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连聂峋飞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她都没回过神来。
聂峋带的人足够多,且个个都是好手,局势瞬间逆转。
但对方都是死士,这一战甚是惨烈。
好在聂峋这边早有防备,恶战结束,穆昭朝这才堪堪回神。
聂峋一直紧张地抱着她,见她眼里终于恢复了神色,这才小心地喊了一声:“阿棠?”
穆昭朝转动眼珠看向他,眨了眨眼,这才说了句废话:“你来了?”
听到她开口,聂峋悬着的心这才落到实处:“抱歉,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听着耳边的心跳声,穆昭朝也终于找回了五感,她摇了摇头:“我还好,你没事吧?”
聂峋两眼通红:“我没事。”
他若晚来一刻,阿棠就出事了。
他这会儿满腔的杀意。
压都压不住。
穆昭朝视线朝人群中看去,聂峋立马察觉到她在担心什么:“哥哥也没事,只是现在负责城防,没办法过来。”
穆昭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她要去看那边的残局,被聂峋侧过身挡住:“别看!”
满是血腥,他怕吓到她。
更不想脏了她的眼睛。
穆昭朝犹豫了下,没再坚持。
“那你放我下来,”她道:“我们快回城罢。”
聂峋没松手:“我抱你下山。”
翻山越岭爬这么高,她又受了大惊下,聂峋不想她再受累。
都是他考虑不周,不够谨慎,才让她遭此一劫。
差一点。
就差一点。
若真出了什么事,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穆昭朝知道他在想什么,故作轻松地对他笑笑:“我又没受伤,可以自己走的,山路难行,你抱着我,怎么走?”
聂峋固执道:“抱着你也不妨事。”
听他这么说,穆昭朝知道再劝他也不会松口,只得先如此。
“我猜到是谁派了人要抓我,你现在赶紧……”
聂峋抱着他往山下走:“已经去拿人了,放心,不会再让他有第三次伤害你的机会。”
聂峘这一次,必须得死。
哪怕事后被爆出残害手足,他也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反应过来聂峋话里的意思,穆昭朝稍稍顿了下,但也就一瞬,她便点头:“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没那么圣母。
聂峘虽没有
想要她的命,但却是比直接要她的命还要恶毒,她又怎么可能圣母心泛滥。
“阿盏的伤怎么样了?”被聂峋抱着下山时,经过莫青盏,穆昭朝忙出声询问。
“无妨,”莫青盏脸有些白,但精神瞧着还不错:“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已经擦药了。”
穆昭朝仔细看了看他的肩膀,确认已经拔了箭头,且已经止住了血,这才道:“谢谢你。”
莫青盏神色微动:“王妃客气了。”
穆昭朝冲他点了点头:“等下山请大夫给你看。”
莫青盏也点头应下。
山上确实不便,不过聂峋带来的药,也确实好用,暂时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被聂峋稳稳抱着下山,穆昭朝初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没受伤,但等她闻着聂峋身上的味道彻底放松下来后,顶着一口气翻山越岭奔逃的疲惫感便尽数涌上。
她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撑住,在聂峋怀里睡着了。
聂峋低头看了一眼,确认她只是太累睡着了并不是什么异常,便回头示意了下不要发出太大声响,而后继续抱着她下山。
穆昭朝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城。
她掀开窗帘朝外头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街道上行人很少,只有几家店铺零星的开着,没了喧嚣也没了往日的灯火通明。
不过没关系,朝中局势已稳,繁华和热闹也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聂峋给她倒了杯水,又把温着的点心拿出来:“饿不饿,先吃一些?”
穆昭朝吃不下,只是就着他的手喝了杯水:“不饿。”
见她胃口不佳,聂峋也没坚持:“我问了阿盏,你是怎么发现和顺有问题的?”
原本他还以为是一向敏锐的莫青盏发觉的异常。
“直觉。”
“直觉?”
穆昭朝点头,想了想又道:“他的说法不对,除非天塌了,否则你肯定会亲自来接我,绝不可能请哥哥出面派人来接,这不是你的做派。”
话落她又道:“哥哥若非脱不开身,也一定会亲自接我。”
“但……”穆昭朝又道:“你们两人同时分不开身的可能性,不大。”
说着,她看着聂峋的眼睛道:“若你走不开,只能说还有没处理干净的事,这种时候,你是不会让我冒险的,若你觉得没危险了,就说明你能抽出身来,就一定会亲自来接我,所以我觉得不对劲。”
聂峋先是怔住,而是抿唇笑了。
冲淡了些,他胸腔翻涌的戾气。
一个连嫁妆都帮她筹备齐全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托旁人来接她。
聂峘压根不懂什么才是爱。
就是个沽名钓誉自私自利又恶毒阴险的小人。
所以他也万万算不到,她和聂峋之间默契至此。
原本下山就耽误了些时候,回京路途又远,进城时城门早关了,是示了郡王令牌走的小门进的城。
是以,等到郡王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下马车时,正好前去追拿聂峘的人来回话。
看到她,迟疑了一下,聂峋知道她也很关心这事,便直接道:“人没抓到?”
来人惭愧地低下头:“满京城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踪迹。”
聂峋蹙眉。
聂峘被废后,羽翼已经被削剪一空,这次是为了报复他的最后一击,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穆昭朝沉吟片刻,问道:“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亲卫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确实还有几个地方未曾排查。”
穆昭朝也没问他都是哪里,直接问道:“睿王府可找了?”
睿王是已故前太子册立太子前的封号,太子已死,便不再是太子,曾经太子府众人搬出东宫后,便住进了原来的睿王府。
打从太子离世,睿王一脉便势落下去,没多久御王妃便也离世,睿王府就更势弱,如今的睿王府当家作主的是侧妃萧乐章。
说是侧妃,但实际上却是行王妃之权,就连玉侧妃的两个孩子都过继到了她名下。
听王妃这么问,亲卫一愣。
睿王府确实不曾查询。
那可是曾经的太子府邸,谁敢去查?
“未曾。”他回道。
穆昭朝看向聂峋笃定道:“去睿王府。”
聂峋也在她问及睿王府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聂峋蹙眉:“我送你回府。”
穆昭朝一口回绝:“不用,你快去罢,别耽搁了。”
已经回到郡王府,她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穆昭朝确实猜对了。
此次失败,聂峘料到自己怕是凶多吉少,最后来见萧乐章一面。
只是,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已物是人非。
再见到萧乐章,聂峘突然发现,她变了。
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这让聂峘很懵。
可他的时间不多,容不得他多耽搁,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便开门见山问萧乐章:“乐章,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但我心里一直有你。若我说,让你跟我一起走,我们远走高飞远离京城,你愿意吗?”
本该被幽禁的聂峘,夤夜前来,还一身血污,再加上这几日朝堂上的消息,萧乐章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他没说话。
她的沉默,让聂峘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