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妃无法出宫,老嬷嬷也处处受限,抬出皇帝的名头才能出殿送东西,长此以往,俩人不免都有些泄气。
夜深人静,本来该敲木鱼的徐太妃心烦意乱,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会不会是陛下知道了什么?”
老嬷嬷安慰道:“不可能,这件事只有先皇和……,先皇没告诉旁人,陛下又如何得知?”
徐太妃心里乱的很,她道:“那若是摄政王知道?”
随后她自己否定这个说法,如果摄政王知晓,他早该告诉皇帝才是。
尽管老嬷嬷一直说好话安慰,可徐太妃总觉得不调查清楚心里不安稳,便让人注意皇帝的动向。
几天之后,总算查出些眉目来。
“你是说,陛下叫人传唤过荷叶?”
徐太妃大吃一惊,连杯盏都拿不稳,滚烫的茶水倾斜而下,顿时烫的她凄惨一叫。
“娘娘!”屋里众人赶紧围了上来。
徐太妃被烫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小皇帝的耳朵里,老宫人问道:“陛下是否要过去瞧瞧?”
徐太妃被禁足,但是皇帝可以随意进出探望母妃,之前皇帝还隔三差五去一次,但上个月开始,不知为何许久不曾去过了。这次徐太妃受伤,老宫人想,陛下怎么也得过去看看才是。
谁料小皇帝眉眼平静,淡声说了句:“叫太医过去就好。”
老宫人张了张嘴,只能说句:“是,陛下。”
“对了,摄政王可还在宫中?”
第107章 番外十六
◎婚后日常(九)◎
皇宫外的王府没修建好时, 齐誉就是在皇宫里住,小皇帝给他分了一个宫殿,离小皇帝的宫殿很近。
后来王府修建好,齐誉下朝之后也会去宫殿处理公务, 而小皇帝更是时不时的过去, 俨然将那里当成他的地盘了。
但近些日子开始,摄政王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小皇帝想, 也不算是疏远吧, 曾经手把手教他东西, 现在全部让他自己一个人处理,不得加以他人之手。
也可以说成是历练。
上手之后进步的更快, 而他的好三哥,放手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现在更是将所有东西交给他自己处置。
原本小皇帝不觉得当一国之君难,但现在每天有看不完的奏折, 处理不完的政事, 若是一个不妥当,还会让朝中那群吹毛求疵的老臣们不满, 动不动就要死谏。
自打全盘接手之后, 小皇帝再也没休息好过,这才多久, 他衣裳就宽松了一寸。
当然,他也知晓摄政王的不易了。
有时候他想, 先皇做的这个决定可真英明, 毕竟他那些皇兄里只有三哥最靠谱。但有时候他又思索, 为何三哥任劳任怨呢?
直到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想到这, 小皇帝捏了捏阵痛的额角, 老宫人回复道:“禀陛下,王爷在的。”
“好,朕去找他。”
小皇帝到的时候,就见窗子半开着,而窗边立着齐誉,正低垂眼眸收拾书桌。
初冬时节,男人一身玄色长袍,明明老气横秋的颜色却被他穿出深沉稳重之感来。
细细想来,好似他有记忆起,三哥就是这般沉稳,随着时间变得愈发难以琢磨。
走了几步,窗边的男人听见脚步声,侧头看了过来。
小皇帝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情,讷讷的喊了声:“三哥。”
三哥,摄政王,两个称呼分别用在不同的场合,但是此时此刻,在满园萧条之景下,他想喊一声三哥。
齐誉挥挥手,殿内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去,只有小皇帝抬脚迈步进内,看着满室收起来的东西,忽地升起慌乱之感。
“三哥,你……你收拾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他办公之所,也是三哥教导他批改奏折之处,可谓承载了皇帝的成长和回忆,于小皇帝来说有特别之意。
现在,原本堆满奏折的桌面变得整洁,屋内所有摄政王的东西都被收拾好,忽地变得空旷起来。
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但小皇帝压着唇没说,等待齐誉回答。
“臣妻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想着多陪陪她,往后这里不常来,所以将东西收拾一番。”
“这样啊,”小皇帝松了口气,露出几分笑意来,“三哥,那晚膳留在宫里吃,我们兄弟二人喝一杯。”
怕齐誉拒绝,小皇帝赶紧道:“三哥,你已经许久不曾留在宫内用膳了。”
算算日子,起码有几个月了。
小皇帝期待的看着他,半响之后,齐誉淡淡的嗯了一声。
晚膳就设在宫内,菜色十分丰盛,不过小皇帝没有吃饭的心思,有些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哥,这杯敬你。”
一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兴许是喝的太急,小皇帝剧烈咳嗽起来,用衣袍捂住口鼻,过了会平静下来,才面带歉意的道:“喝的太急了。”
齐誉没说什么,只默默的为二人斟满酒水。
皇宫里的酒自然都是佳酿,香气扑鼻满口余香。温和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入,就像是给人注入勇气一般。
兄弟二人都沉默了,小皇帝又连着喝了几杯,脸色涨红一片,说话也含糊了一些,握住酒盏说句什么。
齐誉神色未变,但他喝酒的动作顿住一瞬。
“陛下从何处听来的?”
