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兴奋的指着台上,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中场休息一下,怎么周方圆就到台上去了。
学校里见着都一脸严肃的教授,时不时低头看看周方圆写的东西,一看就是老大一会。
还把本子抽过来看两眼。
周方圆的练钢笔字有很多年了,她把练字当放松,苗银玲管着那几年,她看书累了,就会边练字边抄书。
用宋明荣的话说,周方圆的字有火候了。
整个台上不是知名作家,就是院系领导,教授老师。高年级的学姐学长都没机会在上面有个座,周方圆端端正正坐着,出奇的显眼。
黄莺看着周方圆在台上,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吸引人的视线。心里雀跃,又激动不已。
心里不停的喊着,周方圆,周方圆。
手里捧着周方圆看过的书本,视线舍不得从前方台上移开。
她整个人仪态都非常好,松弛有度,完全看不到她的紧张,明明她旁边坐着院系里最德高望重教授。
她甚至觉得,这场交流会之后,估计学院里会有更多人喜欢周方圆。
台上的她太耀眼了。
闪闪发着光,像女神一样。
班级四周都是轻轻的议论声。
目光充满好奇。
就连班主任都是。
*
交流会之后,周方圆的名字在文学院更响亮了。
以前上完课之后,她会直奔图书馆,现在院系的老师经常找她干点活。
当然也不是全干活,她也有受益。
很多高深的问题,哪有当面问教授,问老师来的方便。
不过也有些麻烦事,和教授老师熟悉后,总会问她写作的事。准备写新书了吗?有什么想法?学校里也有写作比赛,抽空写一篇交上来。
好几个老师都找她说过学校写作竞赛的事。
虽然是校内,评选的人也都是文学院的几个熟悉教授和老师。
周方圆没打算参加,她正在写《双子座》,高智商犯罪,脑海里这篇故事结构像是无数个精密齿轮死死咬着,她想全身心投在这篇上,不想分心。
可就连带她课的教授课下都找她,周方圆才报了名。
转眼,一学期终止,要放寒假了。
黄莺要回老家过年。
放寒假前,周方圆送给黄莺一个旅行包,方便她装行李回家。
黄莺的行李不多,一个旅行包很新,很好看,她没舍得用,怕弄脏了。
她投稿的《青春寄语》短篇小说挣一点稿费,够她在学校省吃俭用了。
一路辛苦的回到家,家门口破破脏脏的,黄莺吸了一口冷气,笑着站门口喊了声,“大爹,我回来了。”
大爹憨憨傻傻的,拖着伤腿,口齿不太清楚,却一脸笑容围上来。
他对装行李的袋子格外感兴趣,以为里面有好吃的。
黄莺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拽着大爹进屋去,“大爹,外面冷,进屋给你拿。”
一包果子,油炸的,黄黄的,上面带着芝麻。捡几块放在大爹手里。
黄莺开始收拾自己东西。
周方圆给的包她装在里面了,下面有衣服垫着,脏不了。
很漂亮的包,忍不住拿出来看两眼,摸两下。
黄莺神色一愣,包里好像有东西。
拉开一看,侧面有个密封袋子,捏了捏,确实有东西在里面。
找到开口,摸出一个信封出来。
“囡...囡囡...钱,钱,钱,是钱,要要藏起来交储存窗口。”大爹伸手要夺,他记得他娘叮嘱的事。
黄莺看着信封里一摞钱,眼睛鼻子全发酸。
她真的,从来没在周方圆面前说起她家里的事,没钱吃饭那会,周方圆也是给她带吃的。
封信里还夹着一张纸条,那赏心悦目的钢笔字,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
努力不会有错,除非你自己放弃,生活没有公平对待你,你更该挺直背脊回应。
黄莺抬手擦干眼泪,笑着说:“大爹,今年咱们能过个好年了。”
*
放寒假了,周方圆抽空回了一趟东山市,和婷姐住了几天,徐万里这个年没回来,有集训。
说是明年夏天有全国男子排球锦标赛,整个队伍都在积极准备。
胡玉婷用箱子给他邮寄过去好多吃的过去。
“前几天才打电话过来,说话声音闷闷的,我一听就知道声不对。徐万里个倔种,死活不开口,逼的我痛快的骂一顿,他才老实说出来。新来的队伍教练,有点嫌弃他的身高不够。”
胡玉婷眼里,徐万里高的像个土山似的。
周方圆沉默,排球远动员需要身高的。
上次见面目测徐万里大概有一米八几?不到一米九。徐二虎,徐二柱兄弟俩的个头不算矮,但是要是那种基因的话,徐万里绝不会超过一米八。
能长到今天这个身高,徐万里亲妈的身高一定矮不了,绝对一米七往上。
胡玉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店里事,猛不丁的,她突然拎个袋子上来,笑眯眯的。
周方圆看她笑的灿烂,打开看了一眼。
“挣钱了?”
