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大盛，叶怀瑾面对凤鸟，蓦然回首，持剑向着背后刺去！
天地之间，只闻得“铮”得一声大响，凤鸟从她畅通无阻地身上穿过，化为无形。
而承天命的剑脊，已是砸在了身后的一只小小红雀之上！
那红雀只有拳头大小，眼似黑豆，周身却缠绕着丝丝清气，灵动盎然，一看就是不是凡物。
此时红雀被承天命一砸，身上崩散出些许火焰，落到云气之上，居然连层云也开始汹汹燃烧起来。
一击不成，它发出一声细声细气的尖叫，当即调转方向，扑棱着翅膀飞远。
凤九箫抬起袖子，红雀便飞入到袖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他皱起好看的眉毛，道：“你看出来了？”
刚才的凤鸟幻境已是他最强的幻术，可在虚实之中转化，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出来。
叶怀瑾笑了笑，道：“没错。”
在看到那凤鸟攻势的一瞬间，她便已经看出了其为幻术，而真正的攻势，却是藏在身后。
凤九箫面上若有所思，却十分爽快地道：“我认输。”
“不过你得告诉我，”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叶怀瑾想了想：“大概是我有一位故人，他也精通此道。”
现在的凤九箫，虽然法力要比后世的凤翎更加浩大，可在幻术的精度控制上，多少还差了几分火候。
凤九箫“啧”了一声，他思考了片刻，却也想不到神州当中，谁的幻术要比自家更好。
叶怀瑾看着他冥思苦想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有机会介绍他给你认识。”
她一弹指，便有一道金光飞出，降在凤九箫的手上。
少年道人一挑眉，看向手心里的金册，惊讶道：“... ...封禅诏书？”
他的手顿了顿，把金册倒放在石几上，摇头道：“我输了，依照赌约，你不用把封禅的关窍告知于我。”
而且凤晴带他来乾坤门，不过是想讨得几句指引罢了。
可叶怀瑾却直接把封禅诏书拿给他看，此举不亚于倾囊相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有心的人，甚至可以从封禅诏书中倒推叶怀瑾此时的修为，甚至连她所用的真器、神通都一清二楚。
“算我借给你的。”
叶怀瑾强忍住笑意，她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凤九箫虽然看起来一幅老子最大的模样，但还挺讲究原则。
“好。”凤九箫没再推辞，干脆地道，“我拿东西跟你换。”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几上，话语爽快：“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能给你。”
“我那两把剑，你喜欢的话，取走一把也行。”
在一旁的凤晴听到此语，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若凤九箫真的能够飞升，就算让出一件真器，也是不枉此行。
“我暂时还不缺真器。”叶怀瑾想了想，道，“不如就换成一个承诺好了。”
凤九箫有些疑惑：“承诺？”
“对，”叶怀瑾微微颔首，“但我现在还没想好，等到想好的时候，再来找你兑现吧。”
“... ...我记住了。”
少年道人若有所思：“今日欠你一个承诺。”
叶怀瑾笑眯眯，把手向前一引，示意他自便。
凤九箫翻开金册，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眉头微蹙。
过了半晌，他皱紧的眉毛慢慢舒展起来，喃喃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闭起眼睛，好像在识海中试验了一下，随即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凤九箫“啪”地一下把封禅诏书合上，交予叶怀瑾手中。
“我都明白了，”他的勾起嘴角，“还以为有多难，也不过尔尔。”
叶怀瑾轻轻一点，封禅诏书变化作一道流光，缠在右手手指上。
“若你有兴趣，可以与我的那三名弟子切磋一番，应该也能有所裨益。”她鼓励道。
“我只和飞升的修士动手，否则没有意义。”
凤九箫向着这变望来，疑惑道：“你的弟子... ...他们也能飞升？”
话音落下，叶怀瑾的身体顿时微微一顿。
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好像是从某个既定的角度断定，她的弟子们必然会飞升失败。
