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看不到见秋身上那股吹不散的沉郁了。这个孩子从前用一种孤冷的眼神藐视世人,似乎随时都要随风飘去。
现在她沉了下来,周身气质泰然平和,跨过了那些迷茫与寻觅,也走过了仇恨和荒诞的悲哀。
所以何老师说了出来。
漆黑眼眸中泛过一道光,见秋垂眸,掩住那道神色,“我知道。”
“你知道?”这下轮到何老师吃惊了,她擦擦额头的汗,“我谁也没说啊。”
见秋唇瓣扬起细微弧度:“我猜到的。”
学校老师抠门都出了名,而且他们学校老师经常被拖欠工资,在阳城都是出了名的。
不可能会再给学生封包。
何老师神色缓和,笑了一下,对她说道:“老师祝你越来越好,以后常回来看看。”
见秋没拒绝,只说:“有时间的话。”
*
京市的机场依旧热闹忙碌,她从机场转地铁,最后回学校拿了些东西,走路回家。
还没等她走入庄园里,手机铃声响起来,梅雪温柔的声音传出:“乖宝,你到哪了呀?”
见秋仰头望着辽阔天际,回她:“我到庄园外了。”
“哎呀,这么快?”梅雪轻轻地嗔怪,“怎么下飞机的时候不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可以去接你。”
“不对,你上飞机之前就应该发行程了.......”
“好。”见秋抱着一束香雪兰,推开庄园的大门,一眼望见庄园到处挂着的横幅——“热烈庆祝见秋试验圆满成功~”
“小秋棒棒!”
“乖宝超厉害的呀!”
梅雪放下电话,小跑着过来迎她:“乖宝~”
见秋眉梢弯着一丝弧度,把手上的花束递给她:“送给你。”
香雪兰淡雅素净,小飞燕轻盈优雅,梅雪捧过花,脸颊红扑扑的,笑得很柔和:“乖宝,你真好。”
祝从容正放着小礼炮迎接她,见秋递过一盒鱼饵:“实验室新配的鱼饵,老师他们说很好用。”
祝从容顿时乐了,搓搓手接过鱼饵,又问道:“乖女,明天跟老爸去钓鱼吗?”
“好,”见秋应了声,“但你不能作弊,偷偷捞我桶里的鱼。”
脸一红,祝从容嚷嚷道:“我不是捞鱼作弊,那是看你桶里的鱼太多了,爸爸帮你分担两条。”
.......
祝风休倚靠在门框处,笑得很像不知人间疾苦的花狐狸,朝她伸手,清冽声音懒懒的,“我的礼物呢?”
兜里的枇杷被焐热,她掏出来,面无表情地递给祝风休,“给你。”
“这什么?”
“枇杷。”
“枇杷?”
“嗯,很甜。”
她人生中掉落的空白被人捡了起来,交付的瞬间,还得到了数不尽的彩笔。
第47章
见秋生日那天得到了一辆很漂亮的车, 垂直进气格栅和无框架马车式车门让柯坤琪等人几乎趴在上面不想下来,三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全是红光, 边摸边鬼哭狼嚎:“劳斯莱斯魅影,这辈子我还能摸到这种车?”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梦都能实现啊。”
“呜呜呜呜,奶奶,家里的祖坟冒青烟了,再去烧几炷高香啊。”耿一然打开电话,立马和家人视频,喜滋滋黏在车身上,几乎用手掌给车子做spa。
见秋:“.......”她默默等着这三人冷静下来, 旋即说道:“要来我家吃饭吗?”
“要要要!”
三个人六只手全部举起来, 乖巧地小鸡啄米似点头:“嗯嗯嗯嗯!!!”
见秋打开车, 微扬下巴示意道:“上车。”
她站在车门旁,那刹那的飒意和攻气扑面而来, 郭果果一个飞奔扑在大佬怀里, 她一米五八小土豆般的身体像个炮弹,挂在上面,“大佬,我爱你~~”
见秋挪开她粉嘟嘟的猪嘴, 淡淡道:“我知道了。”
柯坤琪和耿一然紧跟其后:“大佬大佬大佬,我也爱你。”
见秋:“.......”她把人撕下来, 丢在后座上, “我说,我知道了。”
室友三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在车内东摸摸西瞧瞧,不忘问句:“大佬, 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见秋侧眸调整后视镜,“十天前。”
“十天前????”柯坤琪一个激灵抓住车门,“你拿到驾照了?”
