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寻徊这边的肉菜更适合她。
绿树蟒属于肉食性动物,只要关于肉类的食物基本都能吃,有时也会进食些爬虫动物,但池先生吃的,她受不了。
柳慕寻鼻梁上架着眼镜,吃饭不会再让筷子落空,夹了块排骨一口吞下,嚼都不嚼一下。
对此,初声晚等人早就习惯了,蛇蛇吃东西都是直接吞的。
初声晚默默扒着碗里的饭,余光睨了眼寻徊,总感觉接待完顾客后,他心情不太好。
他骨头都没啃几块,往常狗狗可是干饭最积极的。
初声晚在桌下用手碰了碰狐泯舟胳膊。
狐狸漫不经心垂眼扫过来。
她看了看寻徊,又看了看他,用眼神无声询问情况。
狐泯舟眼睫微颤,思索片刻,拉过初声晚的手,在她掌心画写着,非常简洁的两个字。
——情伤。
初声晚没那么厉害,别人在手上画几下,就能辨别出字是什么。
狐狸耐心地放慢速度,在她的注视下,一笔一画写着,他指尖略凉,写字时不轻不重,指尖在皮肤上划过,如火烧般,痒而酥麻。
初声晚好几次想收回手,不让他继续写了,想回房再说,可见狐泯舟写得认真,便没动。
第四遍时,她才分清他写的是什么。
初声晚抬头,狐疑地看狐泯舟,情伤?这只没感情的狐狸,懂个锤子情。
这时,她小腿处突然被人碰了下。
初声晚本能地低头去看,只见柳慕寻偷偷摸摸用脚在她腿上贴蹭。
那动作,就特别像某种暗示勾//引,容易引起许多不太好的想法,再看柳慕寻那张冷艳的脸。
初声晚回给她一个“你没事吧?”的目光。
大家都是女性,她不搞姬的。
“晚晚你吃饭不专心呀。”柳慕寻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压着点笑意,似故意道:“和妖狐干什么坏事呢?”
初声晚适应了心语的用法,同样在心里回道:“我们清清白白,你别乱想。”
柳慕寻捂嘴忍笑,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几分魅惑,第一次见面,这人类身上就透着一股狐味。
她帮着找到源头,将戒指丢了,结果人家又自己戴上了。
那就是她不识趣了。
柳慕寻浅笑道:“恩,躺一张床上纯聊天的清白人和清白狐,我信了。”
初声晚:“……”
另一边吃烤虫子的池先生头埋得很低,都快压到碗里了。
他是不是没和初声晚说过,他的视力很好,眼睛有四对,只不过藏起来了三对,准确来说,他所在的地方,视角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
所以,他们一人一狐偷摸拉手手,他真的看得一清二楚啊喂。
还有那条蛇,怎么勾搭管理员呢。
桌上,只有寻徊不清楚状况。
第52章 第52章
暮色模糊起来, 夜晚灯火抵不过浓重的黑。
从初声晚无意祈愿的那一刻,便搅入那光怪陆离的世界, 再也无法抽身。
听狐泯舟说完寻徊的事, 她面上情绪不显,轻道:“确实是情伤呢。”
人类生来就有七情六欲,而妖却需要经过长久的修行才能够懂得更多,所以才说, 人类是世间情感的本源。
狐泯舟目光停留在她侧脸几秒, 随即垂下, 淡道:“人类遇到这种事, 会怎么处理?”
“往前看。”初声晚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背, 看起来要比工作时多几分乖顺,不再那么疏离, “我们没有消除记忆的术法,只能靠自己走出去。”
“你走出去了吗?”
他指的是她小时候的那些事。
初声晚摇摇头, 痛苦的事要是轻而易举就能忘记, 就不叫痛苦了, 人类就像是随海面波浪起起伏伏的横木, 时而浮时而沉,脆弱又坚韧。
她忽地问:“你呢?”
那么多恶语灾厄指责, 独自承受了千年,狐狸是否有那么一瞬难过。
狐泯舟语气仍旧沉静寡淡,“人类怎样待我,我从来都不在乎,也不会觉得悲伤。”
他抬眼看她, 女生穿着轻薄的睡衣, 洗过澡后肌肤更显白皙, 她好像潜意识里就信任着他,眉眼有种浸润过水雾般的明净。
“但你不同,让我知晓情感的,是你。”狐泯舟伸手拾起她的一缕头发,又任由发丝从指缝间溜走。
初声晚轻笑了下,“意思是,我哪天要是离开了,你能为我伤感一下呗。”
他点头。
她又道:“那你会忘了我吗?”
