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使者心窍乱颤:【对啊!成蟜说得对……】
他完全陷入了成蟜的节奏之中,方才还口口声声不承认韩国与赵国燕国勾连,而眼下,韩国使者一点子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默认了韩国与赵国燕国勾连的事实。
成蟜心底里偷笑,面上一本正经的严肃道:“你若是能深明大义,替你们韩王站对了队伍,届时我王拿捏住赵国与燕国,你们韩国,可就是最大的功臣之一,我王慷慨又仁宥,难道会短了你们韩国这点子好处不成?”
韩国使者:【对啊!秦国如此强大,赵国和燕国就算拧在一起,也不是秦国的对手,我若是帮助了秦国,秦王一定会记住我的好处。】
成蟜对嬴政眨了眨眼目,示意他也说说话。
嬴政会意,他虽没有读心术,但心窍灵敏,比一般人都多了一个心眼子,加之重生一辈子的阅历,自然看得懂成蟜的暗示。
嬴政幽幽的道:“韩国使者若是能深明大义,韩王又怎么会怪罪韩国使者呢?再者,届时韩国使者便是想到寡人的秦国入仕,寡人也是欢迎你这般人才的。”
韩国使者喜形于色:【我虽是韩人,但深知韩国弱小,若真的能进入秦国入仕,岂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嬴政则是心窍中阴鸷一笑:【敢欺辱寡人的宝贝弟弟,寡人不会叫你死得过于舒坦。】
成蟜:“……”韩国使者的想法“好甜”啊!
韩国使者本就贪婪,听到嬴政的许诺,当即动心:“好!外臣便实话与秦王说了罢,都是那赵国燕国狡诈,一直游说我王,我王也是一时糊涂,所以才……才陷入了赵国与燕国的诡计之中。”
不等韩国使者说完,嬴政早就不耐烦,凉丝丝的打断:“到底是何阴谋?”
韩国使者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明日赵国和燕国便会在会盟当日,提出狩猎的事情,他们想要在猎场中,派遣死士装作匈奴人的模样,刺杀秦王!”
成蟜眯起眼目,果然是有阴谋的。
这里是韩地,赵国和燕国想要刺杀嬴政,肯定需要韩国人的帮忙,因此才会拉韩国入伙。
嬴政不屑一笑:“又是刺杀?赵国和燕国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何止是赵国和燕国,嬴政一辈子遇到的刺杀千千万万,简直不计其数,只因着荆轲是最具有传奇性的一个,被浓墨重彩的记录了下来,因此荆轲刺秦王的故事才广泛流传,除了流传出来的,其实想要刺杀秦王的人,数不胜数。
成蟜道:“韩国使者,赵国和燕国找人假扮匈奴行刺,他们想要在韩地的猎场动手,想必需要有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么?”
韩国使者连忙表达忠心:“秦王,大司行,日前是外臣不懂事儿,才被赵国和燕国蛊惑,如今外臣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成蟜却道:“不,你要做。”
韩国使者大吃一惊。
成蟜笑眯眯的又道:“你要继续配合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匈奴’也还会出现,但刺的……并不是秦王。”
第142章 打、屁、股
成蟜可谓是软硬兼施,又是要挟,又是利诱,韩国使者为了自己的官帽与仕途,一口答应了与秦国合作,反过来做秦国的卧底,与秦国联手对付赵国燕国。
韩国使者将狩猎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赵国和燕国打算利用韩地的便宜,让韩国使者放松猎场的警惕,派一批死士,伪装成匈奴的模样刺杀嬴政。
若是刺杀成功,皆大欢喜,嬴政身死,唯一的独子公子扶苏尚且年幼,绝对挑不起秦国的大梁,秦国群龙无首,其他六国便迎来了休养生息,和疯狂报复的时机。
若是刺杀不成,死士伪装成匈奴的模样,还可以挑起秦国与匈奴的仇恨,让秦国将矛头对准匈奴,赵国和燕国也可以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退一万步讲,若是刺杀不成功,且赵国与燕国暴露了,赵国和燕国便会将所有的罪名一股脑推到韩国的头上,说是韩国挑唆利诱,就像燕王找燕丹做替罪羔羊一般,届时秦国虽然恼怒,但也挑不出理儿来,而韩国弱小,就算想要反抗,也没得反抗。
韩国使者将细节全都招供出来,交给嬴政一副猎场的地形图,将假匈奴会出现的地点标记出来。
嬴政面容阴霾,修长的食指中指并拢,叩叩点了点小羊皮地图,道:“李牧曾是赵将,必然熟悉赵国的伎俩,届时让他带一队兵马,伏击这些假匈奴。”
成蟜笑眯眯的道:“到时候咱们把假匈奴换成秦国的兵马,赵王和燕王被蒙在鼓中不知情,估摸着看到假匈奴还要得意呢,绝不会提起一丁点儿的戒心。”
嬴政眯起眼目,嗓音平静而冷漠:“是时候让他们尝尝自己酿的苦酒了。”
韩国使者听得冷汗连连,颤声道:“秦、秦王……外臣可否多嘴一问,届时嫁匈奴围住赵王和燕王之、之后,秦王打算如何?”