胡玉婷猛点头,她面馆挣钱了。
把钱袋子往周方圆跟前一推,“这些你带走。”
原本想存起来的,没来得及存,人就回来了。
周方圆摇头,“你帮我存起来吧。”她不缺钱花,她稿费存了不少。
她爷爷在培训班干的也特别好,很多学生家长都非常信任他,钱爷爷开的工资挺高的,经常会给她零花钱。郑雁鸿私下里也给她钱花。
还要一个,人不在国内,钱多没地花的陆可为。
胡玉婷想想说也行,身上带着钱到底不方便。
聊着说到村里人身上,语气有些低沉,“你走前,回趟小徐村看看老汉吧,前些日子我回去,他生病了,我去医院看了眼,人瘦的不行了。也没问出来什么病,脸色蜡黄蜡黄的。以前骂人中气十足的,现在病歪歪的说话声都小了。”
老汉年龄不小了。
周方圆若有所思点点头。
回去前给村里徐明伟打了电话,问老汉人在医院还是家里?
知道人在县医院,周方圆和胡玉婷带着营养品直接过去了。
问了医院护士,找过去的时候,先看到老奶了,端着盆从病房出来。
一见到她们俩过来,眼睛瞬间红了。
“奶,”周方圆走过去,手给擦眼泪。老奶更老了,老的都有些不敢认了。
周方圆心里很沉,人老病死,是人没办法掌控的事。
老奶拍拍周方圆的手指了指病房里头,胡玉婷面色一凝,压低嗓子,“奶,老头是什么病?”
老奶哽咽,连着摆手,“没多大事,这么大年龄摔了下,人遭罪了。”说着眼泪就落下来。
“你们进去陪他说说话,我去把水倒了。”
胡玉婷抢过盆,“我去倒,你进去歇着。”先进病房喊了一声老头,把东西放床边,又出去倒水。
周方圆后脚进去,看到老汉躺在床上,人瘦了一圈,本来迷糊迷糊的。胡玉婷响快的一声,眼皮支了支。
“老头子,看看谁来看你了。”
老汉眯着眼睛,使劲瞅了瞅,看清楚周方圆的脸,咧开嘴笑了。
周方圆坐床边,床头挂着病历小本子,她看了两眼。笑着说,“这是被羊绊倒了?”
老汉手比划着,声音很小,“羊羔子,钻我脚底下去了。”说完自己还笑。
“奶,家里还有羊吗?”
老奶摇摇头,“摔倒后,一圈的羊都被卖了,一只不剩,两个儿子都不让养了。”
周方圆大概猜到老汉八成气的不轻。
确实年龄不小了,养不动了。
在医院陪着老汉聊天说会话,老汉恢复下精神头,尤其骂起周金山来,可精神了。
骂完周金山,开始骂徐万里,这辈子躲不过去挨骂的两个人。
老汉自己骂着骂着反而笑了,“婷丫头以后挣钱,就在市里买房安个家,小徐村那边都是眼热心妒的玩意,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
胡玉婷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努力挣钱。
“圆丫头,你书写的咋样了?啥时候出名?到时候我非要到村里那些人家跟前使劲念叨。”老汉高兴得很,就喜欢干这事。
周方圆跟着笑。
走出医院的时候,周方圆忽的停下,对着满脸疑惑的胡玉婷说,“老汉养了一辈子羊,闲不住的,不给他找点事做,能把他闷死。”
“他这个年龄你指望他干啥?”胡玉婷不知道阿圆要干什么。
周方圆带着胡玉婷出去一个多小时,又回到医院里。
手里拎着一个笼子,里面小东西,毛雪白雪白的,怕冷似的蜷缩一团,莹莹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