可是到底因为什么... ...能让他如此笃定？
“我的弟子修为、天赋、心志都不差，”叶怀瑾的手指点了点，笑道，“至于能否飞升，还尚未可知。”
“... ...你不知道？”凤九箫多看了她两眼，表情有些古怪。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陡然抬头望天，面带不耐之色。
叶怀瑾明白，他此时想说出一些东西，却被天道警告了。
“... ...可惜我不能告诉你。”
凤九箫“啧”了一声，厌烦地道：“等我飞升过去，定要把这些陈腐规矩全部都砸个稀巴烂！”
他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却不经意地回头道：“你明天... ...当真会飞升吗？”
叶怀瑾一怔，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谁知道呢，也许会吧。”
“哦。”
凤九箫转过头，没有看她，脸颊忽地感觉到有些发热：“... ...那我们上界再见喽。”
“再见面的时候... ...一定是我更强！”
第154章
告别合欢宗凤晴母子之后, 叶怀瑾乘云气，回到了自己现在的居所。
在剑灵山巅的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四角殿宇, 与她建立第一座敬师堂的位置一样。
叶怀瑾在殿前微微驻足，随即推开掩映的殿门, 走进屋内。
殿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在中央摆着一张极大的黄梨书案，风吹过厅堂，案上的宣纸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远处的地上有一蒲团, 一净瓶，一小炉, 袅袅的烟气从中蒸腾而出，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除此之外, 屋内别无他物。
没有明珠玉床、法器真光, 这样的一处殿宇, 丝毫看不出是一位飞升真人的居所。
叶怀瑾站在书案前，淡淡垂眸。
明日就是乾坤道祖的飞升之期，当今的气运之子凤九箫也不敌与她，也就是说, 此世不会有任何一人能阻她飞升。
... ...但乾坤道祖却飞升失败了，就连乾坤门也从此倾颓, 直到被各宗分食殆尽。
必定是有一样事物, 一样足以让她自愿放弃飞升的事物存在。
可这样重要的事物... ...到底是什么呢？
叶怀瑾翻开几案上的宣纸, 想要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在她看到纸上的笔迹后，眼神却微微一凝。
那笔迹飘逸灵动, 仿佛是谁人余暇时的闲笔，一气呵成, 锋芒毕露，然后行至最后，却多了几分滞涩。
“周易上九，曰：亢龙有悔。”
“贵而无位，盈不可久，是为有悔。”
这个笔迹... ...与识海中系统卷轴的笔迹一模一样，应该同属于一人所写。
叶怀瑾的身形忽地一怔，想起系统之前颁布的几个任务，都与易经有关。
潜龙在渊，她在南龙的东山十二楼获得了第一件真器，江山社稷图。
见龙在田，她在北龙的破碎山脉，取得了失落在外的封禅诏书。
飞龙在天，她前往祖龙昆仑，乾坤门弟子合力，欲于斗剑大会中取回最重要的真器——承天命。
从积蓄力量，再展露头角，而后一跃飞天，这是门派发展的途径，更是修士的必经之路。
一个明显的答案已经出现在心间。
叶怀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她识海中的系统，正是万年以前的乾坤道祖所制！
正是乾坤道祖在飞升前窥见了什么，才断然用法力留下了所谓的系统，指引后人取回失落的乾坤门至宝。
而最终的最终，都落于纸上的最后一个谜面——亢龙有悔。
万年前的她，就是在这里，给万年后的她留下一道线索。
叶怀瑾的手指轻轻抚过宣纸上的字迹。
她不禁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凤九箫用恨海情天唤醒的前世回忆，还是她在不自知之间，回到了飞升前的那一天？
忽而天际传来一声大响，铅黑色的浓云从东方席卷而来，渐渐遮盖住剑灵山上方的天穹。
窗外竹林被渐起的狂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股极为沉重的压力倏尔从天降下，仿佛肩膀上陡然扛起四海之水，三山五岳。
叶怀瑾微微蹙眉，她昂首看向天空，这是天道在催促她尽快飞升。
修士修至化神三层，举手间已有毁天灭地之能。
为免人道气运过于强盛，天道都会降下压力，化神修士只有破界飞升，才能摆脱掉此等日夜消磨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