嬴政瞥斜了一眼韩国使者,没有回答。
一瞬间,韩国使者狠狠打了两个冷颤,筛糠一般颤抖,他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莫名不敢再问下去。
韩国使者擦着冷汗:“外臣多嘴!是外臣多嘴!秦王,若是无事,外臣……外臣便先告退了。”
嬴政点点头,道:“韩国使者你且记住,只要你忠心耿耿为寡人办事儿,少不得你的好处,反之……不必寡人多言了罢?”
“是是!”韩国使者跪在地上叩头:“外臣不敢对秦王有二,一定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嬴政懒得多说,摆了摆手。
韩国使者立刻退了下去,一面擦着冷汗,一面颤抖着膝盖离开,吓得几乎变成了一顺边儿,走着走着差点跌倒在地上。
成蟜看着韩国使者远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胆子这么小,也敢出来浪?”
嬴政挑眉道:“哦?蟜儿的胆子倒是有点大。”
成蟜:“……”
成蟜眼皮一跳,干笑着看向嬴政,成蟜本打算偷偷捏住韩国使者的把柄,哪知嬴政突然跑来了,虽然没有节外生枝,甚至有嬴政在场,更好的威慑了韩国使者,可如今成蟜就头疼了,也不知依照哥哥的聪明睿智,会不会看出自己用了“美人计”……
“蟜儿你不在燕饮之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寡人一个不留神,你便乱跑。”
“没有啊,”成蟜“狡辩”道:“哥哥,蟜没有乱跑,蟜是跟着大哥和武君子出来散散的,对罢?”
成蟜说着,对斗甯眨了眨眼目。
斗甯方才看到韩国使者调戏成蟜,已然看不下去,幸而嬴政出手,否则出手的便是斗甯了,此时他看到宝贝弟弟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眼色,也是无奈,只好道:“正是,蟜儿饮酒有些急,说是头晕,便出来散散。”
嬴政关切道:“现在好些了么?饮那么急做甚么?”
成蟜笑道:“已经大好了,而且还有额外的收获,哥哥如今知晓了赵国和燕国的计谋,又策反了韩国使者,这岂不是因祸得福?”
嬴政无奈的道:“你没事便好。”
成蟜立刻岔开话题,毕竟嬴政太聪明了,绝对不能在这个问题上逗留太久,会被怀疑的,连忙道:“哥哥,今日燕饮,各国使者都在,哥哥你出来太久,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还是快些回去罢。”
嬴政冷笑一声:“寡人会怕他们说三道四?”
“是是是,”成蟜道:“哥哥自然不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日,哥哥还是快回去罢。”
狩猎之时还要将计就计,嬴政也不想引起赵国和燕国的怀疑,便道:“寡人先回去了,蟜儿不要乱跑,若是乏了,便先回营帐歇息下榻。”
“嗯嗯!”成蟜十足的乖巧,使劲点头道:“蟜的确乏了,正想回营帐歇息呢。”
他说着,看向鞠武,道:“武君子,你也先回去歇息了罢,要不然咱们俩顺道一起走?”
