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守在门口,听得心惊胆战。
这番言论要是传了出去,方谦遇的人气和形象将会遭遇什么样的打击,他想都不敢想。
幸亏他当机立断,在方谦遇宣布要表白的时候,立即叫人切了电源,马上打电话给方芷兰。
弟弟都怕姐姐,万幸小方总能治这个祖宗。
虽说最后大转弯确实挺生硬,蛮牵强,但只要引导得当,加上粉丝滤镜,把这一茬儿顺利揭过去不是问题。
经纪人此刻心脏还在狂跳,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个赞。
就在方谦遇巡回演唱会首站现场情况飞速冲上热搜的时候,叶萝萤登上了江上邮轮。
两岸璀璨灯火倒映在水里,水波微动。邮轮上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发出耀眼明亮的光线,侍应生安静地立在一旁。餐厅铺了厚厚的地毯,走上去像踏在云端。还有乐团现场演奏悠扬的曲子。
有纸醉金迷内味儿了。
小孩子生日搞这么大排场,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叶萝萤挑挑眉,她决定了,等自己的生日到了也搞一个,也没多久了,就在下个月。
“妈妈!”
一声欢呼打断了她的美好畅想。
“爸爸刚到,妈妈跟我来!”周元濯不由分说,拉着她往甲板上走。
欢喜雀跃,看不出一点被亲妈落下的委屈,叶萝萤摸了摸鼻子,刚心里一松,猛地想起来得太急,礼物都没买。
正犹豫是撒个谎,说礼物是神秘惊喜,还是实话实说,甲板到了。
一上来叶萝萤就惊了。
好大一片花海啊。
花上还挂了串灯,一闪一闪的,一套白色桌椅就藏在花海之中,桌子前还站着一个尴尬得脸都不敢转过来的人。
叶萝萤确信周钦尴尬了。
这么浮夸,换她她也尴尬。
小朋友过生日,怎么弄得跟婚礼现场似的。
“妈妈生日快乐!”
周元濯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
叶萝萤的“元元生日快乐”冲到了嘴边急刹车,瞪大眼睛。
什么鬼,怎么成她生日了?
稀里糊涂地被拉着坐下,听周元濯害羞又兴奋地跟她说话,讲到一半停了下来,有些忐忑地问:“妈妈你不喜欢吗?”
叶萝萤回神:“啊?”
低头一看,他怀里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扎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新手弄的。
就在这时,周钦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表情莫名,语速缓慢:“今天不是元元的生日,他的生日在正月。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吗?”
叶萝萤莫名其妙,首先,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其次,不是他派人来接她给孩子过生日的吗?敢情逗她玩儿呢?
她想说“你少发癫”,还没说出口,脑子里哄的一声。
中计了!
她居然阴沟里翻了船,着了周钦这老小子的道儿。
三番两次抓住她的漏洞,言语试探,这次居然搞了个大的。
无所谓,她会装傻。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是想弥补没有陪元元过生日的遗憾,还说你总算有个当爹的样了,”叶萝萤疑惑,语气一变,“我的生日是下个月,虽说咱俩分道扬镳了,但七年夫妻,你连我过的是农历生日都不知道,真是……”
说到这里好像说不下去了一般,拿手掩住了额头,脑子飞快转动,放下了心,又有点心酸。
在原主的记忆里,没出道前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出道后为了方便粉丝给她庆生,就按身份证上阳历的日子过的生日。
在周家的那几年,身份证上生日那天会有人送礼物到家,但从来没有安排庆祝过。
在她心里,真正的生日是农历这一天。
在当天,她会烤个蛋糕,煮一壶奶茶,一个人坐在小花园里,消磨一下午。
耳边只有悠扬悦耳的音乐声,其中夹杂着轻微的风声和汽笛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周元濯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连妈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叶萝萤表情沉重,给他擦擦眼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关系,元元还小,不知道大人的生日是很正常的。”
潜台词:姓周的你可不小了啊,不知道孩子他妈的生日说得过去吗?