“这你别管,总归是经过调查之后确定了这件事,三哥,你告诉我,这件事是真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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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时节,时不时的就会飘上一场雪。
细小的雪花落地为整个皇宫镀上一层银白,像是将那些肮脏之物都洗涤干净似的,只剩下明面上的雪白无瑕。
黑靴踩过皇宫的青石板路,雪地里便留下一串脚印,寂寥又萧瑟。
直到出了宫门口上了王府的华盖马车,齐誉才淡声吩咐道:“先去茶楼坐坐。”
胡岩问:“王爷,需要告诉王妃一声吗?”
这些日子齐誉总是早早回去陪着,今日天色这般晚他还没回去,估计王妃会惦念。
“已经着人告诉了。”
车内都是酒气,熏的齐誉越发觉得头痛。
等去酒楼在雅间坐上一会,喝完一壶浓茶,这才觉得酒意散了。
不过回到王府,还是被某个鼻子灵活的人发现,凑在他面前嗅了几下道:“你喝酒了?”
回府之后还在花园里坐了一会,确定身上没有味道后才回屋,却不想阿烟的鼻子竟然这般灵敏。
“嗯。”齐誉没打算隐瞒,便将和皇帝喝酒的事情说了,末了他晦涩难辨的说句:“他已经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阿烟直接抱住他,柔声道:“事已至此,陛下知道也算是好事,兄弟之间隔阂消了才是正事。”
这也是齐誉所想。
既然小皇帝已经调查得知了真相,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出来时小皇帝喝醉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他喊三哥,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已经告诉宫人不许再让他饮酒了。”
阿烟轻笑:“好。”
不过随后她就干呕了两声,吓的齐誉立刻弹了起来,朝着外头喊:“叫府医过来!”
“没事的,”阿烟拦住大惊失色的男人,道:“就是闻不得浓重的味道,可能是被你身上的酒气熏的。”
齐誉低头嗅了嗅,他倒是没闻出来。
不过这天夜里,齐誉连着洗了三次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最后确保身上气味散去才回房。
床账散着,屋里烛火昏暗,依稀能瞧见帐内女子闭着眼睛。齐誉愈发的放轻脚步声,上榻之后将床帐放下。
“回来了。”熟睡的女子声音低低的,她凑过来要抱他,齐誉用枕头隔住。
“我身上凉。”
屋里有地龙,刚入冬的时候便开始烧了,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怕冷。
腹部隆起,夜里睡觉时候有些难受,齐誉总是能及时醒来,耐心温和的给她按压腿亦或者倒口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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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春节,阿烟的肚子越发的大了,汤伯有些担忧,问府医道:“为何王妃的腹部比寻常妇人的更大?”
汤伯琢磨着,会不会是双生子?
府医捋了捋胡子,笑道:“王妃穿的太过厚实而已。”
不止穿了棉衣,外面还被齐誉披了大氅,只露出一张小脸,瞧着比怀孕之前圆润了几分,倒显得更加娇俏可爱了。
眼看着临盆在即,齐誉甚至连早朝都不去,只在家专心陪着她,按照府医的嘱咐,日日带阿烟出来散步。
若是她不想动,齐誉便亲自给她揉腿,让她能舒坦一些。
南疆王婶子他们也会时常给阿烟来信,还送来不少南疆人坐月子用的东西以及吃食。
“王妃,这是吃的?”柳绿捏着一截像是树皮的东西,寻思这能吃?
阿烟面色红润半躺在小榻上,屋里地龙烧的暖和温暖如春,甚至她穿着单衣都不觉得冷。手边是宫里赏赐的新鲜瓜果,阿烟吃了一块后笑着道:“是,熬汤用的。”
柳绿凑着闻了闻,惊讶道:“哇,还挺好闻,翠红姐,你闻闻。”
说着将东西放在翠红鼻子底下,却不想翠红面色一白,捂着嘴往外跑。
“翠红姐!”柳绿懵了,决明也一脸不解,倒是阿烟若有所思,吩咐柳绿道:“你去看看翠红,决明,你去将府医请过来。”
一刻钟后,本来在演武场的李四飞奔而来,满脸喜色的抱住翠红:“媳妇,你有了!”
翠红打他肩膀:“你快放我下来,小心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