鞠武微笑道:“也好。”
嬴政见鞠武与成蟜一起回去,也能放心一些,叮嘱鞠武道:“务必将成小君子送到营帐,你才可离开。”
“敬诺,王上。”
成蟜对嬴政挥挥手:“哥哥,你快去罢。”
嬴政看了成蟜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带着王翦往燕饮而去。
斗甯对成蟜低声道:“为兄是司行的人,还要回燕饮去,蟜儿,不要再皮了,可知晓?”
“知晓了大哥!”成蟜乖巧答应。
斗甯这才追上前面的嬴政和王翦离开。
成蟜看着嬴政的背影,狠狠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
鞠武挑眉笑道:“事情如此顺利,成小君子为何叹气?”
成蟜白了他一眼,拉着鞠武来到偏僻之处,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道:“你还说?你这甚么馊主意,还美人计,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怎么把王上都给引来了?”
鞠武的目光十足平静,甚至一点子也不意外,道:“成小君子不觉得,有王上在场,才能更好的震慑韩国使者么?”
成蟜眼眸微转,狐疑的道:“武君子,你是甚么意思?难道……”
鞠武点点头,坦荡荡的道:“正如成小君子所想,我其实并没有想要避开王上。”
换句话说,嬴政也是美人计之中的一环!
鞠武有条不紊的道:“王上如此重视成小君子,捧在掌心怕磕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成小君子一旦离开燕饮,不消一会子,王上必然会发现,有王上出面震慑韩国使者,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成蟜:“……”
成蟜嫌弃的看着鞠武,道:“武君子真真儿是阴险!”
一个不留神,成蟜都被鞠武给算计进去了。
鞠武微微一笑,并不觉得这是甚么坏话,甚至像是夸赞,道:“王上与成小君子所看重的,不正是我的阴谋与算计么?”
成蟜“哼”了一声,不肯吃亏的道:“武君子这么阴险,以后不让郑国跟你顽了,免得郑国被你带坏。”
鞠武听了,甚至慢慢扩大了笑容,道:“成小君子,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罢。”
“甚么?”成蟜难得有些迷茫。
鞠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回头去看。
成蟜奇怪的看向自己身后,随着他转过头去,黑白分明的眼眸睁大,震惊的甚至打了一个磕巴:“哥、哥哥?”
嬴政!
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成蟜身后,竟然是嬴政!
嬴政方才就觉得成蟜有些“异样”,按理来说,成蟜虽有时“童心未泯”,有时仿佛被两个哥哥宠坏,但那都是表象,其实成蟜心思机敏又谨慎,若是想要离开燕饮出去散散,绝对会提前告知嬴政,这一声不吭的突然离开,嬴政一早就觉得有些古怪。
加之成蟜说话躲躲闪闪,还有意岔开话题,嬴政何其了解成蟜,怕是比成蟜本人还要了解成蟜,因此他方才故意没有追问,装作离开的样子,其实等成蟜一转身,嬴政立刻折返跟上来,他倒要看看,成蟜憋着甚么样的坏心思。
嬴政知晓成蟜有读心术,五感灵敏,因此故意屏住呼吸,敛去自己的脚步声,成蟜又在与鞠武说话,一时间没注意。
果不其然,被嬴政抓了一个正着!
鞠武有条不紊的拱手作礼:“拜见王上。”
嬴政轻轻动了动手指,道:“寡人与蟜儿有话要说,鞠武,你先退下。”
“敬诺。”鞠武一句废话也没说,特别有眼力,大步离开。
成蟜:“……”别走啊!
一时间,只剩下成蟜和嬴政二人。
成蟜干笑:“哥哥,其实……”
嬴政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却不怎么“纯良”,幽幽的道:“蟜儿,你是想解释,还是想狡辩。”
“解释!解释!”成蟜信誓旦旦。
嬴政道:“是了,那蟜儿便给寡人好好解释解释,甚么叫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