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应声,便让侍卫入内将人拖了下去。孙有德人被侍卫拖着,还不死心地求皇上饶命。
康熙摆摆手,如月如岚忙跟着退出了屋子。
佟茉雪见康熙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佯装害怕地轻抚着胸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以为他是为我好,才没有斥责他的。”
康熙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偏偏佟茉雪还在继续喃喃低语,“孙公公平时是严厉了些,前些日子,我在院里晒太阳,孙公公也教训了院里的柳儿。”
康熙见她若有所思,下意识察觉事情不简单,便问道:“他又为的什么事,要教训柳儿?”
佟茉雪扑闪着长长的睫羽,满脸懵懂地道:“当时,我晒着太阳睡着午觉,依稀听到孙公公说柳儿身上有什么香,他要闻闻什么的。后来我问他们话,他说柳儿将水洒他身上了。哎,这柳儿办事是有些毛躁了,怎么可以把水洒到别人身上呢……”
她话说的云里雾里,跟没睡醒似的。但康熙听到什么香的时候,气得想叫人直接砍了孙有德的头。
不过佟茉雪装模作样过了头的语气,让他不禁莞尔一笑。
康熙玩味地看着佟茉雪的脸,佟茉雪被看得毛毛的,掐着脖子说话的声音瞬间噤了声,然后弱弱道:“皇上,嗯,要不尝尝这个玉露霜,咱小厨房自己做的。”
康熙没接话,坐在椅上,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嗓音轻柔,带着淡淡的喑哑,“怎么?朕的小表妹不唤朕表哥了?”
佟茉雪小脸倏然一红,吞吞吐吐道:“这不是有宫人在旁边吗?”
康熙嘴角上扬,表情玩味地俯视着她微微颤动的唇角,笑道:“朕还以为你生气这些日子没来看你呢!”
佟茉雪心中叫嚣:得了吧,你这自恋狂,我上次不过是色迷心窍,你还真当自己是行走的香饽饽了。
但面上,小脸灿若瑰霞的佟茉雪,却羞怯地说道:“表哥到承乾宫来找我,昭妃姐姐不会生气吧?”
康熙听她这么说,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他宠溺地刮了佟茉雪精致的鼻头,然后笑得满面春风,“朕还当你是没心的,没料到在这儿躲着掀醋坛子呀?”
佟茉雪忸怩着,没吭声。
康熙又继续说道:“昭妃不是你想的那样,乖,别多想。”
说完,康熙看着她精致秀气的鼻头,糖果般红润的唇瓣,心中激荡起一股清流。
她,她的脚伤应该好了吧?
第16章 嫌恶
【啧啧啧,康熙看小茉雪的眼神又不对了】
【这次又是在哪个部分黑屏呀?】
【这清水网站,你们还想看点荤腥,痴人说梦】
【那个,我问一下,你们还记得女主吗?】
【前面的,不好意思,我已经忘记女主长啥样了。】
……
佟茉雪被康熙抱在腿上,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她需要一边筛取弹幕透露出来的有用信息,还要一边应对身下这个越来越不对劲的男人。
她竖起耳朵,想听听外面有没有打板子的声音,但外面安静如常。
当拥她入怀的那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佟茉雪再也不能淡定了。
等等,难道今天又疑似要侍寝?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呀,当然,这不是重点。
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没有马杀鸡让她头脑发热,她是真的很难放任自己。
佟茉雪心思一转,将双手搭在康熙肩上,然后与他四目相对。
“嗯?”
康熙一双凤眼眸光潋滟,微抿的薄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期待着她的下一个动作。
“咕咚”一声的吞咽动作,惊得她心中小鹿怦怦直跳。
佟茉雪腾得从他身上站起,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生硬,便又扶着桌沿,翩翩转身,执起桌上的茶壶,给康熙倒了杯茶,“表哥,喝茶。”
康熙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意,他就知她不是什么乖巧小猫,但凡他多靠近她一点,她就得和他拉开距离。
嗯,那就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康熙接过茶盏,浅茗一口,“那奴才你打算怎么处置?”
佟茉雪没听到屋外有什么动静,便朝屋外探了探脖子,犹疑道:“表哥不是已经处置他了吗?”
康熙眼波随着她的动作游移,淡淡道:“人已经拖去慎刑司了,在这儿行刑,岂不是污了你的院子。”
佟茉雪轻“哦”了一声,过往的宫廷生活经验,都是来源于电视剧,看来不可轻信。
康熙挑眉看她,“难道你对行刑还有几分兴趣?”
佟茉雪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
康熙一副这有什么好奇的表情,随后又道:“这奴才平日里经常与宫女调笑?”
佟茉雪唇角勾了勾,想到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的说法,这康熙生气太监觊觎他的宫妃预备役,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康熙的眼睛,康熙皱了皱眉,手肿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把折扇,直接上手用扇柄轻敲了她额头一下。
“小丫头,一天到晚在想什么?问你话总是走神!”
