,我要她的所有资料。”
胡桃的办事能力那是杠杠的,半个小时之后,何淑雅的资料就已经全部汇总过来了。
单单从资料上看的话,这个女人的底子很干净。
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卫校毕业之后,就到青湖精神病院来工作了。
时间和年龄方面都没有问题。
而在晚上不下班这件事上,从家属口中得到的答案是青湖精神病院是一家半封闭式的病院。
这些病人除了吃药以外,更多的是需要精神上的关照,尤其是夜晚。所以医护人员们基本都是在医院留宿的,何淑雅每周会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回家和家人团聚,天黑之前返回病院。
家里人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反而觉得女儿上班以后比以前懂事了。
可是在半个小时后,胡桃发来的后续调查中我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那些话来自何淑雅卫校时代的同学。
对于何淑雅现在勤勤恳恳的样子,很多同学都表示非常诧异,甚至是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