“嗯,很容易。”见秋启动车辆。
郭果果立马扣好安全带:“为什么十天就可以拿到驾照了?我都学了一个月。”
见秋说:“第一天考完科一,第三天报名科二,七天后连考科三科四,第十天下午拿到驾照。”
耿一然细数时间,“也就是说昨天拿到了驾照?”
见秋踩下油门,应了声:“嗯。”
车身流畅行驶在大街上,窗外的银杏蔓延金色,纷纷扬扬飘落。
车内一阵哭天喊地——
“啊啊啊啊啊!我要下车!!!”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啊啊啊,我的意外保险有没有交齐,现在交来不来得及?”
耿一然在胸前画符,默念:“阿门。”
不懂她们为什么这么慌,开车不是很简单吗?祝风休只教了她两天,她就全都会了。
见秋降下车窗,微风吹拂,窗外天很蓝,白云像棉花糖一样甜。
室友甲乙丙慢慢放下心来,趴在窗户上看风景,不同长度的发丝随风散漫飞扬。
没有请太多人,只是把室友几人邀请回家吃了顿饭。
祝从容下厨,梅雪布置家里和庄园,祝风休负责打气球,贴气球,体态修长的青年穿着暖色居家服,脸上带着清俊笑意,褪去周身矜贵无双的气度,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室友甲乙丙瞬间又迷糊了,支支吾吾陷入男□□惑中,同手同脚跨入客厅,“叔叔阿姨好,大哥好。”
虽然红包拿了很多个,但她们还是无法抵抗祝风休的魅力,而且非常害怕被男色蛊惑又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端正坐在位置上,扒着东西吃。
梅雪笑得很温柔,一直和她们聊着天。纵然年长,但她脸上是不经世事的童真和可爱,和年轻人说起话来也分外柔和,那股嗓音里透露出的软甜成功迷住了三只鹌鹑,捧着脸和她分享见秋在寝室的动态。
耿一然脸颊红红的,直接喊道:“妈!”
柯坤琪和郭果果一把捂着她的嘴:“你丫的又偷跑!鸡贼!”
这话喊得梅雪一愣,接着又乐了,撑着下巴笑起来。
祝从容也没什么架子,就是很普通的儒雅大叔,时不时开几个玩笑,不太说话,只静静听着她们和梅雪聊天。
切过一块奶酪薄饼分给几人,他温声问:“大家别拘谨,多吃些,见秋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家里。”
“朋友,”郭果果捧着薄饼一角,呜呜呜哭起来,“大佬真好。”
耿一然跟上:“妈妈好。”
柯坤琪:“爸爸也好。”
梅雪不禁好奇地问道,“那哥哥呢?”
被蛊惑了好几次的三人异口同声:“哥哥不好!”
镜片后眉梢一挑,祝风休偏头睨着几人,薄唇一扬:“说我吗?”
三人立马改口,“哥哥好,特别好!”
态度发生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变,“红包特别大!”
“哪哪哪都好!”“全身上下都是宝。”“又帅又温柔......”
被祝风休一瞥,三人哆哆嗦嗦躲入梅雪身边,“呜呜呜,简直是潘多拉魔盒。”
“可怕可怕好可怕!”
见秋目睹这一切,咬着清甜的蜜桃,只觉客厅明亮,温暖热切的气息涌着她,将她包围。
潘多拉魔盒?祝风休偏头,俯身问见秋:“你觉得我是什么?”
蜜桃比她的脸还大,见秋咬着蜜桃一角,抬起头看他,含糊道:“藏红花水芹。”
“?”人都不算了,动物也不是了,变成了植物?
祝风休镜片后的薄白眼皮微耷,拖长语调,“藏红花水芹是什么?”
水蜜桃很脆,见秋又咬了两口,才慢吞吞说道:“一种有毒的、能让人微笑死亡的植物。”
祝风休顿时笑起来,露出标志的、漂亮的笑,问她:“是这种笑吗?”
藏红花水芹有毒,会对人体产生神秘反应,让死者面带笑容而死。
但一般有毒的植物都带着苦味,藏红花色水芹却不同,它气味芳香,根部泛着微甜,像蜜一样引诱着它的猎物。
见秋扫了他一眼,应声:“大概吧。”
*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场饭局过后,见秋正式进入研究生生涯,室友三人也步入大三,开始思考毕业后的归途。
考研考公还是出去找工作实习,都是她们选择的不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