佟茉雪猛一吃痛,“哎哟”一声,眉心微蹙,嘟囔道:“表哥……痛!”
康熙眉目含笑,看了看扇柄,“朕没用力。”
佟茉雪无奈,还是说回正事,“我只抓到孙有德一次,顾忌到院里丫头,当时没有直接处置他,后来又问了宋姑姑,她说平日里不曾见他这般轻狂。”
康熙凝眉,便将候在屋外的梁九功传了进来,“去孙有德的住所搜搜,看看这奴才平日里可有私藏什么东西!”
梁九功应声退下,便带人去往孙有德位于前庭的配房。
宫里的太监宫女,除各宫近侍,大多在景山北边睡大通铺。而孙有德作为承乾宫的领头太监,则是居住在前庭的配房。
梁九功一进到孙有德的房间,就皱起了眉。
配房光线极为暗淡,且狭小,一个小窄间内,便安放了孙有德一应生活用品。
梁九功先是闻到一丝香味,淡淡的,不浓烈,像是脂粉的味道。
他又四处瞧了瞧,只见摆放烛台的小几上,搁着一架不大不小的铜镜,镜前有一把精致雕刻的檀木梳子。
梁九功取出火折子,将小几上的蜡烛点亮,又拿起那把小梳仔细端详了片刻,将梳子放回几上。
他冷哼一声,“这狗奴才,平日里还挺精致。”
随后又朝身后的小太监道:“小渠子,动手吧,看看这腌臢货还私藏了些别的什么。”
小太监梁渠应声道:“是,师父。”
一阵翻箱倒箧,清点床铺,又搜寻了犄角旮旯后,梁渠在枕芯里翻出一个靛蓝色小布包。
他眼睛一亮,将手中的小布包呈给梁九功。
梁九功拿在手里,眼神微眯,他尖着手指揭开小布包,里面是一两件桃粉色心衣,女人的袭裤,甚至还有一双罗袜。
梁渠惊得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指着东西,结巴道:“师父,这…”
梁九功将东西合上,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看向梁渠,似有深意地说道:“小渠子,师父今天再教你一个道理。”
梁渠又微微弯了弯身子,恭恭敬敬,聆听教诲。
梁九功将手中的布包放在小几上,拿起一边箱笼上的剪子,将烛芯剪掉一截,屋内瞬时就亮了许多。
他的声音轻柔细长,“这人呀,生活中总得有点光,生活才有念想。”
“但这人一旦进了宫,就不完全是个人了。他就是个工具,一个工具就不能有太多人的念想,你明白吗?”
梁渠似懂非懂,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哪能明白这些。
梁九功见他木木呆呆的样子,就来气,拿手指戳他脑门,“真是个笨的,咱家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梁渠被戳得脑门子生疼,嘟囔道:“徒弟不知道什么工具不工具的,徒弟就想每日当好差,每日有大白馒头吃就行,要是每日都能吃到肉,就更好了。”
说到肉,梁渠咽咽口水,眉开眼笑起来。
梁九功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梁渠捂着头,一下就站直了身子,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梁九功,嗫嚅道:“师父……干嘛打我?”
梁九功见不得他这副单纯的样子,和皇宫实在是不搭,他拿腿踹了梁渠的屁股一脚,没好气道:“滚出去。”
梁渠不明所以,捂着屁股正要出这昏暗的配房,又回头指着小几上那靛蓝色的小布包,憨憨笑着,“师父,我东西还没拿呢。”
梁九功吔了他一眼,示意他滚。
但心中则禁不住叹息,这傻小子,放他在乾清宫当差,实在是不明智。
他这三分城府也无的样子,和承乾宫这位主儿倒是很搭。
突然梁九功就生出了几分与皇上同病相怜的感觉,都是想要提拔人,但无奈想要提拔的主儿,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且不说乾清宫当差的宫人本来见皇上来了,就略显紧张。更不要说皇上一来,就处置了宫人,众人更是人心惶惶。
如岚轻声问宋姑姑:“姑姑,皇上不是已经处置了孙公公吗?怎么还在搜查啊?”
宋姑姑神色如常,端直着身子站在屋外,声音平静,“别多问,也别多想,自己没做错事,就不要烦忧别人的事。”
如岚做了个“哦”的嘴形,不敢说什么了。她看向同样端直着身子的如月,觉得现在的如月,有几分宋姑姑谨言慎行的样子了。
梁九功带着人去搜查孙有德屋子期间,佟茉雪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块玉露霜。
粘在手指上的霜屑,她还很自然地舔了舔。
康熙则坐在紫檀木雕花纹椅上,斜眼看她吃了一块又一块点心。
“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前些日子还去咸福宫吃了锅子。”
康熙扯了扯唇角,忍了忍,又道:“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可还适应。”
“适应呀,跟每日晨会一样。”说完这句,佟茉雪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搁这儿上班呢,把康熙和她的闲话家常,当领导慰问新员工呢。
她放下手里的点心,面色恭谨,柔声道:“谢表哥关怀,我在宫里挺适应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很慈爱。”