狐泯舟清冽的声线就在她耳侧,几乎毫不犹豫,“不会。”
初声晚忍不住抿起唇笑,抓住他尾巴抱在怀里当抱枕,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这长夜看似无边,却总有天明时。
不知过了多久,初声晚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而狐泯舟则侧躺看她抱自己的尾巴。
她像个小孩子般寻找着安全感,时不时换个睡姿,找到舒服的位置,才会静下来。
夜色深邃,光线暗淡,狐泯舟将手探到她背后,将人揽到怀里,屋内静谧无声。
他好似陷入了一场幻梦里,看见了那个迷路的小女孩,她说着自己琐碎的小事,分享自己的烦恼与快乐,这些曾经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事情,组合在一起,便是她最无助的时刻。
“不要丢下我。”
山水重叠交织,浓郁遮蔽天日,可在他眼中,这天地间,与荒芜无差。
蓦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那人一步一步走向他,见到他时扬起笑脸,一双清澈的眼睛只注视着他。
狐泯舟骤然睁开双眼,胸腔里那颗心脏莫名的异动。
那一瞬,他似乎也有了贪欲。
初声晚挂件般的挂在他身上,不止尾巴,连他也霸占了。
狐泯舟视线落在她熟睡的侧脸,眼睫微动,略显迷惘。
他抬手抚眼下的皮肤,蓝纹若隐若现,如有生命般流转,不受他所控,浮现出来,数不清的情绪宛若浪涛决堤。
————
二楼。
柳慕寻化作本体,尾巴缠着奶牛猫陪自己睡觉,房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柳慕寻。”
狐泯舟当然察觉到了蓝纹的不对劲,诅咒是因柳慕寻杀人下的,煞气灾厄散去后,剩下的便是她的妖力。
蓝血蛇悠悠转醒,张嘴打了个哈欠,“呀,你动情了?”
闻言,狐泯舟眉头蹙起,没说话。
柳慕寻变回人形,怀里抱着呼呼大睡的奶牛猫,没骨头一样靠着椅子,挑了挑眉,“看来我煞气清除干净了。”
之前她煞气重,妖力里都带着股杀意,如今在乐园接受愿力抵消,自然恢复了本来的妖力,包括当年她在妖狐身上留下的那部分。
细细感知了下,柳慕寻歪头吐舌,“我改主意了,不用你自戕,哪来回哪去,别来烦我。”
说着,她捏捏奶牛猫的小爪子,举起来猫爪和狐泯舟摆手。
妖狐不懂情爱,自然不知晓在蛇妖的能力加持下,与凡人同床共眠,彻底勾起那不该有的情丝。
很新奇又特别的体验。
这一夜,狐泯舟不再承受灾厄,而是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绪,守在沉睡的女生身边,久久凝望不得解。
————
这几天,初声晚总觉得狐泯舟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他究竟奇怪在哪里。
晌午的阳光耀眼,她静默地看坐在另一边的那道身影,他手里握着手机,偶尔滑动一下。
狐狸爱看图文类的资讯,用来了解如今的人类社会。
“晚晚,一心偷吃我放在抽屉里的肉干……”池先生推开办公室门,控诉道。
初声晚无奈,“你别老告状,倒是管一下。”
“我这张脸没什么威慑力。”池先生伸手指了指自己那张可爱无害的正太脸,别说狗了,人都不会怕他。
“寻徊呢?”
“他出卖//身体,接客去了。”
安慰人类的狗狗,有时也需要人类的安慰,都说人类从养宠的那一刻起,便种下了悲伤的种子,人类与妖相处,又何尝不是。
池先生笑盈盈地挽住初声晚胳膊,撒娇道:“晚晚,走嘛走嘛。”
说着,他拉着她去找一心算账,主持公道。
池先生双手叉腰和一心对峙,板着脸严肃道:“这袋肉干我藏在最底下,你是怎么翻出来的。”
“汪汪汪……”一心蹲坐在地,冲着袋子叫两声,又看看初声晚。
池先生表示听不懂它在狗叫什么,“晚晚,你来翻译一下。”
初声晚像个没有感情的翻译机器,“一心说,它前天顾客有个小费打赏在你那里付的款,你没给它结算。”
“前天?”池先生挠头,“我记得我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