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客为主。
周钦果然听懂了,他面上是很明显的错愕,随即眉峰紧拧,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元元你先去旁边玩。”半晌,他出声支开周元濯。
小孩儿犹豫,在叶萝萤点头后慢吞吞地挪到了一边,但耳朵竖得高高的。
桌上剩下二人沉默对峙。
躲在楼梯口的李秘书有股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好像、似乎、大概、可能会错了意。
“请叶小姐过来一趟,就说是给元元过生日,你安排一下。”
这是老板的原话。
身为心腹秘书,老板一家的生日他都清楚,小少爷的生日在正月,早就过了,今天分明是前老板娘的生日。
老板这是要借着孩子的由头破镜重圆啊!
还特地嘱咐他“安排一下”,还能怎么安排?当然是浪漫奢华气氛拉满!
最关键的是,叶小姐听到说是小少爷的生日也不惊讶,明明就是她的生日,却没什么异议就过来了。
在他看来,这不就是两个人抹不开面只好借着孩子见面的双向奔赴?
李秘书想到这里,看看缤纷花海,再看看氛围明显不对的俩人,头皮都快炸了。
老天,他干了什么……
“李秘书,可以安排上菜了吗?”有人悄声问。
没眼力,这还上什么。
“先等等。”他犹豫了两秒才回答。
好巧不巧,上空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朵华美而盛大的烟花在夜空炸开。
接着便是一声接一声,无数烟花绽放,驱散夜色,美不胜收。
“完了……”
李秘书想哭,他怎么忘了跟人说先别放烟花了。
无暇欣赏的还有桌前二人。
叶萝萤仰头看了看炸裂的烟花,又看看表情一言难尽的周钦,真是相当炸裂啊。
“虽然你记错了我的生日,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庆生,”她换了条腿跷二郎腿,神情恢复随意自在,揉了一下耳朵,“这烟花放得很好,下次别放了。”
话刚说完,她好像看到周钦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他深呼吸的动作很明显,声音还有些紧绷:“抱歉。”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歉记错了你的生日,但你以前怎么不说?”周钦语气复杂,眉心还是蹙着,眼神颇为探究。
听李秘书汇报,她接受了“今天是元元生日”这个说辞。
当时他心里一沉,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又可信了几分。
一个人变化再大,也不可能同时忘记曾经视若珍宝的孩子和自己的生日。
叶萝萤索性挑明:“几个意思啊这是?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怀疑我被鬼上身了?”
灵魂拷问,直击靶心。
一听她这三连问,周钦罕见地露出几分狼狈。
“别误会,自从你掉进湖里之后,好像忘了很多事,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磕到了头,我只是担心有什么后遗症。”他正了正脸色,越说越顺。
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元元会伤心。”
叶萝萤呵呵笑:“孩儿他爹,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哈,我脑子好得很。”
见他沉默不语,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水里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敢跟你叫板了,还敢离婚了,完全颠覆你对我的认知,挑战了你的男性尊严,你接受不了。但是查又没查出个所以然,我看着又不像精神分裂,所以你就异想天开,觉得我换了个灵魂?”
周钦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叶萝萤哈哈大笑,等笑得对面的人下颌线都绷紧了,才勉强停下,接着叹了口气,作推心置腹状:“我吧,在鬼门关转了一回,大彻大悟了,决定放飞自我,发誓再也不委屈自己了,怎么开心怎么来。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再说了,我要是鬼上身,还敢去庙里拜菩萨?我躲还来不及呢。”
见他不说话,她开了个玩笑:“老话说的好,别惹老实人。我只是跟你离了个婚,分了点钱,重出江湖搞事业而已,又不是拿把刀把你给捅了,知足吧你。”
周钦再次深呼吸。
他深深地注视着叶萝萤,她不躲不避和他对视,一点都不心虚。
过了好一会儿,周钦轻哼一声:“你现在是挺开心。”
他暗道叶萝萤这话可信度有几分还很难说。
什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一跳进水里,他就跟着跳下去把她捞上来了,就过了趟水。
不过听她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松了一些。
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一夜之间跟换了个人一样,是因为经历过重大事故,比如自.杀,总比真的是鬼上身要好。
说起来可笑,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然而这几天总是莫名其妙想起那座深山里的寺庙,竟诡异地觉得叶萝萤也许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换了个人,真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