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到喝这数十碗汤药,现在肚子就已经喝撑了。
萧怀舟浑身懒得动,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奇奇怪怪的梦,于是从锦被中伸出自己的手冲着观书摇了摇。
“我现在有些燥热,明天我准备些洗澡水来。”
观书低头嗯了一声,忽然又反应过来,刚刚大病初愈的人怎么能洗澡呢?
于是他立马抬头,想要劝阻自家四公子。
却一眼瞧见了拱起的锦被里竟然有两个人。
另一个人是谢春山。
高高在上的谢道君。
观书:“!!!???”大为震惊,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看见了什么?
谢道君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四公子的屋子里。
又又又又?
昨夜不是已经为四公子退了烧了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又跑了过来。
这一点也不像谢道君平时高高在上的风格呀。
观书有些挣扎。
看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大概猜到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加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被灭口。
于是观书眼观鼻鼻观心,立马开口说道:“四公子,我好像忽然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没有看到谢道君在这里。”
然后他果然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了他们的寝宫。
甚至还贴心的为他们两个人关上了门。
萧怀舟:“???”
萧怀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了一下谢春山。
刚才观书说什么?
刚才观书说,他不知道谢道君也在这里。
也就是说观书他可以看见谢春山。
观书可以看见他幻境里的谢春山。
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悖论。
萧怀舟若有所思,然后逐渐觉得大汗淋漓,最后人连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
这说明一件事。
他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幻境,而谢春生是真真实实存在于他的身边的。
甚至是真真实实的跟他双修了。
萧怀舟:“……”
“抖的没有刚才厉害。”谢春山似乎早就看穿了,眼前人将自己当成了幻境,可是却丝毫没有去戳破这个谎言。
他大概也希望萧怀舟沉溺在这个谎言里。
因为萧怀舟越沉溺,就会越主动越放肆。
与之前小心翼翼的状态判若两人。
他更喜欢这样骄傲放肆的小兽。
因为这些都是萧怀舟最真实的反应和心情,而不是在面对自己这个归云仙府大弟子的身份时候,收起的自己身上所有的性格,委屈巴巴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谢春山留恋的是完完整整的萧怀舟,肆意做自己的萧怀舟。
当然不包括现在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的萧怀舟。
抖,抖什么抖?
他刚才哪里有抖?
萧怀舟忍不住裹紧了被子:“还不是外面天气太冷了,我冷得瑟瑟发抖。”
嗤。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谢春山并没有揭穿萧怀舟脆弱的脸皮,而是伸出手替他将锦被全部盖好,把它严严实实的裹进去,从头到脚。
以免自己再把持不住。
修炼了三百多年的无情道心,竟然破碎在一个小毛孩身上。
谢春山心底无奈,一声叹息。
“你真的不是幻境里的?我真的不是在做梦?我不相信。”
萧怀舟怎么可能会相信?
他爱慕了这么久的谢道长啊,他原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谢道长的青睐了。
却没有想到现在他连身体里都灌满了谢道长的青睐。
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萧怀舟,好好吃药,好好活着,我陪你终老。”
谢春山言简意赅。
萧怀舟整个人愣在那。
已经不需要谢春山再有过多的解释。
这几句话已经足够。
他仿佛这辈子努力的所有运气都只是为了遇见谢春山。
而他真真正正遇见了谢春山,得到了谢春山。
那一刻身上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同他的高悬明月,终于并肩站在一起。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他爱的那个人,也爱上了他。
萧怀舟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孩子,一股脑就将观书端来的几碗药全都灌了下去。
“我会好好喝药的,谢春山,我还想与你成婚,我们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我要告诉全天下,你是我的谢道长。”
“好。”
谢春山语气宠溺,无了最初的冰冷。
只是在萧怀舟没有看到的背后,谢春山的心中眉头紧皱。
若是他真的可以和萧怀舟光明正大在一起。
该有多好。
后来谢春山就经常在萧王府里出入,他原本是不愿意用玲珑骨修复自己的灵府的。
毕竟那是萧怀舟用命换回来,而且还因此得罪的东夷,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所以这种时候他更加不愿意动用玲珑骨。
他原本想着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或许可以将玲珑骨还回去,也许可以避免一段危机。
可那日,萧怀舟一边在亭子里弹着月琴,一边在与他喝茶谈欢。
萧怀舟虽然看起来比他小了无数岁,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大小,可是对于这人世间种种的事情,都比他看得透。
看得更加深刻。
“我的谢道君啊,你可真是生在深山里,完全不知道何为人心变化。”
“在这个茫茫人世间,最难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修炼成仙,而是人心叵测。你以为东夷国为何会对我大雍朝出兵,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区区一个玲珑骨吗,他们为的是自己的贪欲。”
萧怀舟垂下头。
他在接触谢春山之前,一直以为谢春山活了数百年,应当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可是在认识谢春山之后才明白。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至纯至善之人。
就像他对于谢春山,他救了谢春山的命,对谢春山温言软语。
毫不顾忌地表达自己对谢春山的喜爱。
久而久之,谢春山便会沦陷。
因为谢春山是属于那种,你若对他一分好,他会十倍奉还于你的那种人。
这在他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之中是不曾体会过的。
他所经历的全都是尔虞我诈,全都是人心算计。
他若对别人一分好,别人很有可能会反过来狠咬他一口。
所以他很感激他遇到谢春山。
但谢春山显然把东夷国入侵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并没有告诉谢春山,这件事情主导的是他的二哥。
他也不明白,萧长翊那个人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竟然会帮着别的国家反手来攻打自己。
这些人心复杂,兄弟之间互相争斗的事情,他无从给谢春山解释。
所以玲珑骨,只能是一个导火索,而绝不是导致两国交战的主要原因。
就算没有玲珑骨,萧长翊也一定会想出其他发兵的理由。
自古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